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來到淩江國之前,那朵雅就已經派人搜尋過有關淩江國皇帝的訊息,其中最重要的幾點無非就是:一、皇帝本性冷淡,不近女色。二、寧安郡主雖然已經入住後宮,但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皇帝也並沒有任何要娶她的意思。三、一個名叫沈流英的女子今年成功從科舉之中脫穎而出,目的很明確,就是淩江國的皇帝。


    憑借敏銳的隻覺,以及對事件的分析揣測,她認為其中對她威脅最大人不是寧安郡主,而是那個叫沈流英的少女。


    這也是有依據做支撐的,第一,當初皇帝沒有拒絕沈流英進入皇宮的請求。第二,皇帝竟然不顧身份地去為難一名女子,這本身就有些奇怪,他可從未對那個寧安這樣過。第三,皇帝對於那名少女的方式很獨特。


    那朵雅也不是全然沒有準備,更何況季廉也是她唯一的目標,任意一個皇室子弟,幾乎都可以作為她的目標,或者可以這麽說,她不一定要嫁給誰,隻要她能順利留在皇城,她就有信心扒出一些有利於漠北的機密帶出去。


    至於怎麽長久地留下來,其實還是和親這個辦法更能令人信服。


    可那朵雅誰也不想嫁……


    她心裏很清楚,漠北的存亡不是她一個小小女子可以輕易決定改變的。


    金碧輝煌的大殿裏,宮人們漸次點上明亮的燭火,一排排小案已然被整齊擺放好。


    曾經上朝的金鑾殿已然有了另一種樣子,燈火輝煌,絲竹聲聲悅耳,處處透露著奢靡與閑適。陛下對於漠北使臣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日落西斜,餘暉灑滿大地,淩江國的大臣們也漸漸陸續而至,接著是漠北的使臣們。


    當季廉端坐在主位上的時候,人基本上都已經來齊了。


    一番客套話之後,眾人觥籌交錯,你來我往,好似是熱鬧非凡。


    眾人暗自打量著坐在外使尊位上的女子,隻見她薄衣輕紗,衣飾華麗繁複,隱約可見其裸露的肌膚,無論是纖長秀美的手臂,還是柔韌的腰肢都無一不惹人注目。這是漠北很常見的女子裝扮,隻不過淩江國的許多臣子們是沒有怎麽見過的。


    淩江國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衣飾都以修身舒適為主,便是寬袖長袍,也大都能嚴嚴實實包裹好身體,哪裏見過這樣孟浪大膽的穿著呢。


    那朵雅一點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她隻是呆呆望著武安王所在的席位一處。那朵雅覺得命運同她開了玩笑。


    閉了閉眼,握緊的雙手緩緩鬆開,她暗暗告誡自己,那朵雅,你可不能丟了漠北的臉麵。往後的日子可長著呢,報仇她有的是時間。


    等她再次睜開眼,她已然恢複了平靜,及不可察地向旁邊的一個中年人使了個眼色,中年人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中年人阿那克很快端起酒杯站起身,他先是向著季廉躬身問好敬酒,之後似是不經意般說道:“尊敬的陛下,我國國君特命我等獻上漠北的珍寶。”


    眾人一聽,以為重頭戲來了,這是不是要進獻公主了,誰知這個阿那克話鋒一轉,“那就是我國的珍寶,克莉鉑石!”一旁的一個不起眼的使臣將一個精美的巴掌大的盒子拿了過來,阿那克順手接過,打開了那個盒子。


    一瞬間,耀眼璀璨的光自那個盒子裏麵迸發出來,隻見它整體晶瑩剔透,沐浴在燭光之下,分外綺麗夢幻。


    滿意地看著眾人吃驚向往的樣子,阿那克不免有些自得,瞧瞧,淩江國算是什麽大國,這等世間奇物都沒有見過。“陛下”他又鞠了一躬,“這是天底下最堅硬的寶石,便是最鋒利的刀刃也不能傷它分毫,漠北多年也來也隻不過得出幾個罷了。如今呈現在您麵前的是其中最大最耀眼的一個!”


    季廉頷首,“贈來如此寶物,朕心甚喜,替我多謝貴國君的好意。”抬了抬手,正打算叫人收下這個不同尋常的寶石,誰知阿那克突然道:“久聞貴國人才濟濟,不知在座的大人們可否知曉它重幾何呢?”


    有一位大臣捋了捋贍養胡:“這有何難?取來秤砣一稱便知。”


    阿那克有些輕蔑地一笑,“這位大人似乎誤解了我的意思,國君特命我等來見識貴國的風采,難不成貴國連一個不用外物便可知其重的人都沒有嗎?”那位說用秤砣的大人很快漲紅了臉,羞憤不已。


    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已經反應過來了,這個阿那克明顯是來砸場子的。若是別的什麽場合也就罷了,他們自可來與他論道個一二,畢竟不少文臣數十載甚至一輩子的書可不是白讀的,黑的都能被說成白的。


    可是這偏偏是在迎接外使的宴席之上,若是據理力爭,幾時是勝了,這要是傳揚出去免不得被人戳著脊梁骨說沒有大國風度,斤斤計較等等。


    一時之間,大殿內落針可聞,季廉巡視一番,問道:“怎麽,無人可解此問嗎?”


    尚裘並非沒有破解之法,隻是他的身份特殊,身為一國宰輔,一舉一動免不了都會被過度解讀。於是他便隻能靜觀其變。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阿那克很明顯還有後招呢,誰敢再這個時候做一個出頭鳥,搞不好連官職都保不住。


    “柳大人,你怎麽看?”季廉看了過來,柳尚書後背瞬間冷汗直流,不是他雖然是工部尚書,但是他也沒這個看一眼就能稱重的本事啊,“臣,請陛下恕臣愚鈍。”


    季廉神色冷了下來,阿那克神情更是止不住地得意,在聞楷正打算出來解圍的時候,那個一直都沒有開口說過話的漠北公主站了起來,她朝著季廉躬身行禮,隨口道:“陛下,聽聞貴朝近來有一個頗有才名的進士,想來她應當知曉此物的重量。”


    “不知公主所言為誰?”


    那朵雅微微一笑,迷亂了不少人的雙眼,“陛下,此人便是沈流英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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