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玉京的官道上,龐大的車隊連成了長龍,綿延數裏之遠。


    車隊最前麵,一麵巨大的“秦”字旗迎風招展,莊嚴肅穆。旗幟黑色飛鳥圖案打底,上麵寫著大大的秦字。


    而在秦字旗後麵還有一麵稍小的旗幟,形製與大秦旗相近,隻是較之樸素一些,上麵寫了另一字“白”。


    拱衛旗幟的是兩列騎著蠻獸的騎士,他們全副武裝,一身玄鐵重甲包裹住全身,隻餘頭盔上的縫隙,能看見兩隻充滿殺氣的眼睛。


    他們持著玄戈長矛,如移動堡壘般向前推進,而在騎士隊伍後麵,是一輛巨大的玄鐵戰車。


    形似犛牛的蠻獸本就雄壯有力,馱著全身重甲的騎士也毫不費力,而拉著玄鐵戰車的蠻獸,更是蠻獸中的巨型異種,但就是這樣強壯的異獸,拉動玄鐵戰車也需要九頭蠻獸一起施力,那戰車的重量可見一斑。


    玄鐵戰車就像一個縮小的宮殿,雕梁畫棟,飛簷鬥拱一應俱全,“宮殿”周邊還有一人寬的廊道,上麵亦圍站著玄甲持戈的甲士,戒備地看著四周。


    若能進得玄鐵宮殿中,便能發現裏麵大有乾坤,空間比外麵看的大了四、五倍,裏麵金龍盤柱,左右兩邊牆上浮雕著猙獰巨獸,而在浮雕前麵,數個半人高的展台上,放置著各類兵刃。


    兵刃上散發著血腥、殺伐的氣息,不似普通的裝飾用品,而更像是殺敵斬將,從失敗者手中取下的戰利品。


    玄鐵宮殿內的主座之位上,一魁梧的中年人,赤裸著上身,盤膝坐於席上,引氣歸元,調理傷勢。


    在他古銅色的皮膚上,掌印、劍痕、刀傷無數,恐怖的疤痕,像一條條溝壑,令他的身上找不出一塊巴掌大的完好皮膚。


    “報~”


    突然,門外傳來甲士的傳訊之聲。


    “呼~”


    中年人睜開眼睛,呼出一口濁氣,身上疤痕竟然消失了不少。


    “進!”


    中年人口中一聲令下,門外衝進一玄甲武士,疾跑於殿中,隨後單膝跪下,抱拳言道:


    “稟將軍,又有刑徒掙脫囚車,意欲逃跑!”


    “哼,不知死活!”


    中年將軍猛然站起,一掀旁邊的衣物罩於自己身上,然後一個箭步飛出宮殿。


    片刻之後,傳訊甲士還未走出宮殿,便有一道黑色流光飛回,正是那中年將軍,隻不過他手中卻多了一個血淋淋的頭顱。


    “一群不知死活的人,好好跟我回玉京聽判便是,何須自尋煩惱,又浪費我的時間。


    傳令兵,提著這人頭,在囚車隊伍裏遊示。告訴囚徒們,若是再出現不聽話的,我便鎖住他們所有人的琵琶骨。


    要是有誰還不服氣,便碎掉氣海,廢了神庭,讓其終身不得修行!”


    中年將軍嚴厲的吩咐道。


    “屬下遵命,這使去辦!”


    玄甲武士接過人頭,退出門去。


    殿門頭上,玄甲武士抬頭望著太陽,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這可是金丹修士,平日裏一個個趾高氣揚的,就連他們這些從阿房洞天出來的秦宮甲士,在之前見到他們也要禮讓三分,可是現在,卻如一隻雞仔般隨便就殺了。


    “哈,我殺神軍就該這般!”


    玄甲武士長吐一口氣,臉上滿意是自豪,似乎殺神軍失落的榮耀又回來了。


    這支隊伍是四大隱世仙門之一的秦皇世家所掌握的殺神軍,仙盟叛變之後,殺神軍便第一時間集合了,然後由秦皇世家現任四大將之一的白卓之統領,殺向了太玄州。


    可惜卻晚了一步,玄天宮以太玄州為基,設置了防禦結界,若想正麵攻破結界,結界破時也是一州生靈滅絕之日。


    秦皇世家自然不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便在南麵設立防線,圍住太玄州,想方設法破開結界。


    然而,破開結界的法子沒想到,卻有一群人從結界中飛了出來,當即被殺神軍圍獵捕獲。


    這群飛出來的人,正是不滿仙盟七大派撕毀盟約、破封龍陣行為的仙盟中人。


    為首的是玄天宮·天刑殿的天瑞長老以及執法黑袍們,還有赤霄劍派、洛書樓、無定宗等幾個修仙門派的門徒。


    本來這兩方勢力,是具備和平談判的前提條件,畢竟他們雙方都不滿意仙盟七大派破壞封龍大陣這件事。


    可惜的是殺神軍一方對著太玄州的結界一肚子氣,聯盟中人又作威作福慣了,即使現在退出了仙盟,但是思想觀念一時還沒改過來。


    一時間,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著誰!


    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一段時間的對峙後,天刑殿黑袍執法者中有一個弟子突然猛地衝向了殺神軍,提起劍就是瘋狂砍殺。


    單個的殺神軍甲士,自然比不上天刑殿的執法者,就算一個十人的甲士小隊,若在野外遇到黑袍執法者,勝敗也是五五開,而且必須是在黑袍執法者腦子壞了,直接跟他們正麵交鋒的前提下。


    可是現在殺神軍已經結成了軍陣,千軍萬馬的力量連成了一片,黑袍執法者想憑一人之力突破,也實屬無稽之談。


    那個黑袍弟子,受軍陣力量反撲而死。


    而作為第一個死去的人,他流出的鮮血,同時激怒了雙方,大戰當即展開。


    好在白卓之仍有理智在,隻讓殺神軍起圍困之陣,將從太玄州出來的仙盟中人一一分隔開。


    然後,白卓之一人入陣攻殺,憑借著軍陣之力,他屢戰屢勝,雖受了一身傷,但還是將從太玄州出來的仙盟眾人逐一擊敗了。


    所謂成王敗寇,縱然是後麵說清楚了,這批出來的仙盟之人未參與過撕破盟約、破開封龍大陣之事,但還是免不了階下囚的待遇。


    殺神軍押解著他們,浩浩蕩蕩的前往玉京,這也是朝廷與四大隱世仙門商定的結果,目的是給仙盟貼上自私、邪惡的標簽,永遠的將仙盟釘在恥辱柱上。


    其實也沒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囚車個個是單人間,又有吃食供應,除了有禁靈、預警的禁製,讓囚徒不能使用靈氣外,也就是進城的時候接受百姓們的唾棄,讓他們丟丟臉。


    但是總有心高氣傲之輩,受不了這番侮辱,想方設法的要逃出去。


    可惜啊!殺神軍的名號不是白叫的,白卓之也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單憑他那一身傷,摘幾個人頭還不是理所當然之事!


    這批仙盟之人中的領導者,看到也隻有為其惋惜的份,為了大多數人的性命,他們隻能“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咽”。


    ···


    “嗬,真是奇事,半步純陽的大修士也有成為階下囚的一天!”


    山林中的樹蔭下,一道青衫人影遙望著殺神軍的車隊。囚車上的天瑞道人似有所感,看向了樹蔭處。


    “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天瑞道人的手微微抬起,然後歎息一聲,又放了下去,開始閉目養神起來。


    一輛小小囚車,自然關不住半步純陽境界的天瑞道人,但他非孤身一人,可以自由來去,他所掛牽的人和事就是他的軟肋,而現在這“軟肋”被殺神軍把持住了。


    與其說是這座囚車囚住了他的身體,倒不如說是責任與擔當囚住了他的靈魂。


    他帶著天刑殿的執法弟子,還有其他幾個門派的門徒反出太玄州,總是要想辦法將他們安置下來。


    可是這關於安置之事,他們人數不少,想無聲無息的隱匿在大楚地界,基本上不可能。


    而且,就算能隱藏下來又如何?


    他們本沒有錯,何苦要受到過街老鼠的待遇。這樣看來,與大楚朝廷的談判,是他們這群人跨不過去的坎。


    天瑞道人為顧全大局而忍氣吞聲,囚車中其他修為不如天瑞道人的仙盟修士,自然也懂天瑞道人的一番苦心。


    因此,他們即使意識到外界有人窺視車隊,也是將自己心思按耐住,不去管它。


    “嗡~”


    仙盟囚徒不去管,殺神軍卻也有高人,一支箭矢直射而出,釘在樹上,嗡嗡作響。


    可樹蔭下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見,隻留下一片樹葉輕輕飄下,觸地之時,便化為齏粉。


    待到殺神軍軍士前來探查之時,就連一絲異樣的氣息都察覺不到了,就隻剩下那個沒入樹幹之中隻留尾羽的箭矢,證明他們沒找錯地方!


    十數裏之外,一棵大樹的樹枝上,陸羨慢慢睜開了眼睛,心中若有所思。


    “嗬,來這個世界那麽久了,終於又看到一個高階的仙道修士了!


    那個宮殿式的馬車裏,肯定也有個狠人,可惜呀,不能再偷看了,否則,讓人抓到就麻煩了!”


    分身之法不是萬能,更別提陸羨修的是武道,隻是用【神通:請仙】借了本體的力量,才能以綠葉為載體,分化出了一個假身,代替自己探聽消息。


    “嗯,偷看咱不能了,我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陸羨心念一轉,腳踏劍元步法,如離弦之箭一般,急匆匆向前方城池奔去。


    ···


    中州,雅望城,作為南方入玉京的關卡之地,古疆、青涯、南臨等南方三州的官道在此聚集。


    陸羨甫一入城,便有所感應。


    “喲,看來我來的蠻巧的,曹響與郭香兒也剛好在城中,還有一個熟悉的氣息是…,周詰!


    看來,青涯鎮魔司的新秀們都來齊了,也好,省的我去找了!


    一會暗中去對下名單,看人數齊不齊,然後再該幹嘛幹嘛,反正我也隻是照應一下他們,又不是來當保姆的!”


    陸羨故意朝著氣息相反的方向走去,尋了個酒樓打了些酒,又讓店家上了幾個特色的菜式,淺斟慢酌地等著殺神軍入城,然後等殺神軍出發的時候,尾隨上去。


    事實上證明,陸羨並不需要尾隨,殺神軍並不反對百姓們圍觀他們,呃,前提隻要不動手動腳就好!


    否則,沾染了殺神軍身上的煞氣,普通人起碼要做幾天噩夢,而且殺神軍也不允許任何人,衝撞隊伍擾亂軍陣。


    雅望城到玉京城的路很闊,起碼比其他地方的官道要闊,殺神軍車隊中除了打頭的儀仗隊和白卓之的玄鐵馬車,因為氣勢太盛沒人取圍觀外,車隊的其他地方,都匯聚著許多人。


    殺神軍行在道路的最中央,像一條雄壯的黑龍,而道路兩旁,則是狹長的民眾隊伍,兩者之間涇渭分明,互不相犯。


    酒足飯飽後的陸羨,混在了民眾的隊伍裏,跟隨著殺神軍前往玉京,而若陸羨的感應沒錯的話,青涯鎮魔司的新秀們,也在前麵數裏遠的地方。


    路途上,陸羨以自己的醫術,給一個商隊的掌櫃瞧了個病,然後搭上了免費的順風車。


    掌櫃有輛車是專門坐人的,那車前後通透沒有後壁,十分方便乘客上下。而陸羨就喜坐在後麵,將雙腳搭下來,靠在車廂上,悠哉遊哉的喝著酒,時不時側眼望一下。


    威嚴的儀仗,健壯的蠻獸,雄糾糾的殺神軍士,還有垂頭喪氣的仙盟修士,一切盡入眼底。


    看的久了,一股疑惑爬上了路線的心頭。


    “隱世仙門既有如此雄師,為何能讓仙盟偷了家,莫名其妙的就把封龍大陣給破了呢?”


    按照雲台仙宗內的古籍記載,聖皇與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仙門世家一直是守護這方世界的中堅力量,仙盟說到底隻不過是一個利益的結合體,其中人心駁雜,不可能悄無聲息的瞞過仙門世家的監視。


    疑惑難解,陸羨也隻能在心頭暗自記下此事,以後總會有水出石落的一天。


    有殺神軍開道,最後幾日的行程,格外的悠閑,陸羨甚至憑借著一手醫術,跑到來自各個地方的商隊裏,去吃不同地方的土特產。


    甚至於那些病患們,還給陸羨吹出了個醫俠的名頭,那聲勢都差點驚動了殺神軍,還好陸羨滑不溜秋的到處竄,避免了那些病患聚在一起吹他的牛逼。


    趁著到處跑的功夫,他也把青涯鎮魔司新秀名單上的人,逐一確認了一遍。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玉京城便到了,殺神軍在玉京城外駐紮,陸羨也憑著鎮魔司秘使的身份,進入了玉京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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