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笑有些邪肆,使得他那張臉越發地勾人心魄。


    可這在季如風看來便是那個紅衣的男人在他麵前明目張膽地勾引沈流英,更何況流英的年紀還小,可不能被這些人帶壞了。


    他連忙用身子遮住了沈流英的視線,“流英,別看,那秦風樓是,是男子們尋歡作樂的地方。”季如風頗為羞恥地說。


    “那為何裏麵有女子啊?”


    季如風從小被教導得很好,從不會去這些地方,正常人家的男子的確是不會去這些地方的,去這些地方的隻有那些好男風或是娶不到女子的男子,“那不是女子,那是”想到龍陽之好,季如風有些難以啟齒,“那些是穿著女裝的男子。”


    “啊!”還能這麽玩的!城裏人真會玩!


    “流英,那裏麵的男子可不是什麽好人,你千萬別,別被迷惑了。”在這個時候他也不忘給對麵的男人上眼藥水,他自認比那男子好多了,可也耐不住,要是,萬一,流英就喜歡那樣的怎麽辦?秦樓楚館裏的男人最是會蠱惑人心,萬一……


    褚南風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再次遇見這個女子。他曾經以為自己早已忘了她,可當再次看到她,他才發現自己對於她的記憶一如既往的清晰。


    少女明眸善睞,如雲初霽的臉蛋在昏暗的夜色裏極為亮眼,他注意到秦淮河旁邊甚至是其他人的遊船上有不少公子哥們暗中窺視著她,若非她身邊那位,怕是早就迎上去了。


    猶記得上次看到她的時候還在杞縣,沒曾想不過短短兩年的時間便到了這寸土寸金的京城,真是,好手段啊。


    看樣子她身邊的還是當初那個男人,他微微挑了挑眉,這是沒換男人,還真是耐得住性子,就是不知道還能挺多久。


    這麽想著,他對著沈流英邪肆一笑,轉身毫不留戀地走進了屬於他的歡場。


    沈流英餘光瞥見那個紅衣的男人已經走了,掩下眼底的詫異,為什麽總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哪見過似的,嘴上卻是回道:“我知道了,大哥放心。”


    見她終於不再直勾勾盯著那裏看了,季如風這才鬆了一口氣,也不能怪他多心,聽聞這秦風樓不僅做男人的生意,便是女人也不放過。


    後麵不久後,見天色不早了,季如風便將沈流英送回皓月小築了。


    第二天是個陰天,烏雲重重,沉沉壓在人的頭頂。


    沈流英穿上圓領寬袖長袍的綠色官服,手上拿著官帽,並沒有戴上的意思。今日的天氣看著不大好,估計會下雨,她囑咐春生記得拿上雨具。


    淩江國有明確的規定,五品以上的官員才有資格上朝,像是他們這些剛剛入職不久的新人,若是想要上朝必須得有陛下特宣才行。也幸好她不用去上朝,不然還得在淩晨五點以前起來準備。


    像她這樣的翰林編修,一抓一大把,在辰時前去即可。


    既然這樣的話,她希望自己這輩子都不要有什麽上朝的機會,除了不想要淩晨起床之外,更不想看到那個皇帝的冰山臉,看到他便會感覺渾身不舒服。


    沈流英在小宮人的引導下很快便到了翰林院,見她過來,即刻便有人帶她到了一處不高不低的階庭旁邊,宮人臉上為難地將掃帚和抹布遞給她,沈流英坦然接過,當做沒有看見翰林院裏一群探頭看好戲的人。


    在宮人細細與她說了如何灑掃之後便離開了,沈流英拿起掃帚正打算開始,被突然出現的師兄打斷了,“纓纓,我來吧。”


    沈流英拒絕了他的好意,“不必了師兄,這是我應該做的。”


    不知什麽時候,黎彧也來了這邊,慢悠悠開口道:“聞狀元是不是忘了這是陛下的命令?”言下之意便是不是旁人可以插手的。


    聞楷這才作罷,“纓纓,你不必為難自己,若是累了便休息一會。”


    “好。”


    目送他們進了翰林院,沈流英這才開始,怎麽會累著她呢,皇帝隻是想羞辱她,並沒有想累死她,這處木質台階不高不低,目測隻有短短的二十級。


    其實往好處想想,自己的活計兒算是最少的,弄完就可以下班了,每月還能拿到不菲的月俸,這是什麽天選好崗位。


    翰林院裏的不少人都聽過關於這位神秘的沈姑娘的傳言,尤其是她在瓊林宴上與狀元,榜眼,探花甚至是世子之間的愛恨情仇,那傳得是有模有樣的,大家一早便暗暗等著這位沈姑娘來了,紛紛猜測著沈姑娘會是個怎樣的人兒,竟能有如此本領,如今見著了真人,怔愣驚詫之餘,難免覺得陛下有些太過嚴苛了,竟然對著沈姑娘這樣的美人這般狠心,那嬌滴滴的纖纖玉手,哪裏能做粗活喲!


    可不管心裏再如何擔憂,麵上甚至是嘴上卻是不能有一句陛下的不是的。


    掃完台階後,沈流英正打算去抬一桶水來用抹布將台階擦上一遍,誰知轉頭便看到了一桶打好的水來,餘光瞧見了那位還沒來得及跑遠的小宮人,心頭一熱,她衝著他感激一笑。


    在心裏哼著歌蹲下身子擦台階的時候,漸漸地感覺有些悶熱,長時間不做體力勞動出了不少汗,正打算抬起胳膊用擼起的袖子胡亂蹭蹭頭上的汗,一截雪白的絲帕被人遞到了自己麵前。


    不像時今的文人墨客偏愛以梅蘭竹菊裝點自己的帕子,這個帕子上麵什麽裝飾物也沒有,幹幹淨淨,潔白如初。


    就像是它的主人一樣,沈流英瞧著紫色的官服衣袍一角,緩緩抬起了頭撞進了一雙淡泊的眼,是那個,清風朗月的大人。


    瞬間反應過來,也不敢去接那截絲帕,沈流英恭敬跪地行禮道:“下官拜見丞相大人。”


    “起來吧,不必行此大禮。”獨屬於這個人的輕緩嗓音連帶著他身上幾不可聞的聞思香來到了她的身邊。


    清幽沉靜的香氣中帶著淡淡的苦意,凝而不散,韻味深遠。


    彼佛教我從聞思修,入三摩地。


    她的腦海中莫名出現了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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