看王光宗情況不對,王多子趕忙去鍋裏盛出剛進門時就煎上的藥。


    她順手拿了一把勺子,把藥端到了王光宗嘴邊。


    可缺氧的王光宗已經渾身抽搐,眼神發散,一口藥都喂不下去。


    王多子情急之中,把一口中藥含到了自己的嘴裏,猶豫了一秒,忍著惡心向王光宗嘴裏送去。


    因為身體不便,王光宗很少刷牙,一股惡臭湧入了王多子的嘴巴和鼻腔,她的胃裏一陣翻滾。


    王多子使勁壓了下去胃裏的不適,就這樣一口一口地喂著王光宗。


    王顯親也沒閑著,用手一個勁地捋著王光宗的胸口,幫他在缺氧的狀態中緩過來。


    “咳!咳咳!”


    令人慶幸的是,隨著藥一點一點往下送,王光宗終於上來了氣,生理性地咳嗽了幾聲。


    王光宗大口喘著粗氣,頭上汗珠子大滴大滴地往下流,眼神終於有了聚焦。


    王顯親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還在機械地幫王光宗順氣。


    王多子鬆了口氣,卻也難以壓住胃裏的惡心。


    剛緩過神來,她又聞到了一股惡臭。因為缺氧,王光宗剛才已經到了大小便失禁的地步。


    可以說,王多子這次著實是把王光宗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愣著幹什麽?趕快打掃了!”王顯親看著王光宗已經“一塌糊塗”的褲子,使喚著王多子。


    “好,我去涮布。”王多子抄起一塊幹巴巴的破布,跑到院子裏舀了一瓢水,接著往上澆。


    經過這晚的折磨和侮辱,王多子突然萌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就這麽跑掉呢?


    王多子瞬時被自己這一想法嚇到了。


    她轉過頭望向窗內,王顯親正一臉關切地扶著王光宗,王光宗也因為發病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沒有人在意獨自在院子裏的王多子。


    王多子悄悄直起身子,心跳加速,向大門的方向偷偷移動了一步。


    窗內的王光宗和王顯親並沒有任何變化。


    難道真的要一輩子都被關在王家的囚籠裏嗎?難道真的要為王家不斷地生兒子直到真正失去自己嗎?難道她王多子活該在這方狹小的空間裏發爛發臭嗎?!


    自由,她想要自由!


    王多子把所有勇氣都集中在了雙腳之上,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氣,跑出了王家的大門。


    跑了幾十米,回頭看,沒有人追上來,她鬆了口氣,繼續向前跑去。


    此時此刻,她就像一隻掙脫了枷鎖的鳥兒,肆意呼吸著自由的空氣,連味道都是甜絲絲的。


    她的臉上,還有剛才挨打留下的血痕沒有擦掉,但她不在乎,她現在最渴望、最迫切得到的,就是她的自由!


    會不會後悔?會不會耽誤王光宗的病情?會不會有天被王顯親找到再狠狠打一頓?管他呢,她現在隻想自在奔跑,跑得越遠越好。


    不斷朝遠處跑去的王多子,和剛才被王顯親按在地上打的王多子,仿佛不是一個人。


    王家的大門,隔開了這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生。


    現在的她,打破了這個讓她深受毒害的藩籬,第一次為了自己而活。


    在腎上腺激素的刺激下,她感覺不到疲憊,不知不覺就跑出了艾南村,跑到了西山腳下。


    “呼……呼……”王多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才感覺到勞累,甚至嗓子裏也不斷往外冒著血腥味。


    身體再難受,心裏也是開心的,甚至出現了從未體會過的爽意。


    的確,她被壓抑了太久太久了。


    她彎腰捧起山下的流動著的溪水,直直向臉上潑去,仔細洗幹淨了還留存著的血跡,好像洗掉的除了血之外,還有她這些年在王家受過的所有恥辱。


    抬頭看著眼前的西山,她毅然決然地向上走去。


    越過這座山,才能在王多子和艾南村之間築起一座壁壘,飛向更廣闊無垠的未來,探索未知又神秘的世界。


    現在,她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一個棲息之地,一個王光宗和王顯親都不知道的地方。


    而她唯一能想得到並能付諸行動的,就是縣裏的優優飯店。


    因為,之前韓老板看她每日早出晚歸太辛苦,曾提出可以提供員工宿舍,幫她緩解時間和金錢上的壓力。


    但是當時為了每天照顧王光宗和王顯親,她回絕了。


    夏日的白天總是來得這麽早,當她徒步走到優優飯店門口時,天色已經蒙蒙亮。


    店裏一個人也沒有,她靠著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經曆表白、被拳打腳踢、救回王光宗、逃跑……這一夜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雖然隻有短短幾個小時,卻讓王多子感到已經過了好幾年。


    一夜沒睡的她,卻異常興奮,一絲困意都沒有。


    因為,她即將擁抱新生活,即將在廣闊的天地裏為自己而活。


    雖然,心裏還有著一絲對王家父子的擔憂,但遠遠比不上自己的興奮與好奇。


    “多子,怎麽這麽早就來了?”剛坐下沒多久,王多子的頭上方傳來了魏寧甜甜的聲音。


    “魏寧姐,你也來的挺早呀。”王多子沒有正麵回答魏寧,而是轉移了話題。


    “你的額頭怎麽回事?”魏寧盯著王多子頭上的傷口,眼裏露出了關心。


    “沒關係,昨天晚上走夜路的時候沒注意,摔倒磕地上了。”對於現在的王多子來說,編織一個謊言簡直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快進來吧,我替你包紮一下。”說著,魏寧拿鑰匙打開了飯店門,和王多子一同走了進去。


    不一會,魏寧就提來了飯店的醫療箱。


    “開始會有些疼,你忍一下哦。”魏寧說著,就開始往王多子的傷口上塗酒精,好幫助她消毒,避免感染。


    “嘶……”王多子疼地臉都皺在了一起,忍不住出了聲。


    “哈哈,多子,你好可愛。”看到王多子滑稽的樣子,魏寧笑了起來。


    聽到魏寧一句不經意的玩笑般的誇讚,加上魏寧溫柔的動作,就算額頭再疼,王多子的心裏依然溫暖和幸福。


    因為,這是第一次,在她被打傷後,有人替她這般仔細地處理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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