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不小,倒是剛好能被在場諸位聽到。


    謝承澤先一步瞪了回去,而後輕咳一聲,想打個圓場。


    那公子哥說罷便意識到自己言語不遜,張了張嘴,剛想挽救兩分便被謝承澤嚇了個哆嗦,腳下虛浮的後退幾步,趕緊把自己匿在了人群中。


    “咳……既然雲公子身體不順,弟弟便不再相邀了,過幾日再登門拜訪。”


    謝晏辭神色淡淡的吩咐寶源讓船調頭,而後身形一轉回了艙內。


    “行墨!”雲燁一把拉住了他。


    “我身體無礙,不如我們就去蹭蹭這熱鬧。”


    闊袖遮掩下,謝晏辭將手回握了過去,先前大雨雲燁根基傷的厲害,如今六月的天,即便披著薄氅四肢依舊寒涼。


    “你想去?”謝晏辭問他。


    雲燁點點頭:“想去。”


    謝晏辭目光幽深的看著他,雲燁與之對視,目光清純甘和。


    見謝晏辭不語,雲燁又拽了拽他的衣角。


    謝晏辭輕笑:“……好。”


    *


    眾目睽睽之下,小遊舫慢慢靠近了畫舫,皇太子牽著雲公子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們身邊。


    謝承澤摸了摸鼻子:“……”


    “皇兄。”


    謝晏辭頷首,算是應了。


    要說這皇太子為何一雙眼睛全迷在了這男姬身上呢?鳶肩公子二十餘,齒編貝,唇激朱。方才離得遠眾人隻見得這人身形修長,氣質出塵,現下離近了看去,如此容顏,也怪不得太子會色令智昏。


    隻是不知此人是何來頭,家中可還有其他兄弟姊妹。


    若是能討來做個妾室養著……


    “雲公子,擊鼓傳花原先你可有玩過?”說話者著了件湖藍色的交領襦衫,眉心紅痣,麵如冠玉。


    雲燁心下思索,他曾在謝晏辭書房中看到過卷宗,康寧帝發妻懿安皇後,其母族蕭國公一脈族譜之上有一鐵律:嫡子眉心點紅痣,嫡女不得做人妾。


    而此人年歲與謝晏辭相仿,應當是蕭國舅嫡次子,蕭逾白。


    雲燁看了眼謝晏辭,見他微微點頭這才笑著應答:“閑暇之餘也曾用來打發時間,隻是不知規矩與諸位的是否相同。”


    蕭逾白聽罷便道:“應當出入不大,不如待會兒我等先玩一局,雲公子看明白了再加入?”


    雲燁展顏:“甚好。”


    擊鼓傳花也叫“傳彩球”,一人手拿彩球,另一人背對著眾人擊鼓,擊鼓時彩球不斷地傳遞,待鼓聲停止時彩球傳到了誰手裏,誰就要吟詩作賦一首。


    一局半炷香時間,待時間到了,彩球才會再次擇人重新進行傳遞。


    雲燁手肘放在矮桌上,左手托著下巴,右手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點桌麵,看著那擊鼓人的背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謝晏辭見狀問道:“怎麽了?”


    雲燁嘖歎一聲,眸子裏滿是星河,像個偷了腥的小貓一樣:“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一局很快結束,接到彩球的人象征性的懊惱一番,隨即對著百花山莊頌了好一段公主與駙馬的伉儷情深。


    第二局開始之前,蕭逾白拿著彩球走到了雲燁跟前,說道:“雲公子是新客,這第一個彩球便由你來傳遞。”


    雲燁看了眼在場諸位,又看了看謝承澤。


    蕭逾白笑道:“公子不必擔心,正是四皇子授意的。”


    雲燁這才將彩球接過。


    擊鼓聲起,雲燁先將彩球遞給了身旁的謝晏辭,謝晏辭順著往下傳遞,在場的十幾人之間幾乎都過了個遍,眼見就要再次落到雲燁手中,鼓聲停止了。


    最後一個拿到的是謝承澤。


    “總算是輪到了四皇子殿下,方才的流觴曲水四皇子可是一杯酒都沒喝到。”


    “再到不了殿下手中,今日這宴會殿下可算是白白籌辦了。”


    幾位公子哥兒嚷嚷著要謝承澤趕緊作詩一首,言語手足之間絲毫不見有所壁隙。


    與對謝晏辭時的恭謹態度截然相反。


    謝承澤應著諸位的期許站起身,笑著抱拳道:“今日多是才子墨客,佼佼者累累。本宮閱曆尚淺,所著詩文恐多為華而不實,若有不當之處,還請諸位給予教正,獻醜了。”


    而後便喚侍從擺下筆墨紙硯,提筆寫到:


    濃似初妝淡似煙,


    玉柳疏影撒江岸。


    暖陽碧水人麵映,


    翠波隨人入舫間。


    謝承澤每寫下一句,身邊便會有人念出一句,因而根本用不著起身,雲燁和謝晏辭便能知曉那宣紙上寫下的內容。


    隨著最後一字聲音置地,這畫舫之上便如同炸開了鍋,一個個都忍不住對這首詩點評一二。


    “早便聽聞四皇子殿下聰穎過人,四歲斷句讀,五歲寫詩文,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你看最後一句,明明是你我在遊湖,‘隨’字一出,倒像是湖水在戲玩你我了,好一個反客為主!”


    “如此才華,不愧能得到陛下偏疼啊。”


    “四皇子文采斐然,方才實屬謙虛,此等文章還有什麽好評判的呢?”


    ……


    一張宣紙,在賓座之間傳了數個來回,雲燁瞧著實在是有趣,便問了身邊的謝晏辭:“你覺得四皇子這詩如何?”


    謝晏辭嗤笑一聲,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斟了盞茶。


    “嘩眾取寵罷了。”


    雲燁:“……”你倒是一針見血。


    待謝承澤的詩句眾人都欣賞完,宣紙便被侍從收拾了去。今日宴會上寫下的所有詩詞歌賦,都會被四皇子府中的人打點好,待宴會結束便送到京城最大的酒樓中去,張榜懸掛,供所有人評選。


    若文章被評為了前三甲,不僅會被全京城人傳頌,還能有機會遞到皇帝跟前,若憑此得了皇帝賞識,不用等到來年科舉,這仕途便也鋪好了一半。


    氣氛歸於平靜,再點燃半炷新香,又一輪擊鼓傳花開始。


    咚咚咚的鼓聲快而有力,敲的人心裏莫名的緊張,彩球到手的一瞬都趕緊拋給了下一位。


    原本還有不少寒門子弟想憑借此次宴會賦詩一首,盼著能得個前三甲進而被皇帝看中,如今四皇子佳作在前,他們若是再賦詩,比之較好了便是對四皇子不敬,比之較差了那便是自取其辱,倒不如趕緊把彩球丟出去,能不寫就不寫。


    彩球傳遞的速度比著前幾輪明顯快了起來,雲燁估摸著擊鼓的時間,看來彩球傳不到自己這裏鼓聲便會停了。


    雲燁正想著,迎麵一個彩球朝著自己奔了過來,他下意識的伸手一接,剛巧鼓聲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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