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羽人剛剛在暗中嚐試著以羽人驅風本能去撬動九幽陰風,卻不料遭受反噬,驅風不成,反受其中的陰寒之意侵蝕。


    他引動九幽陰風之時,陰風大尊的氣球頭呆滯地轉了過來,朝他們輕輕一瞥,他們就如墜九幽寒獄,身心俱寒。


    還好,陰風大尊隻是看了一眼,後續並沒有其他動作,這也使羽人頭領鬆了一口氣。


    “別亂動!


    你好奇亂動,遭罪不說,若引得他人反感,搞不好我們都得給你陪葬。


    我們死了是人事不知,但祖地的親朋好友,又如何自處?


    讓他們受喪夫之痛?喪子之哀?還是痛失摯友的悲涼?”


    羽人統領皺著眉訓斥道。


    羽人們不說話了,小心翼翼的低著頭,努力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小透明”,隻是心中不由地念叨:


    “外麵的世界好可怕,媽媽,我要回家……”


    羽人們在祖地隻覺人族纖弱,卻占據著廣闊天地,心中一直不服。


    當然,不僅是羽人們,這也是許多先天種族後裔的想法,他們隻歎自己的種族沒有人族那樣強盛的繁衍能力,才會讓人族這樣的無能種族占據統治地位。


    隻是在今天,羽人們連連受挫,他們心中的原有想法才有所動搖。


    “外麵有那麽多危險,除了人多勢眾的人族,恐怕沒有其他種族能獨立抵抗吧!”


    羽人們如此想。


    ···


    事實證明,陰風大尊是個好同誌,他說到做到,陸羨讓他收集山穀外的生命精氣,他就一心一意的在山穀外飄蕩。


    對於山穀之內,哪怕是從牛耶身上逸出的高品質精氣,還有羽人族那種可以稱得上優質風靈力血食的大補品,他是真的看都不帶看的,做到了真正的秋毫無犯。


    幽幽風起,形成了個覆碗狀的罩子將山穀扣住,罩子內外呈現出的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罩子外陰風肆虐、掃蕩四野;罩子裏三方力量相互糾纏,膠著了起來,卻展示出了風平浪靜的局麵。


    但,隻不過是看起來風平浪靜,內裏早已波濤洶湧,陸羨與牛耶互相角力,胡圖那個老陰逼暗裏運使白毫針,在牛耶體內戳戳。


    三人之中,胡圖最為輕鬆,他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在那跟羽人、牛蠻們嘮嗑,安撫著這些受到驚嚇了的小心靈。


    與他相比,牛耶可就稱得上悲慘了,剛剛想奶自己一口,結果中途被陰風大尊截了胡不說,臉上還被九幽陰風帶出的冥界陰濁之氣糊了一臉。


    牛耶燃起的一身熱血,頓時就涼了一半,而陸羨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再次催動武道意誌,沛然巨力壓下,銅雀台城抵著牛耶向下壓了數尺。


    陰濁冥霧到了牛耶的膝蓋部位,而牛耶的膝蓋以下的身體,被煙霧包裹著,半虛半實,似乎踏入了另一個世界。


    劍草得到了幽冥力量的哺育,草葉之上亮起一個個散發著熒光的通幽符篆,在通幽符篆的作用之下,似乎有一隻隻白骨之手拖拽著牛耶,想將他拉入幽冥。


    眼見逃脫無望,牛耶將心一橫,重新做出了決定。


    “燃血~”


    牛耶一聲大喝,他那全身的魔紋如有生命一般,從牛耶的七竅與身上的傷口處鑽入身體中,更是順著血液逆行,就要直入心髒。


    如此行為,牛耶就連血脈中的白毫針都不管不顧了。


    “嗯?!”


    懸崖上,胡圖眉頭一皺,急催白毫針,欲要將其收回。


    原本他是想讓白毫針順著牛耶的經脈逆行入肺腑的,但是牛耶突然不管不顧的、主動將所有異力吸入心髒,讓胡圖有了不好的感覺。


    銅雀台頂,陸羨也是亡魂皆冒、神魂示警,好像自己現在的行為會造成什麽不好的後果一樣。


    陸羨急忙變招,銅雀台一式窮盡變化,重新散為雲氣,再次流轉。


    “浩然一氣·風雲大觀!”


    一聲輕吟起,為了盡快的調整招式,陸羨將一身精純武意灌注入陷仙劍氣之中。


    以陷仙劍氣本身的玄妙,陸羨武道意誌順勢而出,攪動風雲。


    陷仙劍氣暗藏無形,引諸天雲氣,納九幽陰風。


    這次,不僅有陸羨以武道意誌引動的浩然之氣、天際流雲,更有陰風大尊鼓陰風助力、陷仙劍氣的神妙。


    此銅雀台之招的變式,看似風輕雲淡,卻暗藏著比之前更加強大的力量。


    一散一聚間,風雲集會,形成層層疊疊的流動雲幕,以牛耶為中心,將山穀籠罩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


    風雲流變隻在一瞬,風雲屏障剛成型那刻,牛耶飽含瘋狂之意的聲音便傳遍了方圓百裏:


    “爆!”


    一聲怒吼,牛耶身上凝聚的海量血氣匯入心髒,然後他的心髒如炸彈般陡然炸開。


    先是無形的波動掃蕩方圓,隨後便是異變的血液濺射開來。


    風雲屏障、地表土石刹那染紅,更有甚者,直接炸為虛無。


    “啊~啊~”


    懸崖之上,痛苦的哀嚎聲音連連響起,讓人不由為之側目。


    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不僅有牛首蠻族之人,亦有不少實力稍弱的羽人。


    而老頑童一般的胡圖身形虛幻,他背後的天狐虛影與籠罩著山巔的一個橢圓氣罩也若隱若現,好像隨時都會消散。


    顯然,剛剛的牛耶的自爆傷害,胡圖並沒有完全防禦下來。


    “奶奶個熊,牛蠻子壞我分身,你要這次還沒死,我定將你大卸八塊!”


    胡圖分身再也堅持不住,一聲吐槽過後,分身逐漸化為無形。


    胡圖分身消散刹那,一狐尾,一針筒,一狐狸麵具懸於半空,將要掉落下來。


    但東西還未落地,便有一持杖老者身形由虛化實,出現在懸崖上。


    持杖老者將三物接住,卻是胡圖的真身已到。


    胡圖本體掃了一眼四周,見眾人雖身體有恙,卻好在沒有出現死亡,便看向山穀中央,撫著須發一聲輕歎:


    “唉~,人生無常,好在沒出現傷亡!”


    胡圖本體與分身的性格顯得大相徑庭,持杖形象的胡圖更加智慧、內斂,分身卻是大大咧咧,有著小孩子般的天真。


    胡圖本體出現之後,一陣海潮聲響起,淡藍色的碧波虛影從玉京直衝山穀而來,虛影中籠罩著許多百族高手,直奔山穀而來。


    而在山穀之中,虛空裏、土地下,也有許多身影竄了出來,他們互相看了一眼,眉頭蹙成了一團。


    十不存一!


    先前追蹤來此的百族高手,雖有心遁藏,但還是被牛耶的自爆殺死了九成多。


    百族之人各有神異,能出來玉京者更是族中佼佼之輩,但這也毫不影響他們不聲不響的死去。


    百族困守祖地,終究還是懈怠了,小看了天下局勢,也小瞧了外界的危機。


    寂靜!


    奔襲而來的百族高手,看著倒在地上七零八落的蠻、羽族人;打頭前來,卻隻剩三兩人的百族高手;被魔血侵蝕的土地,還有土地中間那個隻剩森森白骨的巨大牛頭,盡皆沉默無語。


    “唉,累了,累了。


    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看!”


    陸羨從天空降下,殘餘的風雲屏障也因魔血的侵蝕而消散無蹤,隻有悠悠陰風縈繞著他,似在與他輕聲低語。


    魔血洗地,數裏廣的山穀已成絕地,就連陸羨召喚而出的地之門戶,也承受不住魔血的侵蝕而沉入地底幽冥。


    陸羨調動僅存的神通之力,以請仙之法喚來些許信仰香火,才勉強維持陰風大尊分身在陽世存留。


    吸收了海量生命精氣的陰風大尊分身,意識陷入了沉睡,他靠著本能消化這些精氣,在進行著某種靈體上的升華。


    陸羨理所當然的接管了陰風大尊的身體,按照先前簽訂的契約,他能無償的使用陰風這具軀殼三成的力量。


    陸羨腳踏劍步,身纏陰風,如鬼魅般遁地而去,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長老,接下來幹什麽?”


    百族高手麵麵相覷,最後看向胡圖問道,可是他們的眼神總是不經意地瞟向山穀中央森白的牛頭顱骨。


    魔血如此霸道,卻還有一個顱骨存在,定然的是來自魔神的力量護佑著它,若拿來研究研究,或可找到血脈升華,回溯血脈源頭的辦法。


    上古蠻荒,百族祖先所掌握的血脈神通,是如此的強大與神秘莫測。


    返祖溯源,從而得到強大的力量,一直是百族後裔的追求與執念。


    “唉,牛耶入魔的情景,你們也看到了。


    此物或還殘留著詭異,切不可隨意接觸。


    這樣吧!


    由我們幾個老家夥先將它封禁起來,讓牛首蠻族將其帶回祖地,我們再擇一時間,同去西北蠻荒,在蠻荒高原牛首蠻族祖靈的壓製下,共同研究此骨。”


    胡圖指著牛耶唯一殘留的頭顱骨說道。


    “好!”


    “長老說的是!”


    “我沒有意見。”


    “讚同…,…”


    百族高手紛紛表態,胡圖點了點頭,看向了那說“沒意見”的百族之人。


    “妙音祭司,若說封禁之法,還是海中族類擅長一點,鮫人族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還請大祭司助我一臂之力。


    待我們解析了這牛頭,若有所領悟,定然第一時間告訴妙音祭司。


    當然,妙音祭司也可以提出其他條件…”


    百族高手讓出路來,一個身罩黑袍的老嫗足不點地,似在水中漂浮般的移動到前頭。


    “舉手之勞罷了,還要什麽條件?


    我們海族與你們這些陸生種族源流不同,你們研究出來的方法,我們未必用得上。


    隻是,我們族中那些孩兒在海裏野慣了,以後在陸上同事,若有得罪諸位的,還請看在老身的麵上,擔待一二…”


    “應該的,應該的!”


    妙音祭司才剛剛說完,眾人便點頭回應。


    隨後,胡圖、妙音等幾大百族長老聯手施法,將牛頭骨封印。


    接下來便沒什麽變故了,眾人一齊回歸西市,隻留下幾人守著山穀,等待辟邪衛來淨化這片土地。


    ···


    魔氣肆虐,諾大玉京城中,自然不會單單隻有牛耶一人中招,遭受魔染。


    詔獄文臣,冷宮棄妃,不得誌的士子,屢屢受挫的商賈,多有悲觀失意之人,怨世道不公,怨人心叵測。


    他們的偏執之心,最是招惹魔念。


    壓抑了久的人,一朝爆發,便似大河決堤,滾滾私欲如洪流吞噬了自己的理智,亦給他人帶來無限災難。


    此中最勝者,非儒門狂士左伯約,道家旁門弈星子,冷宮豔妃陰如意莫屬。


    這三人,一人焚了半個文廟,一人盜空了大楚收藏典籍最多的文華殿。


    陰如意更是殺性十足,雖如閑庭信步般走出皇宮,但一路上,凡遇到之人,稍作阻撓,便遭其毒手,可謂神擋誅神,魔擋殺魔。


    不知何故,陰如意一心朝東而行,先後與皇城禁衛、辟邪衛、鎮魔衛、玉京城衛軍相遇,卻沒有人能在陰如意手下走過三招。


    此時,陰如意行至東坊,背後有數十人尾隨,皆是各司高手與軍中悍將,他們戒備地看著那個孤單單的獨行身影,卻沒有一人敢出手。


    “唉,諸位既然打不過,又何必尾隨,城中受難的地方眾多,你們還是去別的地方吧!”


    眾人前方,一片金曦閃耀,光芒中一道人踏步而來,感應他的氣息隻覺是個普通人,但那一身浩然金光,卻不容人小視。


    “淙明真人,陰貴妃是大內之人,沒有陛下手諭,我等實在不敢私自放行!”


    禁衛首領識得眼前道人,連忙解釋道。


    “那你們呢?”


    淙明道人點了點頭,然後將目光轉向了其他人。


    “真人,我等負責這邊區域,她隻要走出了東門,我等便不管了。”


    鎮魔司一方首先解釋道。


    辟邪衛與城衛隊也連忙應和道:


    “真人,我們職責所在,失禮了!”


    “嗯!”


    淙明捋了一下思緒,掃視了一下場中眾人,然後才看向陰如意,緩緩問道:


    “陰貴妃又意欲何為?”


    “回家!”


    陰如意不容置疑的說道。


    一路行來,殺人不眨眼的她,冷清的眸子裏這時才綻出一絲異樣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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