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著豔陽高照,他們動身前往塔木陀,六七輛車在大漠飛馳,卷起陣陣黃煙。


    因為早起時,無邪冷不丁又提出讓薑璃回去的話,這可好,人又自個生悶氣起來,就連車都不跟他坐一輛,氣鼓鼓鑽進了黑瞎子張啟靈那輛車。


    從未見過的大漠風光,薑璃望著窗外看不到盡頭的黃沙,想起阿兄出征時說的塞北,是否也是這樣的光景。


    後視鏡裏,小姑娘的臉看得一清二楚,黑瞎子忍不住打趣說:“看什麽呢?外頭全是沙子有什麽好看的?”


    “看風。”


    聞聲,張啟靈突然睜開眼。


    “睡傻了?”瞎子不以為意。


    外頭豔陽高照的,哪裏像是要起風的樣子,雖然的確有些難以令人相信,但薑璃扒在車窗上看了好一會兒,遠處黃沙在地麵之上翻湧,兩旁低矮的灌木樹葉在輕輕晃動,天上的雲變化很快,肆意湧動。


    “要起風了。”她又補充了一句。


    沙漠起風,很可能會引起沙塵暴,如今他們正在沙漠腹地,要是沙塵暴來了幾乎無處可躲。


    果不其然,她話剛說完,前方突然黃沙漫天,狂風卷積著沙土形成一輪風暴,一時間,遮雲蔽日,世界昏黃。


    阿檸很快反應過來,拿起車上的對講機提醒其他人,保持好隊形不要走散。


    黃沙漸漸模糊了前方視野,張啟靈眉頭輕蹙,“停車,不然會被埋。”


    他的話阿檸倒是聽得進去,很快車子安穩停下,周圍風聲越來越大,沙礫拍在車窗上砰砰作響。


    “所有人停車!”她拿起對講機喊道。


    “下車躲避,一會兒沙子堵住氣口,我們會被憋死的。”黑瞎子說道。


    薑璃從未見過這狂風卷起沙塵在空中飛揚的場景,她的手緊緊扣著車子邊緣,才勉強雙腳挨在地麵,白色的衣裙被吹得肆意飄搖,在這漫天黃沙中格外惹眼。


    她突然有些後悔了,昨夜應該問繡繡阿姐有沒有其他衣裳的。


    風沙迷得她有些睜不開眼,臉上被沙礫打得生疼,卻又不敢鬆手。


    這時,突然有隻手撐著她的腦袋,給她臉上帶了個什麽東西,接著耳邊傳來一人大聲喊道:


    “可以睜開眼了!”


    她將信將疑,睜開眼時果然能看清事物了,隻見阿檸站在她麵前,臉上表情有些嫌棄。


    “謝謝!”她大聲道謝,結果剛一張嘴,就吃進去一口沙土。


    阿檸臉上噙著笑,“還說你不是拖油瓶?”


    薑璃沉默了,好吧,先前話說早了,這一刻,她承認自己是拖油瓶了。


    阿檸翻身上了車頂,打了幾發信號彈,張啟靈抽出黑金古刀插在了地麵。


    努力爭取不拖後腿的薑璃則死死扒著車一動不敢動,她感覺自己雙腳都快挨不著地了。


    “能不能行?”黑瞎子的聲音在耳邊炸開。


    她鄭重其事得點了點頭,她得爭氣,不能叫這個臭瞎子看了笑話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好像聽到了那瞎子的笑聲。


    是咬牙切齒但不敢張嘴的薑璃。


    他們在等其他人來匯合,但等到沙子沒過刀護手處,他們就必須要離開了,不然在這兒繼續待著會有危險。


    風沙漸漸散去,天氣陡然晴朗,眼前景色逐漸清晰,不過這萬裏晴空隻是暫時的,沙漠的天氣說不準。


    “阿兄他們還沒有找來嗎?”薑璃望向四周,空蕩蕩的,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我去接無邪。”張啟靈說。


    “我跟你一起去!”薑璃的話脫口而出。


    張啟靈沒說拒絕的話,隻是望了她一眼,隨即抽出了插在沙地的刀。


    最後阿檸留守,等待其他人找來,黑瞎子去找定主卓瑪,她就跟著張啟靈去尋無邪他們。


    望不到邊際的黃沙,天上太陽正烈,像是要將人烘烤幹一樣,薑璃在車裏尋到一塊兒紗巾,將發頂和臉遮了起來,才堪堪抵住這日頭暴曬。


    張啟靈性子悶,半天下來說不到一句話,薑璃又是個耐不住性子的,雖然因為那天醒來被他差點送走,還心有餘悸,但路上走著還是時不時跟他搭幾句話。


    一副不說話就要憋死的樣子。


    小哥要麽嗯一聲,要麽默不作聲,比那葫蘆還悶。


    “要是有匹馬就好了。”這廣闊無垠的沙漠,讓她想起了阿兄口中的塞北,還有那匹失約的小馬駒。


    她忍不住低聲呢喃了一句,“好想阿兄……”感覺眼眶又忍不住蒙上了水霧。


    張啟靈頓了片刻,突然說道:“快到了。”


    “嗯?”她愣了一下,隨即眉眼彎彎,一雙杏眼像是有光,“嗯,阿兄應該就在前麵了,我有預感!”


    張啟靈沒再看她,時不時掏出指北針定位方向,在沙漠中很容易走丟,可他手長腿長的,一步能抵薑璃兩步,身後的人非得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她有些後悔昨晚沒把那一桌子菜吃完了。


    不知走了多久,遠處的沙麵上好像有兩個身影,“好像在那!”


    走到跟前的時候,無邪跟解宇臣已經倒在了地上,小臉煞白,嘴唇幹的起皮。


    “阿兄!”薑璃慌忙跪在跟前,堪堪擋住頭頂烈日,又顫抖著手指去探了探兩人的鼻息。


    還活著。


    她不由鬆了口氣。


    給兩人喂了些水後,還不見醒的征兆。


    “先回去。”


    薑璃點了點頭,說著就要上前去將地上的人攙起來,不想卻被人攔了下來。


    看著他輕鬆將無邪背了起來,薑璃看了一眼還在地上躺著的解宇臣,“我,我扶解家哥哥。”


    “我來。”


    不容拒絕的語氣,可他就一個人啊喂!怎麽背兩個人?


    薑璃一臉狐疑,但到底是她孤陋寡聞了,就見張啟靈將無邪背著,又拽著解宇臣的雙腿,把他拖在身後,就這樣往前走著。


    哇……


    她忍不住感歎,抱起幾人的背包,小跑著跟上。


    就是有點心疼解家哥哥是怎麽回事?


    無邪中途醒了一次,迷迷糊糊才發現自己在小哥背上。


    “小哥?”


    “阿兄你醒啦!”薑璃雀躍得湊上前。


    “長樂你怎麽也來了。”他咳嗽了兩聲,嗓子實在幹得難收,說話都有些磨嗓子。


    薑璃撇了撇嘴,“當然是出來尋你呀。”


    “小花呢?”他忽然想起來。


    張啟靈聲音清冷,帶著一絲喘息聲,“後麵。”


    無邪回頭,“後麵沒有。”


    “下麵。”


    無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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