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燁沒理他,即便道了歉他也沒說接受。


    相比上次刺青,謝晏辭估計是覺得這次他錯的更多些,態度比上次好了很多,一會兒遞茶一會兒喂吃的。


    軟磨硬泡之下,雲燁才勉強接了他的和解茶,淡淡道:“下不為例。”


    謝晏辭立馬應道:“嗻!”


    雲燁別過臉去。


    怎麽忽然覺得謝晏辭有些不要臉?


    正說著,馬車外沉風稟道:“殿下,滄州南林山到了。”


    雲燁便沒再理會謝晏辭,抬手掀開窗簾向外看去。


    謝晏辭說,上次他尋赤尾狐不慎滾落下山,摔得一身的傷,便是在這滄州南林山。


    剛到滄州時謝晏辭帶著他去城裏賣過吃食,他趁著機會問過城裏的百姓,他們說著滄州確實有座南林山,上麵叢林密集,野物甚多,不少獵戶經常在這座山上打獵。


    若他是在這座山上見著了赤尾狐,倒也說的過去。


    眼下初雪方消,地上泥濘不堪,車輪碾過留下了深深的轍印。


    即便如此,雲燁也沒打算在馬車上待著,他拎起衣擺,絲毫不珍惜腳上的鹿皮靴,說下就下。


    謝晏辭見他如此,生怕他腳下一滑給摔著了,趕忙扶著他。


    “我同你一起。”


    “也好。”


    沉風擺好腳踏,謝晏辭剛走下去,伸手要扶著雲燁時,月川卻不知從何處現了身。


    “主子,京城八百裏加急,戶部侍郎梁丘崇,被下獄了。”


    謝晏辭雙眸一沉:“什麽?”


    月川將密函遞到。


    謝晏辭打開,也沒避著雲燁,直接看了起來。


    待看罷,謝晏辭麵帶愧色的對雲燁道:“燁兒,事出緊急,此番我們先行回京,赤尾狐我再派人尋來送你,可好?”


    方才密函上的內容雲燁也看了個清楚,戶部侍郎梁丘崇,除輔助尚書管理西楚日常國庫事宜以外,還掌管著倉場糧儲,而此人一直是謝晏辭的黨羽,有他在相當於握著半個糧儲,可謂是至關重要。


    此人做事一向恭謹,卻不知怎的被玉貴妃和謝承澤抓住了尾巴,竟被發現其手下掌管著的倉場新陳米混雜,而陳米竟占了半數之多,新米儼然是被中飽私囊了去。


    四皇子謝承澤直接在朝堂上將此事揭發,緊接著禦史彈劾,大理寺查證,證據確鑿後人直接被扔進了牢獄,動作之迅速便可看出,四皇子儼然是有備而來。


    此一事耽擱不得,雲燁知曉事體重大,便答應了謝晏辭所說。


    “此時回京可還來得及?”雲燁問道。


    謝晏辭算了算:“應是來得及的,梁丘崇是正經的科舉出身,為人一向清貴,能力也有目共睹,現下即便是證據確鑿,父皇處置他也會再三思量。”


    而康寧帝思量的這幾日,便是他回去的時機,如果加快腳程的話,應是能夠趕上。


    謝晏辭將雲燁摟在懷中,滿心愧疚道:“隻是要委屈燁兒幾日了。”


    雲燁搖搖頭,將手放到了他的心口處,感受到裏麵毫無節奏的跳動,他便安撫的拍了拍:“無礙,你也莫要著急,梁大人會沒事的。”


    *


    彼時的臨昭國皇宮。


    陛下執意要丟下國事遠赴西楚,滿朝大臣勸了又勸,都快急哭了,紛紛去找岑翊州。


    “皇後娘娘,您給出出主意,陛下可不能離開臨昭啊!”


    “皇後娘娘,國不可一日無君,您和陛下都走了,誰來監國啊?”


    “皇後娘娘,要不您跟陛下商討商討,你倆隻去一個,可否?”


    岑翊州邊聽邊搖頭,一句話也不說,隻一個勁兒的哀歎。


    都快把大臣給歎哭了。


    “您可別歎氣了,都快要了臣的老命了!”


    岑翊州忽然挑眉,坐直了身子,指著方才那位年過半百的大臣說道:“閣老大人,您這話說的,臣怎會要了你的老命呢?有這本事的隻有九王爺一人。”


    “當初不是您嫌棄他嗎?還指著他鼻子罵,現在好了吧,我和陛下一走,你們連個監國的都找不著。”


    閣老大人簡直要老淚縱橫了,他一三朝元老,從來沒見過這麽不靠譜的一代。


    九王爺在時於朝堂之上殺的腥風血雨,眼看就要功高震主權勢蓋天,他能不攔一下嗎?


    這皇家兄弟情再深厚,也抵不過權利的拉扯。九王爺是個有才之人,陛下初登基時又是踩著庶兄弟的骨肉走上的皇位,倘若有一日陛下對九王爺動了殺心,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都是百害而無一利。


    他能不攔嗎?


    現在九王爺丟了,陛下要去找那肯定是好事啊,可是這掌權之人也不能都走吧?


    若是陛下獨自去,那可是深入敵國,無人照看怎麽能行?況且陛下走後岑翊州一人獨攬大權,他可是季淵國的廢太子,萬一陛下走後臨昭被偷家了呢?


    可若岑翊州跟著陛下一起去,皇室中人走了個幹淨,他上哪兒找人監國去?總不能去天牢把姬燕禮撈出來吧?


    閣老大人想著想著就要哭了,周圍大人一個勁兒的勸。


    閣老衣袖擋著眼睛:“我沒有哭,我就是眼睛疼。”


    岑翊州:“……”


    姬子瑜:“……”


    皇帝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擺擺手:“行了啊,朕告訴你們,此一趟朕是非去不可了,皇後娘娘監國,就這麽定了。”


    大臣忙哀:“不可啊陛下!”


    岑翊州看著他,眼睛微眯,眸光陡然危險起來。


    沒等諸位大臣開口,他便先一步說道:“臣也覺得不可!臣畢竟是季淵的廢太子,謀逆之心昭然若揭,陛下怎能留臣一人在此?”


    姬子瑜絲毫不把他說道話當回事兒,嗤笑一聲,毫不留情的嘲笑:“得了吧你,還廢太子,都來臨昭做質子了,還想著回去不成?”


    岑翊州也沒客氣,肩膀一聳,直截了當的承認了:“對啊,說不定就回去了呢。”


    臨昭大臣:“……”


    我們還在這兒呢。


    姬子瑜白他一眼,說走就走。


    背後岑翊州卻忽然跪了下來,收起了方才沒個正形的樣子,神情嚴肅道:“陛下,臣知你尋弟心切,但眼下的確不是好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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