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涯州,州牧府。


    午時一過,一老三少,四個儒生,便被州牧府的仆人,迎入了州牧府之中。


    在州牧大人的會客廳中,四個儒生等候了小半個時辰,州牧大人才跺著步子,慢慢走了出來。


    “州牧大人!”


    四個儒生中的老儒生饒柏誠,率先迎上,帶著三個門人參見州牧。


    “哦,原來是饒大儒!”


    州牧睜大了惺忪的雙眼,做出了很驚奇的表情。


    “哼,你們這幫下人,真是誤事。


    有大儒來訪,竟然讓人等候如此之久。”


    州牧大人大發雷霆,驚得下人們戰戰兢兢。


    不過實際卻是雷聲大、雨點小,沒見一個仆人真的因此受罰。


    饒柏誠心裏門清,這州牧蔣興思卻是故意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而稱一個大學士境的儒生為大儒,也是赤裸裸的捧殺。


    “蔣大人,若是嫌棄老朽,直言便是。


    何需讓手下仆人,受如此無妄之災。”


    饒柏誠突然有幾分後悔了,或許他就不該來這州牧府。


    “饒大儒哪的話,就連孔雲詔孔大儒都說先生有大儒之資,我為儒生怎會輕慢大儒。


    您的拜帖我仔細看了,你受朝廷諭令,前去古疆開設書院,遇到了困難。


    同為儒門子弟,我本應幫忙的,隻是現在的青涯也並不安定。


    先前,孟懷義孟夫子攜同門、門人來青涯州開設白鹿書院,已經耗盡了青涯州各衙門籌備的建造書院的資源。


    開鎮魔司分部與各衛所,又耗費了各地的更多財富。


    青涯也很難,饒大儒還是再想辦法吧。”


    蔣興思竭力推脫道。


    隻是蔣興思口中仍不改大儒稱呼,明麵上是尊重孔雲詔的判斷,可本質上卻是對饒柏誠赤裸裸的輕視。


    “唉,蔣大人,既然如此,我們便告辭了!”


    饒柏城失去了再次糾纏的興趣,心灰意冷的告辭道。


    “饒大儒,實在抱歉。


    管家,去取幾錠銀子,送送饒大儒。”


    蔣興思故意呼號道。


    可是他的眼睛卻緊緊盯著管家,管家剛有起身的動作,便被他一淩厲眼神製止。


    “不需要!


    你們三人還像木頭一樣的待著幹嘛,跟我走!”


    饒柏誠經過三個門人時,厲聲喝道。


    “唉,老師等等我!”


    饒柏誠的三個門人麵色鐵青的狠狠看了一眼笑盈盈的蔣興思,然後便轉身去追自家老師去了。


    “哼,一群窮酸寒士,還指望有什麽作為。


    要不是大楚一時間就要連建十二個書院,古疆又是山林複雜之地,哪輪得到饒柏誠這個一輩子在土裏刨食的窮酸來當一院之長。


    不過,朝廷的限期就快到了,饒柏誠現在連書院的地方都沒選好,早晚會死於盛名之下。”


    饒柏誠四人才剛走出會客廳,蔣興思便大聲議論道,言語裏滿是輕蔑之色。


    “蔣大人,這是否太過了。”


    會客廳後麵,一個穿著道袍,背著長劍的高瘦老者繞過屏風,慢慢走出來說道。


    “心遠道長,咱們就看著瞧吧,饒柏誠若能成事,我這蔣字便倒過來寫。”


    蔣興思誌得意滿的說道。


    心遠道人聽此便靜默不言,像根木頭一樣,站立一旁。


    這蔣興思一般情況下是溫文儒雅的,隻是一碰到寒門子弟便變得小氣、斤斤計較起來。


    聽說,蔣興思年輕時有個十分愛慕之人,卻嫁給了一窮酸書生。


    或許,這就是他遇到寒門子弟便變臉的緣故吧!


    “心遠道長,你可有十足把握壓服武執那個蠻夫?


    現如今妖魔叢生,青涯州不需要太多的聲音。”


    蔣興思麵色陰鬱的說道。


    “九成。除非武執拚死一搏,激活那未知的魔神血脈,否則我都能壓製他。”


    心遠道長思考了一會說道。


    “哈哈,有九成便夠了!


    武執在玉京有些靠山,青涯州鎮撫使一職對於他來說,隻不過是一場試煉罷了,他不會拚死相搏的。”


    蔣興思自覺穩操勝券。


    而在同一時間,氣憤而出的四位儒生,剛剛走出州牧府的大門。


    同行四人中最小的儒生,名叫孫笑天,他回頭望了一眼身後的高門大戶。


    刻著“蔣府”兩字的牌匾懸立,就像那位蔣大人一樣,高高在上,不近人情。


    “哼,同為寒門出身,這位蔣大人可是把那些士族紈絝子弟的囂張跋扈學了個十成十。”


    孫笑天恨恨地說道。


    “笑天,不得妄言!


    蔣興思再怎麽樣也是朝廷命官,不是我們這些儒生能侮辱的。”


    饒柏誠三門生中,稍年長的門生蕭在衍喝斥道。


    “本來就是嘛!”


    孫笑天嘟嘟囔囔道。


    顯然,他很怕蕭在衍這位饒師首徒。


    “小師弟說得也沒錯,這蔣興思真不是個東西。


    他拒絕我們還罷了,還兜兜轉轉,借用孔雲詔孔大儒對老師的讚賞,來諷刺老師。”


    饒柏誠門生中最忠厚的沈慕也生了氣,那黝黑的臉龐上泛著一絲紅光,似乎是因老師受辱而憤怒。


    “就是嘛……”


    得到二師兄支持的孫笑天膽子大了起來,可還想多言時,卻瞟見了老師那張沉得發黑的臉,孫笑天立馬閉上了嘴。


    蕭在衍抬了抬手,本還想說些什麽,見小師弟閉了嘴,抬起的手沉沉的拍在了自己大腿上。


    “啪~”


    清脆的異響驚醒了沉思的饒柏誠。


    “唉!”


    一聲沉沉的歎息聲音從老者的口中發出。


    “回古疆再想辦法吧。”


    饒柏誠興致缺缺的說道。


    “是!”


    三弟子齊聲答應。


    可是,良久也不見一人有動作。


    “怎麽了?”


    饒柏誠很疑惑。


    “我在等大師兄、二師兄先走呢!”


    最活潑的孫笑天說道。


    “我在等大師兄先走!”


    憨厚的沈慕接著說道。


    “……”


    蕭在衍撓著頭,目光緊緊盯著饒柏誠的眼睛。


    “咕~”


    在怪異的氣氛中,響了一聲如雷般的饑吼。


    “誰肚子叫了?”


    孫笑天瞪大了眼睛掃向其他三人。


    大師兄,蕭在衍,搖頭否認。


    二師兄,沈慕,搖頭。


    最後三人齊刷刷將目光盯向了饒柏誠。


    “嘿嘿,為師中午光顧著去教導那縱酒吟詩的書生了,沒吃太飽、沒吃太飽……”


    饒柏誠敞開了大袖,緊了緊褲腰帶,豁達的說道。


    場麵又陷入了一種尷尬的境地。


    “咕,咕,咕咕~”


    饒柏誠肚中雷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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