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近乎假死狀態下的無心,神無的安靜地依靠在一旁,注視著微微打開的門縫發起了呆。


    死去,代表著什麽呢,又用什麽詞語來表述真正的死亡,如果僅僅是失去了意識陷入長眠,無法醒來的話,這樣算是死亡嗎?


    像那名巫女,那個孩子一樣,擁有行動的自我意識,卻無法像所有生物那樣流出血液、擁有溫度……


    想到這,神無腦海中女孩的瘦弱身影緩緩踏出迷霧的身影開始變得如此清晰。


    「那個孩子,今天會來嗎?」


    哪怕她並不知道女孩來的目的,隻是看著對方堅決的模樣,就已經有了些許的預感。


    她想要那孩子來嗎,或者,她希望那孩子將自己的話聽進去嗎?


    麵對這個空白的答案,神無垂頭將目光看向了手中的鏡子,緩緩地將鏡麵轉向自己,如此認真的審視著自己。


    身為待在奈落身邊最長時間的自己,究竟是怎麽做到,是因為在所有擁有反抗精神的分身誓死都要背叛的襯托下,讓順從的自己反而顯得更加容易被信任嗎。


    自由,困擾了她們太多,唯獨自己不會有太多強烈的想法,或許以後她也不會產生反抗。


    不過,那孩子來這裏想要做什麽呢?那副失魂落魄完全失去之前複仇的模樣……


    正當神無站在無心的旁側出神時,鏡框邊緣閃爍的光芒反常的短暫黯淡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察覺到外麵的動靜,她緩緩靠近木門,直至身影將那門縫漏出的光遮擋。


    推開門時,長廊外卻是不見人影,唯有空氣中微微拂過的風,像是感應到什麽的神無踏出了屋子,回身將門合上。


    神無重新站在長廊外,一路默聲沿著路前往城府的外方走去,等待若娃再一次出現成為了這一天她可以消遣的事情。


    等到黃昏日落,等到天色漆黑不見月,在永遠無法踏出這個城府的時候,外界主動接近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新鮮。


    那樣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從前,坐在屋子內神樂會用試探的目光注視著自己,言語卻沒有絲毫的隱晦之意。


    “你真的沒有想過哪天離開這裏嗎?”


    “…去哪裏?”


    “………”


    那個時候,那雙眼睛裏一閃而過的虛心,讓她意識到神樂也沒有想過究竟想要離開去往哪裏。


    既然如此,又為什麽如此強烈的想要去往危險位置的外界去呢?


    “去往哪裏都好…隻要不像現在這樣……”


    神樂呢喃著,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地撫上自己胸口的位置,那份空洞以及隨時會致命的感覺,讓她整日都不得安寧。


    隻要出現忤逆,隻要想去背叛,就隻能親眼忍受對方將自己的心髒毀掉,讓自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憑什麽呢,就因為自己是被創造出來的分身,所以哪怕擁有了自己的意識也必須無條件為對方辦事嗎?


    越是這麽想,心中的不甘瞬間化為了無盡的憤恨與苦澀,那份渴盼一直被壓抑著,她無法一輩子呆在這裏,哪怕這麽做會最後迎來死亡的那一刻。


    “…有時候,倒是挺羨慕你的。”


    “…我…?”


    “啊,是啊……”


    那時候,她無法得知神樂說這句話的意思,隻當是對方憤恨的時候說出來的不甘的話語。


    現在想來,這座城府,竟成為她待的最久的地方。


    神樂就像是自由的風,那身熱烈如火般的裝束與無瑕的潔白相襯,是她唯一在城府見到過的唯一鮮豔的顏色。


    會在奈落下令的時候表現出遲疑,在原定的計劃中摻入自己的心思,即便如此,在看到這些時,她也不會因為這些將神樂當做一個隨時可能背叛的敵人。


    她會在自己的麵前毫不掩飾的說厭惡這裏,想要逃離這裏,也會在心中暗自做出打算的時候,調侃著如果自己也想離開,到時候也會帶上自己一起。


    那段日子城府裏倒也不像現在這樣,她對外界的更多接觸與認知,也大多是通過神樂的描述。


    聽聞,有一處地方在春夏之際尤為壯觀,廣袤無垠的柔嫩草地上,遍地山花開滿,那抹抹春色隨風輕輕搖曳著枝芽,映照著黃昏的淺金色,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花香,無不透露著靜謐與美好。


    那處地方她不曾看過,隻是,通過神樂的描述之後,她的心裏仿佛也出現了這樣的畫麵。


    那些話本是封存在自己內心的一道不可剝開的密封匣,將她那份奇異而朦朧的感覺掩埋,直到不知是第幾個夜晚,無意間看到了那群女孩們深處牢獄時的談話。


    在夜晚,那雙眼睛眨著,小聲說著隻屬於雙方的小心思,那樣的畫麵,就像曾經神樂會將站在遠處的自己喚過去,詢問著自己想不想要離開這裏一樣。


    她沒有幫過神樂,因為當時的自己無法理解這麽做的意義,也不相信能夠有什麽方法能夠幫助神樂得到那顆心髒。


    那段日子裏,她親眼看著神樂不氣餒的一次次打探著奈落的計劃,監視著犬夜叉一行人的動向,會故意向對方提及關鍵的信息,這些在奈落要求自己使用神無之鏡監視神樂時是能夠看見的。


    在這次奈落動怒將影之鬼叫過去的時候,曾經的那些便更加一發不可收拾,如同決堤洪水,淹沒了原本麻木的內心。


    自由,究竟是什麽呢,為什麽會有人付諸生命也要去達到,卻有人甘願將得之不易的自由再一次雙手歸還。


    她的世界似乎隻剩下一抹詭異的白色,在那個人離開之後,那份明豔的紅色便從她的世界消失,一並帶走的是她當時產生了漣漪。


    就像是生來就無法擁有那些色彩,在得知神樂死亡的消息,她也沒有感到悲傷,沒有感慨,沒有眼淚,甚至沒有任何一絲的情緒。


    比起別人,或許她本就是如此冷漠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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