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公子,”被華星城主特地派遣來引這位貴客回屋的小廝小心翼翼朝著身旁低氣壓到了極致的高大男人問道:“您,您還進去嗎?”


    等問完了這句話,提著引路燈籠的小廝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一巴掌,把自己扇醒,瞧瞧他這是說的什麽話,李大公子是昭昭姑娘名正言順的正夫,即便是……哪裏有正夫不能進去的地方。


    再者,就算是如此,那該難堪的也不是正夫啊,而是房裏那位不知羞恥的側夫,即便那人是李大公子的親兄弟又如何,小廝伺候的大人家多了,見過不少兄弟共娶一妻後因為爭寵,因為子嗣而兄弟鬩牆的醜聞。


    按理說做下人的這樣的事還是當做不知道為好,保不準就會被主人家責備,可,這李大公子不是他們城主府的人,更何況,這也不是他故意要看的。


    等了一會兒不見這位李大公子回話,小廝悄悄順著他絲絲盯緊的方向看去,透過微弱的燭光,男女交疊在一起的曖昧剪影被投映到了緊閉的窗紙上,朦朧又旖旎。


    在那剪影上,男的偉岸,女的嬌小,二人抱在一起的時候真是再契合不過。


    他們在這邊看了多久呢,大概是從二人第一次摔倒的時候吧。哦,不,不能叫摔倒,畢竟在他們看來,這就是那位不知廉恥的側夫主動伸手攬住了昭昭姑娘的腰然後順勢倒了下去,昭昭姑娘很快就起來,又好像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一下似的,側夫再次伸手抱住摔下的少女,二人……


    小廝想到這兒臉不禁紅了。


    季廉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心中暴戾的情緒越發濃鬱,在他差點沒忍住衝進去的時候,他看到沈流英起身了,還不等他放鬆心神,就又看到沈流英與尚裘親吻在了一起。


    他今日穿了身玄色衣袍,這般站在陰影中像是融進了黑暗之中一樣,渾身霜雪般的冰冷威壓越來越重,小廝禁不住想跑,“李大……”公子二字還未脫口,就見這尊煞神氣勢洶洶地大踏步朝著那房門處衝了進去。


    “哎!”他剛想說這樣是不對的,這樣莽撞不知人情世故隻會讓妻主更加厭煩,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能跟上這尊煞神的腳步。


    “砰!”的一聲巨響,本來看著高大牢固的房門被人一腳踹了個散架,由此可見來人是如何憤怒,如何暴戾。


    沈流英慌亂地朝著巨響的方向瞧去,她剛打算起身尋些藥膏給尚裘來上藥,沒想到就忽然被突然的巨響驚到了。


    “誰?”沈流英驚疑不定問道,聲音之中滿是警惕。夜色昏昏,沈流英一時沒能認出站在門邊的模糊身影是誰。


    “嗬。”來人充滿了嘲諷意味地冷笑一聲,渾身上下透露著來者不善的意味,威勢沉沉,風雨欲來的冰冷之感讓尚裘瞬間就認出了來人,顧不上其他,他與昭昭這個樣子實在是有辱她的清譽。


    尚裘從原本混沌的思緒之中清醒之後,迅速起身,扶起沈流英安置妥當之後,便與沈流英拉開了段不小的距離。


    這一切也不過是在瞬息之間而已。


    正打算對聖上說些什麽,沒想到卻是先聽到季廉隱藏怒意的反問:“怎麽?攪擾你們的好事,不高興了?”這顯然是對沈流英說的。


    沈流英一聽這聲音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小廝剛趕過來,一聽見這話心中就咯噔一聲,完了,完了,他在心中暗暗搖頭,這李大公子雖是正夫,卻這般沒有規矩地質問自己的妻主,日後怕是再難得到妻主的溫柔小意了。


    也許是昭昭小姐性子太好,目前隻有他們兩個夫婿,所以李大公子才敢這麽對妻主說話。說到底都是被妻主慣得了。


    沈流英雖然之前早就習慣了這位帝王的出言不遜以及對自己無所不在的惡意,可也沒想到,這狗東西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敢汙蔑自己。


    今夜無星亦無月,漆黑的天幕上驟然滑過一道慘白的亮光。


    極其短暫地照亮了季廉紅得沁血的陰鷙鳳眸。


    “劈啪。”雷聲緊跟其後,轟鳴而至。


    “若是你的腦子沒了,就回去多吃點東西補補。”沈流英平靜道。她目光冷冷地看向季廉,這話明顯也是對季廉說的。


    反正他從來都不用腦子思考,這腦子跟沒了一樣,也不知道他是怎麽當上皇帝的。


    季廉隻覺胸膛處像是被人猛然刺穿,疼得他呼吸都不敢用力。


    沈流英這副冷淡至極的模樣以及諷刺的話語在季廉看來就她在維護尚裘的表現。


    真是可笑,他本以為尚裘是再端方不過的君子,沒想到他也會做這樣的齷齪之事。


    不,或許是兩情相悅也說不準。


    嗬嗬。


    季廉極為緩慢地轉了轉手上的黑金玉扳指,手上的力道之大差點捏裂開這極為難得的珍品。


    他一步步逼近,沈流英就站在原地看他朝著自己走來。


    沈流英也受夠了,大不了就撕破臉。


    在季廉走到沈流英麵前不過一丈遠時尚裘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沈流英麵前,他蹙起清俊的眉,恭聲道:“大哥,您誤會了。”


    他倒是不怎麽打緊,雖然他與昭昭已經,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可,可昭昭的聲譽還是得顧及的。


    “天色昏暗,我們……我和昭昭隻是不小心摔在了一起。”


    季廉眼中的血色更加明顯,聲音也嘶啞得厲害,似乎也幹澀得厲害,再次開口聲音沉啞:“這就是你的解釋?”


    尚裘再次道:“這屋內燈火不慎明晰,本就難以視物,更不要說……”


    原本站在一旁的小廝們聽此紛紛跪下請罪:“請主子們恕罪,是奴才們伺候不當。”


    沈流英抿緊唇不說話,她一句話也不想跟季廉多說。


    季廉見此掌握成拳,隨手指了一人來回話。


    被指著的下人在季廉的威壓下抖如篩糠,聲音顫抖道:“公子恕罪,公子饒命,是,奴才們以為城主已告知公子這屋內的玄機……是以,是以未曾多點燈。”


    “玄機?有何玄機?”沈流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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