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北朝朝都鹿鳴軒


    林弦圭一身華服,掀開幔色帷帳,將一把折扇放在陸起的桌上


    “將軍有才能,但你的妻子是大風人,你也跟隨你的妻子在大風居住數年,即便是現在你已經投誠北朝,但是你的妻子仍在大風,不願離開故土,這讓周相如何不猜疑呢?”


    陸起猩紅的眼神由渙散逐漸的聚焦,“吾妻之願與我何幹?”


    “我本是見你一身才華,不忍你終日飲酒蹉跎時光,周相多疑,將軍若是想建立一番事業,還是將妻兒帶回朝都為好,如此也能解了將軍日後的後顧之憂。”


    陸起似想到了什麽,雙手抱拳忙向林弦圭行了禮,而後匆忙離開。


    ......


    “後來呢?他娶妻兒來北朝了嗎?但是從前家眷聚會好像從未見過。”賈氏輕聲問


    林弦圭回過神來:“自然沒有,他殺了他的妻子。”


    此話一出,賈氏嚇得臉色煞白,“他?為何?”


    “這個事情我也是後來聽周相偶然提及的。當天夜裏他偷偷潛入家中,想要帶走妻兒,誰知道他妻子寧死不願意離開故土,聲響越來越大,他怕引來風兵恐不及逃脫,便失手殺了他的妻子,隻得將年幼的公子昂帶回北朝。公子昂從小與他並不親厚,加之他現在的夫人又是個跋扈的,陸昂從此便不再回家了。”


    “原來是這樣,他恐怕已經知道了你就是給他父親出主意的人,此事雖並非你之過,卻保不準他心中恨你。既如此,還是要盡快的接吱吱回來,一來免得害他傷心,二來防止他做什麽不好的事情。”


    ……


    月夜


    司徒煜橋剛想睡下,便想到阿枝今天早飯後一直形影不離的跟在自己的身後,不停的說想要去釣魚,說這個時候能做個魚膾最好吃了,於是他便叫來扶光,讓扶光去到老師那裏借魚竿。


    酉時未到,長鳴便已經等在了學院最偏僻的常年無人經過的偏門後的石橋上。


    一會雙手撐著欄杆一會來回踱步的等著。


    可是直到酉時三刻,打更的聲音敲了三遍都不見常素雲的身影。


    他不禁失落,又感到氣憤,想著衝去林府找她說明白,到底有何種大事居然將這個信物給自己,隻一瞬間又迅速的冷靜了下來。


    天上的雪花一時大一時小,等在不遠處的羽化身上也是落滿了雪,儼然成了一個雪人,站在那裏被凍的直發抖,實在是忍不住便跑上前去:“先生,那人怕是記錯了時間,如今怕是不會再來了,咱們早些回去吧,您別被凍壞了。”


    聞言,長鳴張開手掌,又仔細的端詳著這個吊墜,這個是他當年做長工,種麥子,攢了半年才攢到的銀子,他用刻刀整整刻了五日才刻成這個祥雲圖案。


    他將它呈在她的麵前,問她喜不喜歡,她說“我很喜歡。”


    他說:“這個送給你,以後你要是有什麽大事想要跟我說,隻要你把這個拿到我身邊,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可是現如今早已物是人非,想來她給自己這個吊墜並不是讓他兌現自己什麽承諾,隻是不願意再留著罷了。


    想到這,長鳴俊俏的嘴角不禁露出譏諷的淺笑,似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羽化說:“我這修的是什麽道。斷情絕愛,我連自己都做不到,這凡塵的心呀,日後也再不會有了。”


    語罷,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提便將那吊墜丟進了沁心湖中,隨後又將自己的靴子,大氅,發冠盡數摘下丟棄,腳上隻穿著薄襪踩著厚厚的雪往書院裏走去。


    背後的羽化一邊跟著長鳴一邊撿起大氅和棉衣裹在自己身上,發冠和鞋子便拎在手裏,瞧著長鳴先生這樣傷心,他心中甚是不解。


    次日一早


    林卿鴻由於昨夜辛苦勞作到很晚,一不小心竟傷著了,當時沒有什麽感覺,一早起來發現疼痛難耐。


    一大早錢小娘的院子便人仰馬翻的吵鬧個不停,找了大夫前去瞧,至今都還不能下地


    林弦圭早已對這個嫡長子不抱有什麽希望,隻得寫了拜謝的帖子,讓常氏獨自帶著帖子和事先準備好的金銀財帛等謝禮帶到海川書院。


    孫媽媽坐在車上不解的問:“這老爺怎麽不去呢?”


    “父母健在不好由祖父代勞,如今良人不能下床,公公和兒媳同行那就更不妥了,不如讓我自己前往。”


    “那,那你到時候接了姑娘咱們就趕緊回來。”孫媽媽欲言又止


    “叔母放心,我有分寸。”常氏神情堅毅從容的對孫媽媽笑了笑。


    常氏一到書院交了拜帖,不一會的功夫書院的院長便親自出門相迎。


    她這一到便引起了軒然大波,隻因她帶了足足3車的謝禮,黃金百兩,白銀200兩,綾羅綢緞過冬棉衣,還有不計其數的珠玉瑪瑙。


    常氏跟著院長來到了迎客廳,這迎客廳位於書院的正門方向,其風格與別處的不同


    白牆灰瓦,中間擺放著簡單的桌椅,材質式樣都較為普通,隻是後麵的掛畫還有對聯相當的不俗,不過也不意外,畢竟如今名人大家門大都出自海川書院。


    書童看了茶,院長便說:“林公在信中說長孫女在我們書院,來我院的人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甚至是書童都要報上籍貫姓名,我並未聽到您的女兒呀!”


    常氏帶著蠶絲薄紗冪蘺,語氣輕柔的說:“還請院長見諒,小女前些日子頭部受傷,經常忘記自己是誰。那日上元燈會她與家中婢女走散,後遇到了域量候之子公子昂還有煜橋先生,機緣巧合的便來了書院。”


    “哦,你說的是阿枝那個姑娘呀,她近些時日卻實在書院,不過如今她已認了煜橋先生做老師,不知這個您可曉得?”


    “竟有此等事?聽聞煜橋先生才智過人,小女能得他青睞收為學生著實是小女三生有幸。”常氏不緊不慢的說著,“既是拜了先生的,那可否讓我當麵拜謝一下先生對小女的教導之恩。”


    “自是可以,隻是煜橋先生有時不見客,您稍等,我讓書童去一趟。”


    “應該的。”常氏微微點頭


    迎客廳的兩人正不緊不慢的談話,書院的學童,還有一些清苦人家的學生紛紛來看常氏帶來的一箱箱金銀細軟。


    扶光盯著阿枝看,阿枝問道:“你怎麽老看我?”


    “我就是好奇,你不是總是纏著先生,怎的這會也過來了?”


    “既禾說外麵來了個很漂亮的女人,還帶著很多錢,我就想來看看。”阿枝踮著腳伸長了脖子往裏麵看。“這些都是錢?”


    “是的呀,你看 那些黃的白的,在外麵可是能買很多東西的。”扶光盯的眼睛都直了


    “那,那個五顏六色的石頭呢?”阿枝指著珠寶問


    “那不是石頭是玉”扶光無奈的看了一眼阿枝


    “她為什麽要送這個過來呢?”阿枝不解


    “不知道,聽說他們家的姑娘在我們書院,所以特地過來感謝的。”扶光說著


    “姑娘?”阿枝不解,這個書院除了自己全是男的


    “對呀!阿枝你知道他們家姑娘是誰嗎?”扶光也為這些珠寶感到震撼。


    “扶光,怪不得先生不收你做學生。”阿枝手扭著下巴故作老成到


    “為什麽?”


    “因為你傻呀!”阿枝笑了起來


    一個比阿枝高一頭的男孩被她說的臉漲得通紅


    “雖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他家的姑娘,但是,書院裏就隻有我這一個女孩呀,哦!除了廚房燒飯的錢媽媽她們。”


    “你是說?你,你是北朝首富林家的嫡長孫女林長燈?”扶光詫異道嘴裏能塞個雞蛋。


    他來做書童是因為家裏人都因為各種天災人禍死光了,好在司徒煜橋心善收留他,其他的書童情況大致也都是一樣,可是她居然也會來這樣的地方,做著和自己一樣的差事。


    “林長燈”阿枝在心中默念,雖然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林家的女兒,但是這個名字很是熟悉。


    “哎~大姑娘,真的是大姑娘。”孫媽媽過來和書院的賬房交接這些金銀,又給一些小書童分些蟻鼻錢,一轉頭便看到佇立在一旁和扶光正在說話的阿枝。


    “您是?”阿枝問道,這一刻她也確認自己在這個世界確實叫林長燈,至於她是怎麽變成的林長燈又或者原本的林長燈去了哪她都不知道。


    “我是孫媽媽呀!”孫媽媽看著眼前瘦了一圈的長燈,身上穿的粗布衣裳,手裏拿著的茶盤不由的心疼的很。


    於是趕緊接過茶盤遞給了扶光,“姑娘,您傷勢是否未愈呀?我是從小帶著你的孫嬤嬤呀!”說著到這她眼淚還流下了幾顆。


    語罷,就趕緊牽著長燈的手往迎客廳走去。一腳邁進迎客廳,就見著院長和司徒煜橋,以及坐在院長右側的帶著冪蘺的女人。


    隻見她身穿縉雲色的綢緞祥雲紋繡花袍子,裏衣是緗葉琵琶袖外套紫色狐狸毛比甲,下著鬆花福壽萬象妝花馬麵裙,頭上露出的發髻是當下最流行的婦人發髻,珠釵不多但是那支累絲鑲九種寶石的簪子卻讓人移不開眼睛。


    常氏一見孫媽媽領著阿枝從門外過來,心中一顫,一旁的凝落見到此時林長燈的模樣,心中也是多有不快。


    礙於人前,常氏不能立刻去仔細端詳長燈,隻得讓她跪下向院長和司徒煜橋叩謝。


    又不時盯著司徒煜橋上看下看,好似在說原來這個人竟長成這副模樣。


    當林長燈想要給司徒煜橋跪下的時候,隻見他左手往身後一背,那手持都嘩嘩作響,右手中的羽毛扇子一揮,阻止正要下跪的長燈,麵色淡然,“你當真是林氏長女,林長燈?”


    阿枝看著司徒煜橋此時的神情,雖臉上看不出什麽變化,甚至還帶著微笑,可是眼神卻像把人撕了一般,於是阿枝不由有些害怕。


    她是林長燈吧?畢竟這個身體還有這個樣貌,除了腦子和記憶仿佛一切都是林長燈,身邊的人也都叫她林長燈。


    “嗯......”此話一出,司徒煜橋再也克製不住氣憤,讓林長燈瞧著更是害怕。


    “為何當初問你的時候,你要謊稱自己叫林阿枝?”司徒煜橋嘴角輕抽了一下,眸子嗜血般冰冷的看著阿枝


    “我當時......”


    “先生勿怪,當時她頭部受了傷,不記得了,吱吱是她的乳名,可能印象比較深刻。”常氏聞言先是一怔,似想到什麽般站起來笑著打圓場道


    “既如此,林夫人速速將她領回去吧,還有我司徒煜橋從此便不再是你的老師,日後出去也切莫打我名義行事,切記。”說完便轉身離開,留常氏一幹人等麵麵相覷。


    阿枝聞言顯然都要哭出來了,就好像被母親丟棄的孩子一樣,剛想上前,卻又被孫媽媽拽住。


    既禾從眾人身後偷偷的溜近迎客廳,以便能看清楚一些裏麵的情況。


    當看到阿枝也在裏麵是他不自覺的笑了,心想“即便是林弦圭將林長燈藏得再好又如何,養在深閨,人未知又不是無人知。”於是便又溜回眾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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