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德考的死在他們之間沒有掀起半點波瀾,如石沉大海一樣,他也將永遠沉入羊角湖,去追求他的永生。


    “莊公子?”


    一道聲音落下,原本院子裏的歡笑聲戛然而止,幾人循聲看去,隻見程朗不知道什麽時候從暖玉裏鑽了出來,此時正站在眾人邊上,望著張啟靈震驚得目瞪口呆。


    那天在甬道裏,程朗因為受到那股莫名的攻擊,這些天一直都在暖玉裏沒有出來,黑瞎子擔心薑璃知道之後心中憂慮,這才一直沒提這話,誰知道,他今天自己跑出來語出驚人了。


    “程朗,你說什麽?”自己剛剛聽到的話騙不了人,薑璃滿臉不敢相信得看向身旁的張啟靈,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天見到的幻境。


    那幻境中的莊子衿,就跟張啟靈長得一模一樣。


    程朗隻是抬手指著張啟靈,回應說:“他就是莊子衿,莊公子,屬下不會認錯的。”


    程朗無比篤定,先前第一次見到無邪時他心中存有疑慮,差點將他認成了薑硯,可今天在見到張啟靈第一麵時,他在邊上打量了許久,卻找不出其與莊子衿的半點差別。


    可能唯一不同的,是莊公子愛好白衣,而張啟靈卻是一身黑衣。


    “當真?”薑璃不知道怎麽的,突然有些激動得上前抓住了程朗的手臂,滿眼的不敢相信。


    原以為幻境中看到的莊子衿的樣子 隻是自己臆想的,但程朗是見過真人的 如何能認錯得了。


    “嗯。”程朗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眾人麵麵相覷,想到那天程朗講述的,關於天道院莊子衿跟景陽王府郡主之間的故事,想起莊子衿封心鎖愛,將小郡主傷透了心,以至於現在看向張啟靈的目光都帶著幾分怪異。


    原來那個“負心漢”長這樣!


    程朗的話,卻是印證了張啟靈從前的猜測,那個無意間闖進自己腦海中的名字,那個自己在幻境中成為的人,是莊子衿,也是他張啟靈。


    薑璃緩緩側目看向身旁的人,兩人目光交匯之間,百感交集。


    程朗故事裏的主人公,居然會是以這種形式遇見,一時間,原本心中早就將程朗所講述的故事隻當做故事的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了。


    “你知道什麽。”張啟靈上前了半步,直接擋在了薑璃跟程朗之間,他目光灼灼,緊緊盯著眼前的人。


    程朗表情有些複雜,一個兩個都不記得的事,偏偏他還記得,他現在甚至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在墓裏待的時間太長了,記憶出現了紊亂。


    三人圍坐在院子裏,桌上擺著的茶水早沒了熱氣,程朗又將之前跟薑璃講過的話重複了一遍,三人表情各異,卻都落在了不遠處幾人的眼中。


    “嘖,這是什麽狗血劇情?還真有前世今生這一說?”黑瞎子張嘴就是吐槽,這事情的走向,就是他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從前我也不信這些,直到……”無邪感慨著,思緒越飛越遠。


    胖子卻接著他的話繼續說道:“直到遇到了小長樂,突然覺得,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就沒有什麽事是一定不會發生的。”


    解宇臣倚著台階旁的柵欄,淡淡瞥了一眼懶散得坐在台階上的幾人,就著他所了解的事,分析了起來。


    “程朗不會認錯,所以張啟靈就是莊子衿,不過我卻有些好奇,為什麽薑璃對莊子衿沒有一點印象,不過我想,薑璃自己可能也很奇怪這個問題。”


    黑瞎子忍不住調侃說:“好家夥,那他倆這緣分,還真是不淺啊,嘖嘖嘖,這月老給他倆牽的怕不是紅線,是鋼絲。”


    “還得是胖爺我一雙慧眼,一早就看出來他倆互為正緣。”


    兩人的插科打諢直接打斷了解宇臣的思路,無邪卻是很想聽聽他的想法,直接手動閉麥胖子。


    “小花你繼續說。”


    “還記得上回在薑璃的墓裏,你們進入了同一個幻境,按理說薑璃的故事結束了,你們就應該一起走出來的才是,但張啟靈卻比你們醒的都晚,他醒來後不也說了,他在幻境中看到了莊子衿。”


    他的話瞬間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幾人不約而同安靜了下來,開始各自回憶起當時在墓裏還有有沒有漏下的細節。


    “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張啟靈很早之前就意識到了自己很有可能就是莊子衿,隻是他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包括薑璃。”


    說起這個,無邪瞬間想起來了,在墓裏,張啟靈十分不小心的失手劃碎了一句碑文——亡妻薑璃。


    無邪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自己腦海中炸開了。


    亡妻……小哥居然那麽早就知道了莊子衿跟長樂的關係,當時還假裝不小心,原來早就是預謀已久啊。


    可惡啊,自己居然現在才發現!


    “太可惡了!”無邪憤憤不已,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思緒跑偏了,他略有些尷尬得看向周圍幾人的目光,瞬間噤聲。


    “沒想到,我們小哥居然隱藏得這麽深。”胖子這話聽不出來是好是壞,隻是他說話時為什麽那麽激動?


    “可莊子衿對小郡主實在算不上好,明明不喜歡,卻也因為那所謂的師命不可違,一直拖著小郡主。可墓裏的碑文,祭台底下壓著的他的佩劍,又代表什麽?他做這些又是要給誰看?”


    黑瞎子實在是瞧不上莊子衿的所作所為,雖然他也隻是在程朗的講述中認識到了這個人,但一想到那些事,心中就莫名有些氣焰。


    “那可未必。”解宇臣突然道,對於黑瞎子的話卻有別樣的看法。


    “碑文佩劍,既然留在了墓裏,那就說明,薑璃的墓很有可能是莊子衿一手操持的,還記得那個祭台的作用嗎?棺槨壓陣,又吸納怨氣滋養肉體,或許這整個陣法,還有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莊子衿所做也說不定。”


    解宇臣說罷,眾人沉默了,縱使黑瞎子心中對莊子衿依舊持有偏見,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所言之事很有可能。


    “天真,我怎麽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呢?”胖子扯了扯邊上無邪的手臂,小聲道。


    無邪沒有應聲,但按照他對長樂的了解,小姑娘在知道一切後肯定是要鬧小脾氣的,尤其是如果知道張啟靈很早就了解了莊子衿跟她之間事,還秘而不宣。


    看來,小哥又要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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