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丞盡管嘴上極不情願,但語氣卻放軟了許多,明顯沒有了先前的針鋒相對。


    “就這麽說定了,過了綏州,我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京城部署,其餘諸事就交由你們了,可不要讓我等太久了。”


    南臨國即將上演一場精彩的謀權篡位大戲,然而他們早已成竹在胸,想好了應對之策,定能保南臨安然無恙。


    他們三人一拍即合,過了綏州之後,花玖一行人將繼續趕赴東原國送親。


    待到東原國局勢平定之後,再設法說服東原新君對他們予以支持,而西泰國有獨孤阿嬌在,無需憂心。


    至於北然國,即便他們無法成功說服,也定然不會對時難多看一眼。


    花玖等人返程時,還需如約前往浮生穀。


    正好也可借此機會將時煥之事查個水落石出,順便完成無名道長的囑托。


    最後回京與雲丞會合,一舉將時難的狼子野心徹底扼殺。


    “這個給你,務必小心。”


    花玖從蕭鶴川身上將虎符拿了出來,看都沒看就塞到雲丞手中,這東西此刻交由雲丞,再合適不過。


    他之後回京的部署必將如魚得水,有了虎符在手,可謂是如虎添翼。


    “這是……”


    雲丞看到花玖將何物硬塞到自己手中時,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呆立當場,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震驚。


    虎符可是各方勢力夢寐以求的權利象征,如今就這般隨意地塞給他,怎能不讓他激動。


    然而,更讓他內心觸動不已的,是花玖對他那毫無保留的信任。


    “拿著吧,這東西於我而言,宛如兩塊毫無用處的廢鐵,也是個燙手的山芋,倒不如將它交予有用之人。”


    花玖心中早已篤定,雲丞將來繼位之後,必是一位賢明的皇帝,根本無需有人持有虎符牽製他。


    而他此後隻想如閑雲野鶴般灑脫於這廣袤天地間,自此不再理會朝堂與皇室的明爭暗鬥。


    “阿丞,定當不辱兄長之托。”


    雲丞將虎符緊緊握於掌心,心中毫無半分喜悅之情,反倒覺得責任如山,肩上的擔子愈發沉重了。


    他深知花玖的良苦用心,也明白對方對他成為一代明君的殷切期望。


    雖說他的野心從未覬覦過皇位,從前他隻想奮力拚搏,提升自己,擁有輔佐太子哥哥的實力。


    可如今花玖誌不在此,那這個皇位他是勢在必得,必須要爭上一爭了。


    這絕非他年少輕狂的狂妄之舉,而是他有著十足的把握和自信。


    除他之外,再無人有資格和能力登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花玖既欣慰又心疼地看著他,同時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堅毅與真誠,而後微笑著抬手輕拍他的頭以示肯定和鼓勵。


    蕭鶴川目光如炬,凝視著前方,看到了綏州碼頭站著的一眾人。


    他那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瞬間冷卻,眼神變得愈發深邃,仿佛深不見底的幽潭。


    “我們到了!!”


    花玖和雲丞聞聲也抬眼望去,就見定安王時難,此刻正站在碼頭與他們遠遠相望。


    待船靠岸後,他們剛一下船,對方就如一陣疾風般掛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迎了上來。


    “攝政王,兩位殿下,別來無恙啊。”


    時難對他們的態度極其熱情,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


    那笑容如春日暖陽般和煦,毫無圓滑或諂媚之意,反倒透著一股憨厚老實的勁兒。


    然而,他卻宛如一隻笑裏藏刀的猛虎,其老實和軟弱不過是他精心繪製的麵具與偽裝罷了。


    雖說他好歹也是個擁有封地的王爺,但由於雲乾對他的忌憚,所以處處受限,以至於明麵上毫無氣勢可言。


    這也正是他為何會屈尊降貴地等在碼頭迎接他們,又在皇子公主麵前畢恭畢敬的緣由所在。


    “時叔叔,您貴為王爺,實在不必如此客氣。既已到了您的地界,還望時叔叔多多關照我等晚輩。”


    雲丞瞬間又換上了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樣,同時轉頭示意舒月將禮物呈上。


    “這是我等的一點薄禮,還望時叔叔莫要嫌棄。”


    時難趕忙讓下人收下,隨後一臉慈愛地拉著雲丞的手輕輕拍了拍。


    “十殿下太見外了,這幾日就安心在本王府上住下,想住多久便住多久。”


    “那就有勞時叔叔了。”


    雲丞緊緊盯著對方的手,心中不禁湧起一絲厭惡,可這出戲還得繼續演下去。


    於是,他借著行禮的契機,不露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自始至終,他臉上的表情都如平靜的湖麵般毫無波瀾。


    花玖站在蕭鶴川的身後,心中對雲丞不禁有些佩服。


    心想——


    時難善於偽裝自己,卻未曾料到雲丞比他更勝一籌,簡直是戲逢對手啊!!


    “各位請!!”


    時難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然後在前麵領路,引著他們朝著綏州城的方向行去。


    碼頭與綏州城之間隔著一段距離,而時難也早早地備好了馬車。


    花玖三人以及時難同乘一輛馬車,馬車的內部空間狹小得如同囚籠,四個人坐在裏麵擁擠到膝蓋對著膝蓋。


    這與他們出京時所乘坐的那輛寬敞的馬車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馬車內沒有任何裝飾,樸素得有些過了頭。


    甚至隻有幾個薄如蟬翼的墊子,坐上去和直接坐在硬板上毫無二致,硌得人屁股生疼。


    花玖坐慣了蕭鶴川那輛豪華如宮殿的馬車,如今那是各種不適應,如坐針氈般在車內動來動去。


    蕭鶴川緊緊皺著眉頭,雙眼緊閉,整張臉都寫滿了對這馬車的嫌棄。


    雲丞倒是如老僧入定般沒有任何反應,隻是默默地將自己的墊子遞給了花玖。


    時難的眼中飽含歉意,又有些窘迫地開口道:


    “對不住各位,本王一向節儉,讓大家受苦了。”


    花玖的表情複雜,心中不由暗自思忖,時難是不是在故意刁難他們,以此來報複元縣礦脈一事。


    不然,他打死也不相信一個王爺會節儉到如此地步,這簡直是個笑話。


    再者,無論怎樣節儉,用這樣簡陋的馬車來接引他們,也未免太過寒酸了,似是故意要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沒關係的時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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