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玉軒扶額,大意了,自己兄長是何德行他應該清楚的。


    “兄長,你給他吃的什麽?”姬玉軒問道。


    當然不會是熙熙說的那個東西,但姬子瑜向來喜歡整些稀奇古怪的,小時候也沒少捉弄他。


    姬子瑜在袖子裏掏了掏,一把裹著油紙的糖塊兒躺在掌心裏。


    “酥糖,榴蓮味兒的,阿軒要不要也來一顆?”


    姬子瑜跟獻寶似的。


    姬玉軒一聽,果斷搖頭:“不。”


    榴蓮這東西產於季淵,原先都沒人要,姬子瑜卻甚是喜歡,還專門為其取了個名字。


    岑翊州知曉他喜歡,每每到了季節都會給主動給他備上,現在都被他玩出花來了,連糖都製上了!


    慘遭自己弟弟嫌棄,姬子瑜也不氣,矛頭一轉,給藥王奉上。


    熙熙把嘴裏的糖塊兒囫圇咽下,對著藥王連連擺手:“藥王爺爺不要吃,臭臭。”


    小家夥坐在姬玉軒腿上,身子往前傾,一個不小心差點滑下來。


    好在姬玉軒反應快,伸手把孩子撈了回來。


    腰間猛地用力,姬玉軒眉頭輕蹙,疼的倒吸一口冷氣。


    熙熙聽到了,小小的身體一僵,乖乖待著不敢動了。


    “爹爹……”


    熙熙咬著嘴唇,眼睛水汪汪的朝姬玉軒看去。


    舅舅說,爹爹受了很重很重的傷,他不能鬧爹爹,得乖乖聽話。


    但是,但是……剛剛他把爹爹惹疼了。


    熙熙一點一點的挪動身子,要從姬玉軒身上下去。


    “怎麽了?”姬玉軒問道。


    小家夥奶呼呼的,他還舍不得放手。


    熙熙邊搖頭邊說:“爹爹生病了,熙熙聽話,不鬧你。”


    姬玉軒心頭一酸,隻道這孩子乖巧的緊。


    他躺了兩年,兩年裏這孩子一直知道他的存在,但卻從未見過他,現在雖然願意跟他親近,但多多少少是帶著些拘束的。


    不熟。


    他同小家夥,都與對方不熟。


    姬玉軒愛憐的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


    “熙熙,今晚不走了,同爹爹睡好不好?”


    小家夥直接愣住了,第一反應是去看姬子瑜。


    姬子瑜托著下巴,沒有一點皇帝的樣子,吊兒郎當的吃著菜:“看我幹啥,想回去就回去,想留下就留下,順著心來!”


    熙熙攥緊了姬玉軒的衣擺,眼睛滴溜溜的,臉蛋兒上都染了紅。


    心裏不好意思了一會兒,小家夥嘴裏咕噥道:“想跟爹爹睡……”


    ……


    一頓晚膳,姬子瑜吃光了麵前的土豆絲,頗為心滿意足。


    “阿軒你不知道,當皇帝太難了,一盤菜我最多吃四筷子,醋溜土豆絲從來沒吃爽過!”


    “還是在這待著好,藥王天天給你家常小炒。”


    姬玉軒輕笑:“要不今晚也留下?”


    “那還是算了。”


    姬子瑜擺擺手,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怎麽?”姬玉軒問道。


    “呃……”姬子瑜頓了半天,扯了個最不可能的謊言,“我還有奏折沒批,留不得留不得!”


    姬玉軒挑眉,捂著熙熙的耳朵,對著姬子瑜說了句什麽。


    熙熙抱著爹爹的大腿,隻看到爹爹說完話後,舅舅臉紅脖子粗,一溜煙的跑了。


    等姬玉軒的手拿開後,熙熙問道:“爹爹,你對舅舅說了什麽呀?”


    姬玉軒刮了下他的鼻子,笑的意味深長。


    “爹爹隻是問了下你舅舅,是不是覺得熙熙可愛,自己也想要一個魚苗苗了?”


    一旁的藥王輕咳,對著姬玉軒控訴:“上梁不正,小心兒子長歪嘍。”


    隻有熙熙天真懵懂,頗為高興的問道:“那熙熙是不是要有弟弟妹妹了?”


    姬玉軒想了想:“應該是吧。”


    如果你舅母今晚抓住機會加把力的話。


    藥王走到父子倆跟前,把熙熙抱起來,對著姬玉軒道:“我把孩子抱走了,待會兒讓南星扶著你,今晚多走上兩步。”


    “好。”姬玉軒應道。


    熙熙一個天旋地轉,轉眼自己就趴在了藥王爺爺的肩頭,還一點一點的在遠離自己的爹爹。


    “去哪兒?”說好的今晚跟爹爹睡呢?


    藥王顛了顛他:“乖孩子,咱們待會兒就回來。”


    *


    西楚。


    沉風收了及時信,一看標記是臨昭的線人所來,不敢耽擱,趕緊送到了謝晏辭跟前。


    信上內容很少,隻寥寥幾句,謝晏辭看完卻久久不能平靜。


    沉風問道:“殿下是覺得,雲公子有可能葬在了藥王穀?”


    謝晏辭沒應,垂著眼睛,眸色深沉。


    臨昭的線人來報,說姬子瑜今日出了宮,還帶了個孩子,去的是藥王穀,在裏麵逗留了整一日。


    謝晏辭心緒複雜,他有所懷疑,但沒有任何確鑿的證據。


    三年了,從臨昭國的人把雲燁帶走,他找了整整三年了。


    每次都是無功而返,每次都是毫無音訊。


    他派人盯著姬子瑜,可這兩年姬子瑜除了今日這一趟,從未出過宮門。


    按理說,雲燁是九王爺,便是他的親弟弟,他這個哥哥怎麽著都得去上炷香,拜上一拜的。


    但是沒有,他從姬子瑜那裏,得不到任何雲燁的消息。


    “去藥王穀查探一番。”謝晏辭道。


    沉風有些猶豫:“殿下,藥王穀外的機關陣甚是厲害,先前咱們就派人去過,但一個人都能沒進去。”


    “孤知道。”


    謝晏辭聲音低沉,但卻沒有絲毫的猶豫,他對這件事很是執著,根本不可能因為一個機關陣放手。


    “派雲營的人去,先同藥王洽談,談不攏了再闖。”


    沉風歎了口氣,知道勸說無用,隻好領命離開。


    暗衛營四營,風,雲,雪,川,以往憑借著風營川營的人,便能解決大半的麻煩,而雲營雪營,多是在外殺人飲血,幹的是不要命的勾當。


    如今主子隻是找一座墳塋,便要動用雲營的人,沉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謝晏辭是勸不住的,說了也是白說。


    但是……


    沉風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對謝晏辭道:“主上,那信上還說,姬子瑜帶的有一個孩子,要不要一同查探了?”


    謝晏辭提筆蘸墨,方才他的重心都在藥王穀,沒想著那個孩子有何不對,現在沉風忽然提了一嘴,細想一下,倒是值得一查。


    “一同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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