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走了二十分鍾就到了陸勳說的有栗子樹的位置。


    栗子樹上零星的掛著一些栗子,剩下大部分都掉在了地上,或者被人撿走了。


    陸勳不知道在哪裏找來了一根樹幹,對著餘笙說道:“離遠些。”


    餘笙聽話的遠離了幾步,陸勳這才開始動手。


    樹上的板栗原本就是搖搖欲墜,陸勳沒費什麽勁就弄下來了。


    不過隨著板栗掉下來的還有雪。


    一時間好似山林裏又下了一場雪一般。


    地麵上的雪有些厚,不過好在板栗掉在地上留下一個一個雪坑,還算是好撿。


    看著撿的板栗數量差不多了,兩個人這才停了下來。


    另一邊陸灣半路返回後,沒去找陸星和陸月。


    她們三個根本沒約好,不過是她又想到了鬼主意,給大哥大嫂獨處的時間而已。


    又辦成一件大事,陸灣臉上的笑容就沒止住過,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家。


    劉翠芳看著陸灣回來問了一句:“不是去山裏抓兔子,你咋回來了?你哥和你嫂子呢?”


    陸灣湊到劉翠芳身邊,拉著劉翠芳的胳膊笑嘻嘻地說:“當然是去山裏了。”


    “那你回來幹啥?不是你吵著要去的?”


    劉翠芳這次還真沒想那麽多,就是覺得陸灣回來幾天玩野了,所以吵著要去抓兔子。


    陸灣不滿的撅了撅嘴:“是我要去,可我是為了給他倆創造機會啊,媽你沒發現大哥大嫂又出問題了。”


    劉翠芳咂了咂嘴,抬手戳了戳陸灣的腦門:“你這點心思要是放在學習上早就是第一了。”


    陸灣揉了揉被戳紅的腦門,語氣有些不滿:“我學習也沒耽擱,我這還不是擔心他倆,誰讓他倆有前科呢。”


    聽見這話,劉翠芳也歎了口氣,她又何嚐不知道,可是感情這事強求不來,要是最後真離了,也是沒緣分。


    在山裏的陸勳和餘笙不知道劉翠芳和陸灣的擔心。


    陸勳帶著餘笙收獲頗豐。


    撿完了板栗,回去看套索的時候,運氣好的真的圈住了一隻野兔。


    灰色的野兔吃的膘肥體壯,被套住了一條腿,它掙脫不開,限製了行動,在套索可移動的範圍胡亂的跳。


    天還沒黑,不過時間也差不多了,陸勳帶著餘笙開始往回走,這一趟兩個人也算是滿載而歸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路上來往的人不少,回去的路上自然碰見不少人。


    “知衍,帶著媳婦兒進山了?”


    “喲,小兩口感情真好。”


    “上山抓兔子,還帶著媳婦一起啊陸哥?”


    ……


    大家打了照麵拜了年,看著陸勳帶著餘笙都調侃兩句,倒是讓餘笙有些不好意思了。


    尤其又碰見了麻奶奶。


    麻奶奶穿著閨女給做的新衣裳,在道上遛彎。


    彎著腰背著手,慢悠悠的走在大街上。


    見著路過的人都要停下來聊幾句。


    麻奶奶人好,所以村裏的人對麻奶奶都是很尊重的。


    陸勳和餘笙也走了過去拜了年。


    麻奶奶頭發花白,一臉的笑容,好像臉上的皺紋都加深了,身上穿著新衣服人顯得她整個人神采奕奕的,聲音也是洪亮有力:“好啊,你倆也好,小知衍呐,你帶著媳婦兒幹啥去了?”


    陸勳聲音也提高了,以防麻奶奶聽不清:“我們進山了。”


    麻奶奶點點頭,緊接著不知道哪裏琢磨不對了,臉色突然嚴肅了許多,不由分說的抬手拍了陸勳一下子:“臭小子,大年初一就帶著你媳婦進山?那山裏有啥好的?路也不好走,咋不在家生個娃娃呢,你可真調皮。”


    對著陸勳說完,麻奶奶拉起餘笙的手:“來來來,奶奶和你說,趁著年輕趕緊要孩子,你長得這麽俊,孩子肯定好看,知衍也不醜,你倆的孩子肯定招人稀罕,所以你就聽奶奶的別和那臭小子往山裏跑,回家生孩子去。”


    餘笙一臉尷尬,有誰在大道上被催生嗎?還是大白天的那種。


    陸勳放下手裏的東西,把餘笙從麻奶奶手裏解救出來:“知道了麻奶奶你放心吧。”


    麻奶奶年齡大了,就是個老小孩,看著陸勳把餘笙的手拿走了,不高興的把拉開陸勳:“去去去,臭小子,我拉著你媳婦,你湊什麽熱鬧,一點也不聽話,一會我就找你媽,讓她揍你。”


    聽見這句話倒是把餘笙逗笑了,陸勳挨揍,那畫麵不要太好看。


    陸勳一臉無奈,也知道麻奶奶是年紀大了,有些小孩子心性,就順著麻奶奶的話說:“麻奶奶,我聽話,您怎麽能告狀呢。”


    麻奶奶瞪了一下眼睛:“哪裏聽話了?不和媳婦生孩子,跑山裏幹啥?那山裏能有孩子?”


    餘笙一聽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又繞回來了。


    最後陸勳哄了麻奶奶半天,餘笙也再三保證,下次回來就帶著孩子給麻奶奶看,這才作罷。


    “麻奶奶年齡大了,你別有負擔。”


    餘笙勾唇笑了笑:“嗯,我知道,我沒有當真。”


    陸勳薄唇微抿,沒有在開口,眼神看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餘笙也察覺出陸勳的情緒不對,閉上了嘴,跟在陸勳身側。


    回到家裏,陸灣興奮的跑了出來,看著兔子和板栗一臉的興奮。


    晚上吃完了飯。


    餘笙借口太累,先回了房間。


    初三她和陸勳要先回大院,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了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要回去了,餘笙心裏又難過又感覺鬆了一口氣。


    難過的是回去了該舊話重提了,她和陸勳真的要再見了,鬆了一口氣是因為,再這樣下去她真的要克製不住自己了。


    短短幾天,她已經迷失太多次了。


    陸勳回房間的時候餘笙的已經睡著了,而睡夢中的餘笙睡的並不安穩。


    淩晨的時候餘笙突然驚呼一聲:“陸勳!”


    一聲過後,餘笙慌張的坐了起來。


    陸勳反應更快,聽見動靜的第一時間就把餘笙攬進了懷裏,用手輕輕拍著餘笙的後背,低聲安撫:“我在,別怕。”


    餘笙還沒從噩夢中緩過來,帶著哭腔一遍一遍叫著陸勳的名字。


    餘笙每叫一遍,陸勳就回應一句,聲音低沉溫柔。


    過了幾分鍾餘笙才漸漸平靜下來。


    感覺到懷裏的人身軀不再僵硬,陸勳這才停下安撫的動作。


    餘笙從陸勳的懷裏退出來的時候眼角帶著濕意,可能是夢裏的場景太難以接受,所以餘笙顧不上和陸勳保持什麽距離,隻想確定陸勳還在。


    屋子裏光線很暗,不過兩個人靠的很近,還是能看見彼此臉上的表情。


    陸勳語氣關切:“做噩夢了?”


    餘笙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陸勳接著問了一句:“和我有關?”


    她夢見原主回來了,最後害死了陸勳。


    陸勳在一次軍事演習中掉下了山崖。


    因為那次隨行的醫生裏有原主,原主故意刺激陸勳,她可以不喜歡陸勳,但是受不了陸勳喜歡別人,所以陸勳分了心,掉落山崖。


    所以餘笙才會嚇醒。


    不知道這件事未來會不會發生,餘笙顧不上別的,滿心滿眼都是她不想讓陸勳出事,緊張的拽著陸勳的手腕:“陸勳,你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能分心,哪怕我不再是我,你一定要好好的。”


    陸勳眉頭微微蹙起,餘笙這句話信息量有些大。


    沒聽見陸勳的回應,餘笙的眼裏都是慌張和擔心,拉著陸勳手腕的手不自覺的用力:“陸勳好不好?”


    陸勳深吸一口氣,喉結上下滑動,薄唇中緩緩吐出一句話:“好,我答應你。”


    看著陸勳認真的眼神,和堅定的語氣,餘笙這才鬆了一口氣。


    餘笙那一句我不再是我,一直盤旋在陸勳的耳邊。


    聯合過往的種種,答案呼之欲出,陸勳前所未有的慌張。


    -


    大年初三,陸勳和餘笙踏上了回程。


    回程的車上人並不多,可以說是寥寥無幾。


    因為過了十五劉翠芳帶著陸灣也會回去,所以沒有來送餘笙和陸勳。


    火車上沒了混亂的氣味,也沒了嘈雜的人群,異常的安靜。


    和來的時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一路上陸勳卻有些反常,一直都很緊張,時時刻刻都關注著餘笙,好像生怕餘笙丟了一樣。


    哪怕是到了大院陸勳也一直緊繃著。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好幾天。


    餘笙察覺到陸勳的不對勁,同樣陸勳也感覺到了餘笙這些天情緒越來越低落。


    大年初六。


    今天的天氣很好,晴空萬裏。


    大院裏也漸漸熱鬧起來,不少軍屬也都返回來了。


    大院這邊春節沒有下雪,已經有不少孩子在樓下玩鬧,時不時的傳到樓上。


    今天陸勳也回來的比往常早一些。


    剛一進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


    陸勳是知道餘笙不會做飯的,表情有些詫異。


    餘笙倒是先開口解釋了一下:“我今天看著食堂的師傅回來了,就從食堂帶回來的。”


    飯菜準備的很豐盛,兩個人吃綽綽有餘。


    不過準備的吃的有些五花八門,而今天的餘笙看起來也有些反常。


    餘笙看著陸勳沒有動,催促了一句:“別看了,你快去洗手,不然一會涼了。”


    飯桌上,餘笙給陸勳夾了一根油條。


    晚飯的桌上卻出現了早餐。


    這是今天餘笙看著食堂開門了,特意求了師傅好半天,師傅才答應做的。


    因為麵是臨時準備的,所以口感和平時比差了一些,但是味道也是很好的。


    她還記得穿過來第一天在食堂的第一頓飯就是豆漿和油條。


    看見陸勳沒吃,餘笙笑著說了一句:“你嚐嚐,食堂的油條很好吃,我第一……我很喜歡吃。”


    餘笙差點就要說出來第一次吃,還好改了口。


    陸勳沒有說話,很配合的嚐了一口。


    油條剛出鍋不久,還是熱的。


    剛咬了一口,陸勳就看見餘笙一雙杏眸滿含期待的看著自己,看著陸勳吃下去,餘笙笑著問:“好不好吃。”


    陸勳隻覺得吃下去的不是油條,他的喉嚨裏像是塞了一團棉花,堵得難受,卻也回答了餘笙的問題。


    餘笙又把豆漿往前推了推:“豆漿也好喝,油條豆漿絕配。”


    陸勳非常配合餘笙,餘笙讓吃什麽,就吃什麽,讓喝什麽就喝什麽。


    不過陸勳的心卻越來越沉。


    在餘笙夾著魚放進陸勳碗裏的時候,陸勳漆黑的眼眸看著餘笙,聲音帶著細微的顫抖:“你要走了嗎?”


    一句話讓餘笙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沒有回答陸勳,垂下眼眸說了一句:“你吃一口,這個魚我很喜歡,肉很嫩,味道也好。”


    說著餘笙的語氣染上了幾分哽咽,


    回來的這幾天她一直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


    今天出來散步的時候,恰好看見了食堂的師傅過完節回來了。


    餘笙不知怎麽就走進了食堂,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在這吃的第一頓飯,食堂裏有很多她愛吃的菜。


    突然有種想法,她想把自己喜歡吃的分享給陸勳,雖然這間食堂陸勳都吃過了。


    可是餘笙還是這麽做了,她和師傅商量了好久,師傅才答應。


    似乎就是這麽無厘頭的開始,讓餘笙覺得或許這就是最好的時機了吧。


    當聽見陸勳說出那句‘你要走了嗎’餘笙不知道自己是什麽心情。


    她突然不敢看陸勳的眼睛,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隻好說這道魚的味道很好。


    過了好一會,陸勳沒有動筷,仍舊固執的等著餘笙的答案。


    陸勳看似平靜,實則已經一團亂,呼吸都變得有些沉重。


    餘笙感受到陸勳無法讓人忽視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紅著眼睛看著陸勳,聲音也帶著幾分哽咽:“你說得對我想離開,所以陸勳這次我們該離婚了。”


    同一時間陸勳也問出了一句話:“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點點。”


    兩人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但是不妨礙彼此聽清對方說了什麽。


    離婚的話題再度被提起,不同於從前的冷靜,紅了眼眶的不止餘笙,還有陸勳。


    而陸勳的那句‘喜沒喜歡過我’這個問題,讓餘笙不知作何回答。


    陸勳看著餘笙逃避的樣子,雙手扶著餘笙的肩膀:“笙笙,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對我是什麽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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