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口匍匐著跪了一地的人,麵首緊緊貼地,哪怕冰冷的地麵把臉凍得通紅也沒有移動半分。


    偶有幾個體型較小孩童在好奇中抬了抬頭,不過在下一秒聽到山穀裏傳來的怪物的嘶吼聲以及女人的慘叫聲時又倉促的低了下去,劇烈顫抖的肩膀表露了他內心恐懼的情緒。


    西卓認識白瑪,之前他生病的時候是白瑪為他看的病,藥很苦,但是藥效很管用,兩天他就又能和小夥伴一起玩了。


    白瑪還會給他糖塊吃,吃完就不苦了。


    “阿媽……”


    西卓未曾見過祭祀的儀式,也不知道為什麽把白瑪關進那個有怪物的山穀,“白瑪姐姐會死嗎?”


    跪在一旁的母親攥了攥西卓的手,伸手將西卓的頭深深的按下,“噓,不要說話。”


    山穀裏有怪物,西卓知道,他之前聽到過那怪物狂暴的嘶吼聲,那種聲音不像任何一種他所知曉的生物,而這種聲音在最近幾個月裏變得越來越頻繁。


    他有問過族長爺爺,但族長爺爺責罵了他,他說那不是怪物,那是他們世代守護的神靈。


    神靈……會吃人嗎?


    吃人的神靈,還是神嗎?


    這個問題太深奧了,西卓不懂,但聽著白瑪愈漸微弱的呼喊聲,心裏好像有了幾分的答案,待聲音消失後,那份模糊的答案逐漸清晰。


    那不是神,是怪物。


    ——


    關押閻王的山穀張拂林去過,但剛剛天色未明,辨認方向花費了一些時間。


    前方出現了不少留下的腳印,很雜亂,甚至都踏出了一條淺淺的路,人數很多,把鬆軟的雪壓的緊實。


    張啟靈想著快點,再快點,步伐邁的比張拂林還大,把一行人遠遠拋在後麵,能跟上的也就蕭述,張拂林因照顧自己兒子和身材瘦弱的黑瞎子落在了後麵。


    等他們到達祭祀的山穀的時候祭祀已經結束了,康巴落人在他們來之前就從另一個方向回了族地,隻有殘留在原地燒燼的黑煙昭示著他們剛剛離去的消息。


    穀口被一塊巨石堵死,嚴密的連風都吹不過去。


    “這……白瑪是怎麽進去的?”


    敲了敲麵前的石頭,沉悶的敲擊聲告訴黑瞎子這是個實心的石墩子,以人力根本無法搬移,除非炸山。


    但在這種雪山裏稍微大聲說話就可能會引起雪崩,炸山這種方式明顯不可行,山一炸,整個康巴落都得跟著陪葬。


    所以是怎麽把人送到山穀裏麵的呢?


    “是機關。”


    張拂林雖然沒了發丘指,但多年的社會實踐經驗也不是虛的,巨石兩側有一絲隱秘的裂縫,用肉眼很難能看到,這兩條裂縫就是進出山穀的關鍵。


    這塊巨石足足像一座小山,高度都有三四層樓那麽高,外麵的人進不去,裏麵的怪物出不來。


    “錚——”


    一刀下去,刀刃嗡鳴聲震耳,但石頭上隻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劃痕。


    “冷靜,先找機關。”


    張拂林內心也很焦急,但作為在場年齡最大的一個成年人,他不能把他焦慮的情緒暴露出來,在他看來他們三個都是孩子,當然,還有一個在他懷裏。


    他不能亂了陣腳。


    感覺到懷裏動了動,張拂林一愣,扒開袍子的一條小縫看過去,這一下就對上了自家兒子黑溜溜的眼珠。


    ……嬰兒睜眼有這麽早嗎?


    張拂林之前沒養過孩子,但他養過狼,狼崽出生後一般要過幾天才能睜開眼睛,而且就算睜開了眼睛上也覆蓋著一層藍膜,視覺還沒有完全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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