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枝隻幾條街道,可它含涵括的村落田野卻是不少。


    這裏的人種水田,站在高處望去,一層疊著一層,不著邊際。


    岑翊州指了路,說今日姬玉軒帶著娃娃出去了,像是去了西邊那處,謝晏辭可以去瞧瞧。


    “沉風——”


    “誒!”


    謝晏辭剛喚了沉風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被岑翊州給打斷了。


    後者道:“謝兄,你是來追人的,總得拿出些誠意來,在這鄉野山澗的,怎好再大張旗鼓呢?”


    謝晏辭聽了,略作思索,沒直接答應下來。


    他看著眼前這人,反而問道:“岑翊州,在下倒是有一事不解,你為何這般幫我?”


    就因著我幫你援兵,攻打你自己的國家?


    就因為你良心發現,覺得對不起我了?


    謝晏辭笑了笑。


    荒唐。


    怎麽可能?


    岑翊州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能主動找上他定是有所圖謀。


    岑翊州笑的詭計多端,他拍了拍謝晏辭的肩膀,道:“事成了再跟你說,這會兒我勸你快去,不然又見不到你家阿軒了。”


    ……


    一身蓑衣,一根竹杖,謝晏辭踏入那田埂之間時,穿的便是這麽一身。


    他舍了侍從,舍了駕輦,要自己一人去找阿軒和孩子。


    “陛下,您是千金之軀,怎能這般穿著?”


    “陛下,您舊疾未愈,還是讓奴才們跟著吧。”


    沉風跟著下屬一勸再勸,但怎麽都攔不住做了決定的謝晏辭。


    “無妨,日日拘在那朱甍碧瓦之內,朕也累得慌,正好能出去走走。”


    烏枝細雨連綿,山間小路多是泥濘不堪,謝晏辭方一踩上時,差一點沒站穩。


    好在手裏有著根竹杖,幫了大忙。


    越往裏走,謝晏辭越覺得岑翊州是在誆他,如此泥濘之地,阿軒怎的會帶著孩子來此處?


    待過了小路,入了山村之間,看到四處的嫋嫋人煙,謝晏辭才又勉強信了岑翊州的話。


    村口處坐著位阿婆,滿頭的銀發了卻還能穿針引線,做著利索的針線活。


    謝晏辭走上前去,看了番她手裏擺弄的物什,誇道:“阿婆,您這手真巧,做出來的花樣真是好看。”


    阿婆有些耳背,聽不清他在說什麽,隻知道這人一直在身邊不走。


    “你,你是……”阿婆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對著謝晏辭問。


    謝晏辭朝她拱手示意,又將方才的話說了一遍。


    此一回說的大聲了些,阿婆聽到了,對著他笑:“我啊,就還有這麽一雙手能用,但也不如原先靈活了。”


    “我家老頭子病了,我做這些,就是想拿去賣些錢,補貼家用。”


    “你也知道,那看病的診金貴的很,好在鎮上有位神醫,為人仁善,看病從來不收錢。”


    謝晏辭將拐杖放在了一旁,道:“阿婆知道鎮上的神醫?”


    阿婆一拍大腿:“怎會不知道啊!這烏枝就沒有不知曉他的。”


    “公子,我跟你說,這神醫當真就是懸壺濟世,不僅看病不收錢,他寫出來的藥方啊,也從不忌諱讓別的郎中看,一點兒不藏著掖著。”


    “就是除了神醫外,其他的醫館不做人啊,自從神醫來了,他們的藥材就昂貴的厲害,給我們抓藥,都得要雙倍的錢……”


    阿婆絮絮叨叨的說了起來,都是些雞毛蒜皮兒的小事兒,偏生謝晏辭聽著也沒什麽不耐,直到阿婆說了解了才開口。


    他道:“實不相瞞,在下也曾受神醫恩惠,今日前來就是為了報答他的。方才在鎮上,聽人說他今兒來了此處,阿婆可有見到過?”


    “哎呦。”阿婆一聽,皺起了眉頭,“沒,沒見著。”


    謝晏辭垂首輕笑:“無礙,我再尋上一尋。”


    謝晏辭都打算起身離去了,誰知阿婆話鋒一轉,又道了句:“不過,神醫確實常來此處,多是帶著娃娃去那矮田裏,公子不妨去瞧瞧。”


    在阿婆那裏得了信兒,謝晏辭便又繼續往裏去,一路上四處探聽,終於找到了那所謂的矮田。


    微風吹著草動。滿眼生機,謝晏辭看在眼裏卻無心欣賞,眸底空落落的。


    矮田的作物隻沒得過腳踝,打眼一看便知有沒有人,謝晏辭四方都看了遍,並沒有人影。


    阿軒不在這兒。


    有村民扛著鋤頭過來,看謝晏辭像是個外鄉人,便主動搭了腔:“公子有何貴幹?”


    “找人。”


    “誰?”


    “神醫。”


    “找神醫來此處作甚?神醫把脈又不種田,公子要找,還是回鎮上看看吧。”


    來時的路七拐八拐,謝晏辭難說自己能記得清,便問起了路。


    村民道:“前麵樹林裏有一座橋,從那橋上過能省些力氣,但是那橋很低,河流又漲了水位,踩在上麵跟踩在水流上無甚區別。公子若是想,可以從那裏過。”


    謝晏辭抿著唇,掂量了番。


    烏枝處處都是潮濕的,在這裏待著,他的腿都會疼的厲害,能不能從那橋上過還不好說,如此,還是原路返回的妥當。


    謝晏辭給村民塞了些銅板,讓他給自己帶路,打算怎麽來的怎麽回去。


    村民應了,帶著他沒走兩步卻又停了下來,回身看著他道:“公子,你這腿能行嗎?”


    “沒什麽大事兒。”謝晏辭道,“之前受了些傷,天兒一變傷口就會疼,無礙。”


    如此,村民也隻好作罷,走在前方給他帶路。


    村民是個健談的,見他是奔著神醫來,說了不少的趣事兒傳聞。全當是說給他樂嗬。


    可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這村民的每句話都穩準狠的戳在了謝晏辭的胸口上。


    什麽神醫是個白臉兒的鰥夫,自己一人帶著孩子,早早的死了妻子。


    聽到這兒,謝晏辭想笑嘴唇都扯不起來,還要去應和村民的話:“……他,死了妻子啊……”


    還有媒婆踏破門檻要給神醫說親,要給孩子找娘的事兒,這事兒上神醫不願,孩子卻是樂的自在。


    謝晏辭聽罷又是苦笑:“孩子想給自己找娘啊……”


    “可不是!不過啊,近些日子神醫相中了一個,那女子是個妙人兒,不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小姐,而是茶館說書先生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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