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司老曾是西楚太醫院正,其子司淮年少有為,繼承父親衣缽,甚至年紀輕輕造詣都要高上其父一等。


    相傳此人曾到臨昭國采藥,恰逢一村落突發惡疾,司公子便出手為其診治,寫藥方,熬湯劑,救得整整一個村落人的性命。


    司公子臨走之時,遇到了從京城趕來的臨昭九王爺姬玉軒,此人正是藥王穀的關門弟子,在得知司公子救自己百姓於水火後,甚是感激,便與之共商醫術,授予其不少的獨門絕學。


    司公子也因此一事,名聲大噪,四洲五國無有不曉。


    在薑華清對他說過之後,雲燁便沒少在書卷上了解此人,如今能得一見,他心中也甚是期待。


    “草民司淮,拜見太子殿下。”


    貴人之貌不得輕窺,從進門到行禮,司淮的眼神一直是垂著的。


    “免禮。”謝晏辭道。


    此人他早已見過一麵,品性是個端正的,即便是知曉他是西楚的太子也仍讓他在那些平民百姓身後排隊,若非如此,他又怎會耽擱以上午沒能回來?


    “此人便是孤所說的雲公子,煩請司公子為其診上一診。”


    司淮站起身,走到了榻邊,床榻之上帷幔重重,隻見得內裏一人大致的輪廓,卻看不清其樣貌如何。


    “還請公子將手伸出來。”


    帷幔輕動,內裏那人緩緩將手伸出,手指修長,肌膚若雪,手掌帶著微紅,隻是那其中的掌紋卻有短命之勢。


    司淮麵上不動聲色,心下卻是暗自感歎。


    果然是寵姬,能讓太子殿下親自帶來禹州治病,定是樣貌手段都極為漂亮的。


    司淮拿來診布放在他手腕上,待到兩隻手都診了個遍,卻是久久的沒能說出話來。


    這脈象怎會如此詭異?


    他剛想再對這脈診上一診,內裏那人卻先是開口說了話:“司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碎玉墜盤,清貴雅正……司淮瞬間皺起了眉頭。


    這聲音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來,他雖與之相處不多,但卻記憶深刻,經久難忘。


    謝晏辭看他這反應,心中猛地一跳。


    “司公子可是覺得棘手?”


    司淮搖搖頭,棘手倒算不上,隻是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心血虧虛,血行不暢,這些都好說,就怕有什麽地方是他沒能發現了的。


    “太子殿下,草民可否看一下雲公子麵相?”


    謝晏辭看了眼一旁站著的薑華清,見其神色沉穩,便答應了下來。


    雲燁伸出手來,挑開帷幔,眼神直直的打在了司淮身上,他勾唇輕笑道:“司公子。”


    司淮陡然一愣,眸中震驚呼之欲出,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怎麽會!


    “九……”


    司淮掀起衣袍便要下跪,那聲“九王爺”剛想說出,卻被雲燁的眼神搞得失了嗓音。


    怎麽回事?


    雲燁雙眸看向他時,似如一泓清水,澄澈純淨,仿若……從來都不認識他。


    司淮動作一頓,九王爺眼神不是這樣的,他一向做事果決,心係天下,那雙眸子是堅定的,銳利的,明智的,但從來不是現在乖巧的如同剛出生的牛犢一般的。


    再說了,再說了……


    九王爺如此才高八鬥心高氣傲之人,怎會委身給敵國的太子做男妾?


    這其中肯定發生了什麽。


    司淮試探的問道:“雲公子可是認識我?”


    雲燁淺笑:“隻從卷軸中略知一二。”


    司淮:“……”


    “公子身體雖虧虛,但卻並非無力挽救,除此之外,公子可還有其他不適之處?”


    雲燁想了想,便道:“近日來時常頭痛難耐,之前還咳過一次血。”


    司淮心中咯噔一下。


    咳血可不是什麽好事,他方才診脈怎麽就沒察覺到呢?


    “多有冒犯,草民可否看一下雲公子頭顱?”


    司淮說罷便將手伸到了雲燁後腦勺去,謝晏辭眸光一戾,便想伸手去阻止,但卻被薑華清攔下了。


    雲燁一臉莫名的看著謝晏辭。


    後者搖了搖頭,道了聲無礙,但是嘴唇卻抿的緊緊的。


    司淮手上力道並不清,他每一處都不肯錯過的檢查著,右手手指摸到一處,忽然停了下來。


    謝晏辭身形緊繃,但也知曉此時若做出什麽舉動,必然會引起雲燁懷疑。


    司淮眉頭擰的緊緊的,手指隻稍稍頓了下,便抽走了去。


    “雲公子可是忘記過什麽東西,就像是離魂之症一類的?”此番純屬司淮推測,他敢肯定,這人就是九王爺,但卻根本就不認識他,定是記憶出現了問題。


    還不等雲燁開口,謝晏辭便嘴唇一勾,誇讚道:“司公子名不虛傳,隻是不知,公子是如何診斷出來的?”


    司淮回道:“方才草民探得,雲公子腦部似有淤血堆積,便想到了這個可能。”


    “可有破解之法?”


    司淮點點頭:“有的。”


    祛除瘀血之法是有,但卻對記憶恢複沒什麽用,因為九王爺的失憶,根本就不是血塊所致!


    不,應該是,現在的血塊不足以致。


    肯定有什麽地方出了紕漏,九王爺不應該待在這兒。


    “殿下,雲公子頭疼多數便是這淤血所致,草民能將其清除,但這記憶一事向來玄妙,草民並無把握使得雲公子痊愈。”


    聽此一說,謝晏辭心中倒是放心了不少。


    恢複不了便好,他隻需要雲燁身體康健,不需要他記憶恢複。


    “待會兒草民寫個藥方,殿下按照此藥方抓藥便可,屆時若是雲公子身體還有不妥之處,殿下可再帶其前來複診。”


    司淮提筆撰寫了藥方,待交給薑華清查看無礙後,便揚言告辭:“醫館之中還有病人等候,草民便先行告辭了。”


    司淮走的很快,看背影像是心虛的緊。


    謝晏辭道:“沉風,去送送司公子。”


    他拿起藥方,端摩了片刻。


    剛剛好,此等結果正是他想要的,這藥方能保雲燁身體康健,又能保雲燁永遠留在他的身邊,甚好!


    那廂司淮離開之後,沉風給到了一大筆的診金,他無暇顧及,隻將門閂上鎖,一切物什堆到了一邊,把筆墨紙硯空了出來,提筆寫道:


    臨昭國陛下親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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