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是長燈意識渙散的無意之舉,隻是她不知,剛才她的嘴唇竟不小心劃過司徒煜橋的耳垂,僅一下,便讓他原本冰冷的耳朵紅的發燙。


    陸昂騎著馬看了一眼蘇瓊,然後追了上去與她並肩:“不是說去夢裏居見吱吱,為何會去雪居?”


    “回將軍的話,蘇京隻是途中瞧見有人求救,便一路跟了上去。”蘇瓊不敢看著他的眼睛,低頭答道,一邊說一邊扶著自己的胸口,佯裝身體不適。


    陸昂見她這模樣便也不再多問,隻說:“你這兩日好好休息,不用來東郊大營,吱吱剛來風陵渡,你正好可以多陪陪她。”


    蘇瓊望了他一眼,神情異常的複雜,風吹亂了她的發髻,也吹亂了她的心,“將軍......”蘇瓊欲言又止


    “?”陸昂不明所以


    “沒事,隻是想問我如此裝扮,直接回府可有不妥?”


    自從他們第一次見麵到現在,兩年多的時間蘇瓊一直著男裝,要麽就是穿戰甲,他甚至很多時候都將她看成一個男人。


    可今天他才瞧仔細,雖然舞刀弄槍,但是她依舊身姿纖細,麵容姣好,一雙桃花眼在今日的妝容下,更加的勾人心魂。


    “沒事,你平日雖著男裝,但是府裏人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女子。從前我忙於軍務,不曾關照到你,今日見了吱吱,才想到你也是個女孩。往後在府中,你不必按照軍中要求著統一服飾。”陸昂微笑著說道。


    即便那隻是一個將軍對下屬的關照的微笑,但是依舊讓蘇瓊在心中記了很久。


    “陸將軍!”無名上前


    “萬俟將軍何事?”


    “林姑娘此行還帶了兩個家仆,他們此刻還不知道已經找到姑娘了。今日就先拜托陸將軍照看我家姑娘,我現在回去將此事告訴望舒他們。”無名雙手抱拳說道


    “也好!那就有勞將軍了,陸府就在前方不遠處,一直走就能看到。”陸昂抱拳,辭別無名


    次日一早


    司徒煜橋坐在陸府練武場,一邊喝茶一邊看著陸昂練劍。


    “自書院一別,已有許久未見你練劍了。”司徒煜橋一邊說一邊給陸昂斟茶。


    “是呀!如今你已然下山,可有什麽打算?你準備去往何處?”陸昂坐在他對麵,接過他遞過來的茶。


    “我要先去大風,再去大梁。”


    “你可是想好了要追隨梁晨王?如今五地藩王除了大梁均已稱帝,即便如此,你還是不願意留下同我一起嗎?”陸昂有些失落


    “你一直比我看的遠,看的透,更比我能洞察這情勢的瞬息萬變。你要去大梁自有你的道理。可是我怕有一天與你也同程兄,李兄他們一樣陣前相見。”陸昂說到此處甚是無奈,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昨日你即抓住魏相,為何又自己給他找台階呢?”司徒煜橋不緊不慢的問


    “魏相乃當朝國舅,皇後的親哥哥,北朝將大鄴封為藩地之時,魏家祖上便跟著初代藩王。如今在朝中樹大根深。”陸昂說道此處眉頭輕皺。


    “那雪居又是怎麽回事?隨意抓獲清白女子,不問來處便送給他人,這事從古至今聞所未聞。”


    “大鄴地處偏涼,可用農耕之地少之又少,此法也是無奈之舉,從前國庫空虛,盡管陛下知道,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陛下也是想整頓此風,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有利可圖便會滅之不盡,杜之不絕,隻能徐徐圖之了。”


    “雪居所行之事,可不僅隻有這一件事,而其中交易來,名目數額參與人員,你不知道的恐怕還多著呢!這個給你,全當我下山送你的禮物了。”說著,司徒煜橋將記錄雪居數年行動的清單集冊放在茶桌上。


    “這是......,阿煜你是如何得到這些的?”陸昂大致翻閱一遍問道


    “這個你無須知道,你隻要知道,這其中,字字句句皆是真的,便足矣。”司徒煜橋說道


    “阿煜,我真的越來越看不懂你了,你究竟想要做什麽?你......”陸昂還想繼續問下去,這時隻見副將領著無名前來。


    “無名拜見將軍,拜見先生。”


    司徒煜橋頷首回禮


    “是萬俟將軍呀!請上坐!”陸昂熱情的回道


    “不知無名可否打擾到二位的談話。”


    “無妨,將軍來的剛好,聽聞將軍的槍用的是出神入化,一槍在手可敵千軍,子昂的劍術也是登峰造極。棋逢對手才知其妙處,如此良辰,二位將軍何不比試一場?”司徒煜橋笑著說道


    陸昂對這個無名知之甚少,這麽多年也從未聽過用槍如此了得之人,但是司徒煜橋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他即如此說,那麽自己照做便是。


    這麽多年,他也難找一個能陪他練劍的對手。


    無名聽司徒煜橋之言也和詫異,當初在大梁,他一直是郡主府上的侍衛,雖有報國之心,但是一直沒有機會上戰場殺敵,後去了大洲,又成了禁軍。多年下來也就昨天參戰的人多些。


    像他這樣參了軍的人,在這亂世能避開這些打打殺殺的場麵,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但是公子昂他卻如雷貫耳,能與他比試自己當然歡喜。


    “不知將軍可否賜教。”無名站起來,左手在上握拳朝著陸昂激動的說道


    “賜教,賜教談不上。萬俟將軍,那就承讓了。”


    ......


    天剛蒙蒙亮,望舒和王順已經迫不及待的讓無名帶著他們來找長燈。


    望舒一到陸府便著急去看長燈,卻被蘇瓊製止,隻拉著她去自己房裏用餐,說讓長燈多睡一會。


    ......


    幾個回合下來,無名和陸昂之間不分伯仲,二人見招拆招,打的酣暢淋漓,最終陸昂險勝。


    “我輸了!將軍功夫了得,無名心服口服。”無名喘著粗氣,酣暢淋漓的大笑著說,這麽些年,很久沒有像剛才一樣痛快了。


    “過獎了,剛才我是險勝,還是將軍不熟悉我這練武場地麵有坑所致,能與將軍比試一場,陸昂之幸。”陸昂也開懷大笑。


    本來兩個毫無交集之人,相識不過一日,一場比試,竟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無名兄功夫了得,在下佩服。你來之前,我家妹妹便將此事書信告知與我了,說身邊有武功超群之人,叫我安心,今日一見所言非虛!”陸昂以茶代酒敬無名。


    “陸兄謬讚,陛下讓我一路上保護林姑娘周全,昨天差點出了亂子,還好陸兄及時趕到。”無名回敬陸昂。


    “你不說這個我還忘了,吱吱是自己偷跑出來的,那你是怎麽知道她在雪居的?”陸昂問


    “不知陸兄可知‘往生堂’?”


    無名說到這個的時候,司徒煜橋仍轉著手持,淡定自若的品茶。


    “略有耳聞,但是我不過問江湖事,所以沒有打過交道,阿煜你可知道?”陸昂說道


    “聽聞往生堂是一個龐大的情報局,眼睛遍布北朝五地,乃至羌奴倭麗,靠著販賣情報牟利。”司徒煜橋說著


    “不錯,確實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但是其堂主較為神秘,無人見過,洲帝曾派我暗中打探過,想獲取內部重要情報,可是他們似水無形,又無處不在,我甚至沒有見到他們裏麵一個人的正臉。而昨天的消息,便是我去往生堂用金簪換回的。”


    ......


    “小懶豬,起床啦!”蘇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豆汁走了進來。


    “望舒,今日不用上學。”長燈呢喃,“今天好冷,你給我多加點炭火和湯婆子”


    “快起來了,我特地給你做的豆漿,趕緊趁熱喝。這陸府屋內,常年不點碳的,因為你昨兒來這,將軍怕你冷,特地差人給你買了一些。”蘇瓊笑著說道


    一邊說,一邊將她拉起來,“我記得,原先你最是勤勉,為了到陳府上書塾,每日卯時未到便會起床,如今可倒好,都已經巳時了。不能再睡了,聽話。”


    長燈被蘇瓊拉了起來,雙手托著腮,瞬間清醒過來,“蘇姐姐?真的是你呀!”長燈說著伸開雙手,抱住了蘇瓊。


    “好了好了,多年不見,你竟愈發會撒嬌了。”蘇瓊寵溺的說著。


    “姑娘,您總算是醒了。”望舒從外麵端著洗漱水進門。


    “你怎麽了,怎麽不看我呀?”長燈見望舒總是躲著心中不免擔憂。


    但是將望舒扯過來一瞧,瞬間又開懷大笑起來,“望舒,你的眼睛比家中魚塘裏的小黑還要腫。哈哈哈~”


    蘇瓊聽她這樣描述也笑出了聲。


    望舒惱羞成怒,“姑娘還笑,哼!還笑還笑......”說著就用水盆裏的水往長燈身上撒。


    “哈哈,望舒像小黑魚。”長燈繼續說著


    長燈洗漱完,望舒便離開,給她們二人留一點空間,好說說體己話。


    “這個給你,在我老家,如果女人的眼睛哭腫了,是會招黴運的。”無名將從屋簷上摘下的兩根冰柱,塞到望舒手中。“這個敷眼睛,一會就消腫了。”語氣像這兩個冰坨坨一樣冰冷


    望舒有些不敢相信的接過冰柱,“多謝將軍關心。”見無名並未離開,又問,“將軍可是有什麽事?”


    “其實沒有什麽大事,隻是經過昨天的事情,我想了一下,這段時間,確實是我有些不近人情,才讓姑娘如此不信任我。”無名說道


    “將軍,姑娘從來就沒有怪過你。其實我們一早便知道,陛下派你來跟著我們,一來保護姑娘,二來也就是看著姑娘的。但是你放心,如今林家舉族皆在即墨,姑娘斷然不會做出什麽有損大洲之事。將軍也不必自責,這個也是您的職責所在。隻要日後看管不要如此嚴格,讓咱們姑娘好好玩一玩就好。”望舒將冰柱放在眼上,閉著眼睛說道。


    無名看著她這副樣子滑稽的樣子,不由的笑了一下,“我是保護姑娘的,並未看管她,日後也會多給姑娘空間。還有,我還從未見過像你一樣如此衷心的仆人。”


    “非也,非也。姑娘說了,我是打小便被買到林家的,但是生活的久的地方,有所愛之人就是家,有家就是家人,姑娘早就將我和王順的身鍥偷偷給我們了。所以我們不是主仆,而是朋友。”望舒笑著說道,“但是姑娘給我身鍥是多此一舉,我又不傻,我才不會離開她呢。”


    “你自幼便被買回去了?那你知道你父母親人是誰嗎?”


    “不知,他們可能是死了,可能拿著賣我的錢,吃了幾頓飽飯,反正不管怎麽樣,不要我了,那我們之間也就沒什麽關係了。”望舒說著,“姑娘跟我說的。”


    “你家姑娘倒是通透。”無名說完便起身離開。


    長燈喝著豆汁問:“姐姐,你昨天不是約我去夢裏居,為何你又去了雪居?”


    “那日是想去夢裏居的,可是半路發現兩個女子被拐了進去,我實在不忍心,便跟了過去,一進去才發現,都是一些受騙的或者被強搶過來的女子。而我在護送她們離開的時候中了迷煙。”蘇瓊陳述道,“那你呢?怎麽進去的。”


    “我是瞧著她們的屋子新奇,就去瞧了一眼,誰知她們竟說雪居就是夢裏居,我本也是將信將疑,後來就中了迷藥了。姐姐,發生這樣的事情,知州不管嗎?”長燈疑惑


    “怎麽管?昨天便是丞相親自去的,平時來往的也多是達官貴人。即便是被抓了給些錢財,疏通疏通關係,便也就給放了。實在不行便找個人頂替去受罰便是了。再說了,這邊有多少官吏與雪居合作,從中牟利,誰又能說得清?”蘇瓊一邊給長燈夾菜一邊說。


    “如此看來這大鄴和大洲也算是半斤八兩,沒什麽不同。最終受苦受累的,還不是手無寸鐵的百姓。”長燈撇著嘴無奈的說到。


    “吱吱,一直想問你,在信中又怕惹你傷心。你與三哥哥......”蘇瓊不在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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