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榮是個很機靈的小夥子，早在陛下話音剛落，他便已經著人去攙扶醉酒的沈大人了。
聞楷看著纓纓被兩個宮人小心扶起向外緩步離去，到底是不放心差點跟著一同走了出去，還是陳庭拉住了他：“聞公子，請慎行。”
是啊，陛下此舉不就是意味著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嗎，誰又敢真的去忤逆帝心呢。
見聞楷停住了腳步，陳庭又勸道：“聞公子不必憂心，那都是經驗老到的宮人，更何況是陛下的吩咐，定會好好侍候沈姑娘的。”
“多謝陳公子相勸。”思來想去，這個時候還是不去為好，觀陛下聖顏微怒，想來是對纓纓有了些許不滿。他隻好回到了原先的坐席上，思量著瓊林宴結束後如何將纓纓帶回。
沒一會兒的功夫，宴席重返之前的熱鬧，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水雲齋內，燭光幽幽，嫋嫋熏香徐徐升起。
“你與沈編修是舊識。”帝王聽不出什麽情緒的聲音敲擊著季如風的耳膜，雖是疑問的語句，卻處處透露著預知一切的篤定之態。
所以，這個一向乖順的侄子，是為了那個女子特意而來，並不是什麽無心之舉。這並不難猜，他來到瓊林宴後的種種反常之舉，都無疑指向了這一點。
想到此，帝王不經意間擰了下眉，淡漠地瞥了眼這個跪在自己身前的侄子。
季如風垂下了頭，請罪道：“陛下恕罪，侄兒不是有意欺君。”雖與帝王相處的時間不久，但是他已然明白一點，帝王不允許任何人的欺騙，即便是他也不行。他自己倒是無妨，隻是唯恐連累了沈流英。“侄兒的確是為沈編修而來，隻是請您明鑒，這都是侄兒一廂情願……”
“好了”餘怒未消的帝王打斷了他惹人厭煩的開脫之舉，對那沈流英的不滿更是加重了幾分。
吳越在一旁充耳不聞，靜靜弓腰候在帝王身側不遠處，心底納罕不已，明明自陛下禦極以來，喜形愈發不顯於色，為何偏偏在遇上沈姑娘的事上頻頻動怒，可這若單單說是厭棄，依照陛下的潑天權勢，陛下明明可以驅逐沈大人，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沈大人的存在呢？更何況若是單單以厭惡來算，陛下近來的反常之舉無不令他心生警惕。
這做奴才的，最要緊的便是琢磨透上頭人的心思，滿足上頭人不可說的隱秘，可，陛下這舉動，著實是令他捉摸不透，且再瞧瞧吧。
“回吧”上方傳來天子沉沉的命令，天子的麵容似乎隱在一片薄霧之中，讓人捉摸不透：“下不為例。”
這是，放他一馬的意思，但是他也知道這是看在他父親的麵子上，他連忙跪地謝恩，直至帝王離去才敢起身。
吳越落後帝王一步，看樣子是特意留下：“世子，陛下對您恩重如許，您可千萬不要再犯糊塗了！”
“多謝總管提點，如風明白的。”
等吳越緊趕慢趕地到了帝王目前所在的煙波館之中，看到帝王正在與尚大人執棋對弈，於是下意識靜默了聲響，候在了一旁。
煙波館是少有的避暑聖地，帝王近來常來此處夜宿。
縹緲沉靜的玉心湖映襯著絢麗的燈火，一陣輕巧的風卷著窗紗共舞，燭火搖曳生姿，在帝王與臣子對弈的臉上打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室內闃然無聲，隻有指尖靜靜落下棋子在棋盤上輕輕敲擊的脆響。
忽然從側門處悄悄溜進來一個小宮人，吳越認出了那人，是之前被指派前去侍候沈大人的。他先是找到了德榮，似乎說了什麽。吳越心下一緊，難不成沈大人出了什麽事不成？
還不等德榮前來，他便急忙快步移了過去。
德榮惟恐吵到主子們的對弈，對著師傅言簡意賅地耳語了幾句。
吳越聽後不禁蹙眉，沈大人不肯喝醒酒湯事小，可這聞大人想要將沈大人帶回這事有些棘手，帝心不明，他也不敢妄自做主。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在沈姑娘的事上，多少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他趕忙悄聲走至帝王身側，俯身對著他耳語了幾句。誰知帝王聽後眼中厲色一閃，絲毫也不避諱尚大人道：“她的事不必特意上報。”吳越知曉帝王這是不想知道沈大人的狀況了，難不成陛下對沈姑娘沒有那個意思？他猜錯了？
罷了，他也隻好退下，不再多說什麽。隻不過心下暗道以後還是不要單獨上報有關沈大人的事了，帝厭之甚深，他還是不要再去觸陛下的眉頭了。
過了有一會兒，帝王忽然問道：“什麽時辰了？”
吳越躬身道：“回陛下，子時了。”
吳越聽見帝王“唔”了一聲後便沒了動靜。正打算回到之前的位置，忽然又聽帝王道：“瓊林宴可是結束了？”
“是的，估計有好一會了。”
“嗯。”
室內又靜了下來，季廉不知為何在聽聞了沈流英的消息後有些心不在焉，擱置棋子的動作也越來越慢，尚裘好似一點也未曾發覺什麽不同，隻是緊跟其後地放置棋子。
“陛下，您輸了。”尚裘恭順地說道。在下棋這一方麵，他無需同陛下弄虛作假，陛下也不是輸不起君主。隻是以往幾乎都是平局，陛下也不是沒有輸過，可這次似乎輸的有些太過輕易了些。
季廉下意識垂眸去瞧那棋盤局勢，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己手執的黑子已然被白子一一攻潰了，凝神稍一思索，發覺自己有幾步棋實在走得可笑，便是初學者也知在這樣的情狀下是不應下在那裏的。他難免有些懊惱。
“是朕輸了。時候不早了，改日再與卿對弈一盤。”
尚裘適時告辭道：“微臣告退。”
在尚大人走後，帝王似是心緒繁雜一般在室內踱步了好一會兒，本以為是輸棋之後龍心不悅，暗自想著這尚大人真是不通情理，這麽晚了也不知讓一讓陛下，非要惹得龍心不悅。可，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輸棋的時候啊，以往陛下不是總說什麽與子玉對弈甚是酣暢淋漓嗎？
聞楷看著纓纓被兩個宮人小心扶起向外緩步離去，到底是不放心差點跟著一同走了出去，還是陳庭拉住了他：“聞公子，請慎行。”
是啊，陛下此舉不就是意味著這件事到此為止了嗎，誰又敢真的去忤逆帝心呢。
見聞楷停住了腳步，陳庭又勸道：“聞公子不必憂心，那都是經驗老到的宮人，更何況是陛下的吩咐，定會好好侍候沈姑娘的。”
“多謝陳公子相勸。”思來想去，這個時候還是不去為好，觀陛下聖顏微怒，想來是對纓纓有了些許不滿。他隻好回到了原先的坐席上，思量著瓊林宴結束後如何將纓纓帶回。
沒一會兒的功夫，宴席重返之前的熱鬧，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水雲齋內，燭光幽幽，嫋嫋熏香徐徐升起。
“你與沈編修是舊識。”帝王聽不出什麽情緒的聲音敲擊著季如風的耳膜，雖是疑問的語句，卻處處透露著預知一切的篤定之態。
所以，這個一向乖順的侄子，是為了那個女子特意而來，並不是什麽無心之舉。這並不難猜，他來到瓊林宴後的種種反常之舉，都無疑指向了這一點。
想到此，帝王不經意間擰了下眉，淡漠地瞥了眼這個跪在自己身前的侄子。
季如風垂下了頭，請罪道：“陛下恕罪，侄兒不是有意欺君。”雖與帝王相處的時間不久，但是他已然明白一點，帝王不允許任何人的欺騙，即便是他也不行。他自己倒是無妨，隻是唯恐連累了沈流英。“侄兒的確是為沈編修而來，隻是請您明鑒，這都是侄兒一廂情願……”
“好了”餘怒未消的帝王打斷了他惹人厭煩的開脫之舉，對那沈流英的不滿更是加重了幾分。
吳越在一旁充耳不聞，靜靜弓腰候在帝王身側不遠處，心底納罕不已，明明自陛下禦極以來，喜形愈發不顯於色，為何偏偏在遇上沈姑娘的事上頻頻動怒，可這若單單說是厭棄，依照陛下的潑天權勢，陛下明明可以驅逐沈大人，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沈大人的存在呢？更何況若是單單以厭惡來算，陛下近來的反常之舉無不令他心生警惕。
這做奴才的，最要緊的便是琢磨透上頭人的心思，滿足上頭人不可說的隱秘，可，陛下這舉動，著實是令他捉摸不透，且再瞧瞧吧。
“回吧”上方傳來天子沉沉的命令，天子的麵容似乎隱在一片薄霧之中，讓人捉摸不透：“下不為例。”
這是，放他一馬的意思，但是他也知道這是看在他父親的麵子上，他連忙跪地謝恩，直至帝王離去才敢起身。
吳越落後帝王一步，看樣子是特意留下：“世子，陛下對您恩重如許，您可千萬不要再犯糊塗了！”
“多謝總管提點，如風明白的。”
等吳越緊趕慢趕地到了帝王目前所在的煙波館之中，看到帝王正在與尚大人執棋對弈，於是下意識靜默了聲響，候在了一旁。
煙波館是少有的避暑聖地，帝王近來常來此處夜宿。
縹緲沉靜的玉心湖映襯著絢麗的燈火，一陣輕巧的風卷著窗紗共舞，燭火搖曳生姿，在帝王與臣子對弈的臉上打出忽明忽暗的光影。
室內闃然無聲，隻有指尖靜靜落下棋子在棋盤上輕輕敲擊的脆響。
忽然從側門處悄悄溜進來一個小宮人，吳越認出了那人，是之前被指派前去侍候沈大人的。他先是找到了德榮，似乎說了什麽。吳越心下一緊，難不成沈大人出了什麽事不成？
還不等德榮前來，他便急忙快步移了過去。
德榮惟恐吵到主子們的對弈，對著師傅言簡意賅地耳語了幾句。
吳越聽後不禁蹙眉，沈大人不肯喝醒酒湯事小，可這聞大人想要將沈大人帶回這事有些棘手，帝心不明，他也不敢妄自做主。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在沈姑娘的事上，多少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他趕忙悄聲走至帝王身側，俯身對著他耳語了幾句。誰知帝王聽後眼中厲色一閃，絲毫也不避諱尚大人道：“她的事不必特意上報。”吳越知曉帝王這是不想知道沈大人的狀況了，難不成陛下對沈姑娘沒有那個意思？他猜錯了？
罷了，他也隻好退下，不再多說什麽。隻不過心下暗道以後還是不要單獨上報有關沈大人的事了，帝厭之甚深，他還是不要再去觸陛下的眉頭了。
過了有一會兒，帝王忽然問道：“什麽時辰了？”
吳越躬身道：“回陛下，子時了。”
吳越聽見帝王“唔”了一聲後便沒了動靜。正打算回到之前的位置，忽然又聽帝王道：“瓊林宴可是結束了？”
“是的，估計有好一會了。”
“嗯。”
室內又靜了下來，季廉不知為何在聽聞了沈流英的消息後有些心不在焉，擱置棋子的動作也越來越慢，尚裘好似一點也未曾發覺什麽不同，隻是緊跟其後地放置棋子。
“陛下，您輸了。”尚裘恭順地說道。在下棋這一方麵，他無需同陛下弄虛作假，陛下也不是輸不起君主。隻是以往幾乎都是平局，陛下也不是沒有輸過，可這次似乎輸的有些太過輕易了些。
季廉下意識垂眸去瞧那棋盤局勢，才發現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自己手執的黑子已然被白子一一攻潰了，凝神稍一思索，發覺自己有幾步棋實在走得可笑，便是初學者也知在這樣的情狀下是不應下在那裏的。他難免有些懊惱。
“是朕輸了。時候不早了，改日再與卿對弈一盤。”
尚裘適時告辭道：“微臣告退。”
在尚大人走後，帝王似是心緒繁雜一般在室內踱步了好一會兒，本以為是輸棋之後龍心不悅，暗自想著這尚大人真是不通情理，這麽晚了也不知讓一讓陛下，非要惹得龍心不悅。可，以前也不是沒有這樣輸棋的時候啊，以往陛下不是總說什麽與子玉對弈甚是酣暢淋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