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酒原先準備過來拜完年就下線的。畢竟今天是大年初一,進遊戲倉消遣一會兒沒問題,要是沉迷遊戲待的太久,說不定出房間門的時候會收到父母“不讚同の目光”……


    但是秦風霆見她有所進益,又進行了一番考校,她就這麽鬼使神差留了下來。


    秦風霆據說是昨晚子時之前趕回來的,勉強算得上是跨了年。她去英烈墓前祭拜過,隨後倒頭就睡,君子酒來之前才剛醒,精神倒是不錯,隻是難免還有些趕路的疲累。


    劍聖所持的劍不出鞘,招式依舊如雨點般密集,令她無處可逃,領受了好一回新年開門紅。


    兩人過完招沒多久,從玩家堆裏脫身的武林盟主提著食盒過來了。他是來聽秦風霆追緝魔教聖子下落的,順便抽空對付兩口。


    三層的大食盒打開,頭一層就是一隻保溫的大砂鍋,揭開來裏頭煨著雞肉,裹滿了濃稠的醬汁,上頭還零星撒著芝麻,濃烈的香氣頓時噴湧而出。


    第二層放著幾疊小炒,一味蔥燒牛肉鮮香味美,一盤涼拌豆芽清新爽口。還有一碟子鹽水豬肝,光看外觀就知道燜得極嫩。


    最底下就是米飯了。武林盟的廚子手藝不錯,光是聞著君子酒都覺得饞,但是不好意思蹭別人的飯吃,她便一邊聽他們吃飯聊天,一邊喝茶壓壓饞勁兒。


    意料之外的,秦風霆並沒有得手,因為武林盟收到的線索從一開始就是假的——或者說,是那位狡詐的敵人故意為之。


    “留在原地的隻有一個替身,不過看著那替身的部下倒是真的,就是跑得挺快。”秦風霆淡淡地說,“把我引到地方之後就撤退了,我一開始還以為她是怕戰鬥波及到己身,又對他們的聖子有信心……”


    武林盟主露出了頭疼的表情:“是我們勘探有誤。”


    秦風霆平靜地說:“無妨,此行也不是沒有收獲——雖然留在那裏的不是本尊,但他也留下了一些線索。”


    盟主問道:“那個死掉的替身,也是赤華教的教眾嗎?”


    秦風霆默然點頭,低頭扒飯。


    “果然……”盟主夾了一筷子豆芽,“其實在他一而再再而三將自家人推出來送死的時候我就有所猜測,他們教內恐怕也不是鐵板一塊,所以他要先排除異己。”


    君子酒喝了一口茶,裏頭加了細碎的梅子肉,初飲時茶香濃鬱,梅子肉味道鹹酸,咀嚼之後又略帶回甘。她對這些彎彎繞繞不太感興趣,開始琢磨什麽時候該出言告辭。


    盟主繼續問道:“風霆姐,那個逃跑的部下是什麽樣的人?”


    “一個紅衣的女人,聽她說話的口音有點像是來自西南那邊……可能是個苗人?還有一個蒙麵人接應她,看身形也是個女的。”秦風霆眼疾手快搶到了一個雞腿。


    “在我製服那替身之後不久,又有一個帶著箏的樂師追了過來。不過她的目標似乎是那個紅衣人,我給她指了方向之後她就走了。”


    君子酒把她的話在腦子裏轉了一遍,慢慢地把杯子放下了。


    紅衣的苗人,帶著箏的樂師……難不成是荼蘼,和她追殺的萬蠱教苗女?!那麽這其中接應的人又是誰,那個‘龍爪’是還有幫手,亦或是有了新的毒害對象?


    她的麵色可能有些難看,以至於秦風霆都問她:“怎麽了?”


    “……想起了之前跟你說過的事情。”君子酒下意識地說。盟主投來探究的眼神,但秦風霆向他微微點頭,便暫時沒有問出口,轉而提起了別的事情。


    “我派人跟六扇門那邊接觸過,想辦法潛進牢房看了一下那位已經被判刑的‘血衣客’,通過一些手段確認他確實修煉過《赤華訣》——而且是最早一批修煉改良後的《赤華訣》的人。”


    誰?血衣客?君子酒把這個名號從久遠的記憶中扒拉出來。


    “幸好小晴在得知魔教如今的意圖之後提議將這一年來通緝榜上的凶犯都重新調查一遍。”提及自己的得力下屬,盟主麵露一絲欣慰。


    “此人本出身南邊的一個小幫派東江幫,忽然一夜間屠盡幫中弟兄,實力大漲……可惜他因為流竄途中殺了朝廷命官,被擒住後交由朝廷審判,不然能調查出更多的線索。”


    性情易躁易怒,陰晴不定……君子酒回憶著大半年前發現血衣客的那一晚,這幾項特征好像有點對的上。


    原來在這麽久之前,魔教便已草灰蛇線,伏脈千裏了!


    君子酒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係統時間,發現到了不得不下線的時候了,於是便出言辭別。


    臨走前,她想到了剛收到的回信,又問道:“對了,淩霄派的應掌門說我可以去拜訪少林寺的慈恩大師,聽說他和蕭晚先生有些因緣?”


    “慈恩大師已經出關了嗎?我上次去拜訪的時候,他尚且還在閉關。”秦風霆驚訝地說。


    “也就是前幾天的事情……不過確有此事,我正準備去信恭賀他出關呢。”盟主把筷子擱在空碗上。


    “那我等會兒寫封信,你去拜訪之前過來這邊替我捎過去。”秦風霆對君子酒說,“應掌門也是可信之人,當初就是他傳遞消息給裴先生,告知關於你的事情。”


    君子酒愣了一下:“原來裴先生是收到應掌門的消息才去找我的?”


    “不然呢?蕭先生當初因為懷念故舊,在那個小山村休養時修建的房子都已經破敗了,誰曾想他在那裏留下了一份傳承?”秦風霆無奈道,“後來從過世到下葬,他都一直留在武林盟這邊,裴先生隻會每年在祭日過來一趟。”


    跨出院門的時候,君子酒突然警醒,她好像沒拿到劍聖給的壓歲錢!雖然除了本派掌門和師父,其他npc給壓歲錢的概率都是不固定的,但是如果能拿到劍聖的壓歲錢的話她一定要掛起來保佑自己武功進步!


    在她駐足在院門前猶豫要不要回去試著討要的時候,院內隱約傳來談話聲。


    “這時候……搜集到的傳聞……古荒國皇室秘藏的地圖重現世間,使人趨之若鶩……”


    “古荒國皇室秘藏地圖?”君子酒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


    “對啊,最近好多npc都在談論這個話題,據說是地下拍賣場先掛出來的噱頭,他們信誓旦旦說這次絕對是真品!”三尺青鋒說著,把屬於自己的那碗甜湯撈過來。


    此時正旦已過,但外頭零星的爆竹聲依舊渲染著年節的氣氛。她們正坐在君子酒家裏,麵前淡紅色的湯中散發著牛乳的甜香,還浮著幾塊切成小粒的芋肉。攪動勺子能翻出底下的紅豆,口感綿密軟糯,冬日裏正適合吃上這麽暖呼呼的一碗。


    “忽然間就傳得沸沸揚揚,大過年的地下拍賣場都擠不進去了……嗯?你沒看論壇嗎?”三尺青鋒舀起一勺甜湯送進嘴裏。


    “我最近都在忙著陪我媽逛街、陪我爸應酬親戚,上遊戲隻是打活動換裝備,確實沒怎麽關注這些消息。”君子酒如實說,“話說回來,你不是說年後回來聚會嗎?到底什麽時候啊?”


    “快了快了,我買了後天的飛船票。”提到這個,三尺青鋒就有些萎靡不振,“我可憐的假期怎麽這麽短暫……該死的,我到底什麽時候能畢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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