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過去之後,新年將至的氛圍逐漸濃重起來。遊戲裏的城鎮中開始販售各種年節雜貨,如山珍幹果、炸物桃符等,種類繁多,應有盡有。


    祭灶日到來之前,君子酒用一把麥子鋪平在簸箕底,發出來一片麥芽。鵝黃色的芽苗連同白嫩的根須被她一起撕下來,切碎同煮好的糯米拌好發酵,最後熬了糖。


    熬出來的糖漿和上麵粉,下到油鍋裏就成了甜絲絲的糖餅,吃起來能拉出很長的絲線,黏的人連牙齒都張不開。


    據說這種祭灶用的灶糖能黏住灶王爺的嘴,免得他上天述職時以惡語告狀,又兼以之賄賂,為人間免災祈福。


    祭拜過灶王爺,按理就該輪到習俗中做大掃除的日子。不過根據係統的設定,房屋在玩家居住期間是不會產生灰塵的,所以君子酒象征性地掃了掃家裏,就把掃把放下了。


    臨近春節,現實裏也到了一年當中該歇晌的時候,公司非常幹脆地放了長假,她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泡在虛擬的世界中,一點一滴地經營自己的桃花源。


    消寒圖上的紅梅開得日漸繁盛,灼灼如火;書房裏的水仙已經抽出了花劍,姿態天然清雅。


    而原先作為浴室的房間裏,被炭火熱氣哄騙的菜苗也長得鬱鬱蔥蔥,尤其是菠菜,飛快地長成一片濃綠,眼看著就能收成了。真奇怪啊,外麵明明是冰天雪地,她的家裏卻窩藏了一個小小的春天。


    而她要從春天裏走出來,走進市井長巷,人間煙火中去。


    冬日晴朗的午後,君子酒奔到鎮子上去買年貨。叫賣聲如浪潮轉瞬將她淹沒,路邊的炸鍋裏上下浮動著焦黃的大元寶,濃烈的香氣從胡辣湯裏冒出來,還有極酥爛的燉肉被攤販撈起,在案板上剁成肥瘦相融的一團,填進開了口的白饃中。


    她目標明確地站在賣炸年貨的鋪子前,看著那口如泉眼般翻騰的大油鍋。各種炸糕炸棗炸麻團在其中膨脹得金黃酥脆,被那手腳麻利的店主人撈起,塞進油紙袋裏去。


    君子酒也不太懂其中的講究,請老板推薦了一些慣例常吃的炸物,各種花樣都揀了不少,又買了剛炸好的油糕,心滿意足地離開。


    甜餡的油糕裏頭裹著花生芝麻,鹹餡的則是蔥肉,一整塊炸得蓬鬆酥脆,內裏香嫩,剛出鍋熱騰騰的冒著白霧。


    她興致盎然地啃著油糕,從街東頭逛到街西尾,踱進雜貨鋪裏買幾兩蜜餞果脯,半斤瓜子幹果,又去藥鋪置辦了泡屠蘇酒的藥材。


    鎮上寫春聯的書生攤前排著隊,君子酒估了一下人數,決定先去茶樓歇歇腳,等人少一點再過去買。


    她先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把手裏滿滿當當的東西都塞進背包,才走進茶樓。裏麵暖意熏然,賓客滿座,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張空桌子。


    坐下點了碗杏仁露並二樣茶點之後,茶樓的夥計領了兩個客人過來,打躬作揖地詢問她能否接受拚桌。


    君子酒自無不可,於是兩位年輕人就在她對麵坐下了。他們都穿著六扇門的捕快製服,隨口閑聊抱怨著今來多事之秋,連年都過不安生。


    如意鎮這種小地方出現六扇門的捕快,其實並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早在開服之初,就有幾個從京城過來查案的捕快,君子酒也聽過一耳朵傳聞。


    原是有一農村婦人和丈夫生了口角,一怒之下帶著孩子要回娘家,不料走到半道上天降瓢潑大雨。她慌亂中走錯了路,想找地方躲一躲,竟行至一處荒村中。


    這荒村雖然早被廢棄,其中的居民也遷走了,但好歹算是有片瓦遮頭,她和孩子遂在此地等雨停。


    沒想到等著等著,雨沒有停,一群奇怪的江湖人竟趕著幾輛載滿貨物的驢車也來到此處。農婦覺得不對勁,又見那江湖人披著蓑衣,帶的兵器寒光爍爍,便帶著孩子悄悄躲起來。


    她躲得遠,雨勢又大,聽得並不真切,隻依稀知道有另一夥人來到荒村中接手了那幾車物資,兩邊便分道揚鑣。


    那江湖人臨走前,其中一個似乎發覺了她的動靜,略抬鬥笠往她這邊看了一眼。她死死捂著孩子的嘴不讓發聲,江湖人最後還是沒有過來查看,隻是那一眼始終令她心有餘悸。


    農婦最終帶著孩子折返回家,發生了這些怪事,她也無心再跟丈夫吵鬧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了。夫婦倆商量一番,最終來到鎮上報案。


    這件事情層層上報,最終放到了縣令的桌上。如果是個粗心大意的縣令,恐怕會覺得是那婦人發了癔症,編造些傳聞來擾亂人心。好在這縣令是個較真的人,竟還真的派了人去看看怎麽回事。


    他派去的人到底發現了什麽不得而知,總之再往上報,就派下來幾個六扇門的捕快探查。


    起初,乍入江湖的玩家們還以為這是隱藏任務的線索,紛紛爭搶著去幫忙。沒想到一路顛簸行至案發地,竟然荒草深深,全無痕跡,令好些人都懷疑自己是被耍了。


    最後,來看熱鬧的玩家越來越少,他們的注意力很快被門派收徒給吸引了過去,這條似是而非的“隱藏任務”線也就沒了後續。


    難道說又有什麽新發現了嗎?君子酒喝了一口杏仁露,看著對麵的捕快們,忽然就想起齊靖舒來。


    猶豫再三,她還是輕輕叩了叩桌麵,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打擾了。”


    兩位捕快向她看來,麵露略帶警惕的神色。君子酒不徐不疾地詢問道:“我有一位六扇門的朋友,約好冬日放了年假來找我喝酒。如今我久候不至,想請教一下,你們六扇門大概是什麽時候放年假的呀?”


    聽到她問的是這等無關緊要的小事,兩人都變得放鬆了些。其中一位思索片刻,告訴了她值班和不值班的捕快放假的時間。


    而另一位又爽朗地笑道:“如若不是這幾天,那便是過了年後了,說不得在路上耽擱了也是有可能的。對了,不知道你的那位朋友是誰?”


    君子酒坦言:“我也不曉得她在六扇門的職位,不過她叫齊靖舒。”


    “是齊大人呀?”兩人有些疑惑的對視一眼,告訴她放假時間的那位沉吟一會兒,還是對君子酒說道:“那她可能沒法來了。”


    “是嗎?”這回驚訝的人輪到了君子酒。她的身子略往前傾,急切地問道:“發生什麽了呢?”


    “據說她這段時間接了個機密的任務,一直為此忙碌,我們也許久沒聽過她的消息了。”捕快說完,又立刻補充道。


    “當然,我並非說她可能有麻煩,齊大人武功卓絕,心思縝密,總能化險為夷,屢立奇功。隻是忙起來,一時顧及不上同你的約定,也是無可奈何。”


    “不錯,你看像是我們,馬上過年了還在外頭奔波,唉,都不容易啊!”另一位捕快也感歎道。


    “好吧,多謝二位告知。”君子酒誠心地道謝。隻是她心底裏,總有幾分不安。


    齊靖舒寄放在她這裏的木盒,已經將滿三月之期,她究竟去哪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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