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眨了下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麽,隨即抬著下巴有點小傲嬌的道,“我還是覺得你在吹牛。”


    捏攥成拳的手輕搭在男人寬大的掌心上,仿佛收攏手指,就能輕而易舉的包納在其中。


    微涼的遊戲幣如數掉落,女生努了努嘴,“試試吧。”


    想改變秦北洲,她就要和對方多多接觸,反正不論輸贏、自己都不虧。


    秦北洲動作停滯了兩秒,似乎還在感受江稚月柔軟的觸感,修長漂亮的手指不受控地撚了一下。


    指尖異樣又微妙的感覺仿佛連通至心髒。


    男人身高過高,為不遮擋視線、隻好曲起一側的腿,單手撐在遊戲機的操控台上,比起往常矜貴疏遠的模樣多了分慵懶的隨意感。


    隨幣子掉進箱底,音樂倏爾響起,江稚月的目光本該盯住娃娃夾,結果卻不由自主的讓對方冷白修長的手給吸引了視線。


    短暫的數秒,恍神中的女生突然聽得熟悉又陌生的聲音,詫異的睜大眼同對方確認。


    掖著裙擺蹲下身查看,果真取出個毛絨絨的小狼玩偶。


    神了。


    這次她集中精神,看他如何操作,結果再次不可思議的百發百中。


    這難道就是原書作者給他賦予滿值的技能點麽。


    江稚月納悶的說不出來,直到第三輪才發現了破綻,恍然大悟,“等等,娃娃夾往回滑的時候怎麽不鬆開了?”


    幾乎是話落的同時,第三隻玩偶已經掉進了出口。


    “願賭服輸。”


    秦北洲嘴角噙著一點上揚的弧度,從西裝的內襯中掏出手機,將屏幕轉向女生。


    上麵赫然是整個遊戲廳機器的中控後台,娃娃機的參數已恢複為出廠設置。


    “。”


    這個老六。


    秦北洲將剩餘的四枚遊戲幣用掉,看著懷裏排排抱的女生,淺色的薄唇輕抿。


    “能和我說說原因嗎,你從一開始就對我很抗拒。”


    “是因為在酒吧那天,我失態了麽。”


    江稚月纖長的眼睫微顫,沒成想表現得如此明顯。


    其實秦北洲並沒對自己做什麽過分的事,隻不過對劇情的悉知讓她在潛意識中會遠離所謂的反派。


    即便那些事情還沒發生。


    見她低著腦袋沒作回答,男人繼續追問,“還是因為浦宇用槍的事。”


    “如果是這樣,玩偶算做謝罪禮物好麽。”


    他深色眼眸微動,“希望你以後摘掉對我的濾鏡。”


    秦北洲指腹輕點在娃娃機的參數頁麵,“或許現在對你來說,這是我為贏得賭注的卑劣手段。”


    “但對我而言,隻是為了逗你開心。”


    江稚月還是第一次聽安靜少言的秦北洲說這麽多話,清冽的嗓音像微寒的雪,卻又帶著一絲暖度。


    “這次看在替我抓娃娃的麵子上就算了。”


    她在現實世界裏總是自顧不暇,為了逃離原生家庭、拚命的兼職賺錢,就連逛街都是奢侈,更沒體驗過這種樂趣。


    忽而心生出滿足感。


    “你剛剛說的,什麽時候?”


    男人目光直直停落在其身上,似想加以確認,半晌才道:“今天。”


    好家夥,合著怕她反悔,直接現場逮人。


    “改天不行嗎,我約了林笙和秦晚妮。”


    “隻有今天休息,我可以等你們到結束。”


    江稚月有些舉棋不定,最後待下午送林笙到電影院,確認跟她約會的是斐瑞,才找了個借口離開。


    即便在京市最豪華的商圈,秦北洲的頂級商務也是露天車場內尤為醒目的存在。


    她拎著裝滿玩偶的紙袋,打開車門時看對方身姿挺拔的靠著真皮軟墊。


    交疊的雙腿上擺放著筆記本,手指飛速在金屬質地的鍵盤上敲擊。


    男人看向腕骨處那塊金屬冷質的表,已是傍晚五時,“餓了沒。”


    “覺得累的話,就在附近找家餐廳。”


    秦北洲做事這麽矜持不苟的人,絕不會漫無目的的帶她亂轉。


    “不累,我們走吧。”


    她鑽進車子後排,在其身旁坐好,車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烏木沉香,有種莫名讓人心靜的魔力。


    將近二十分鍾的車程,倆人到了一家會員預約製的高級法餐廳,周邊環境堪比五星級酒店。


    連菜單本上隻有法文,色澤鮮豔的實物圖看得江稚月模棱兩可。


    見女生輕蹙的淺眉,秦北洲耐心的一一替她翻譯,“法式羊排、葡萄酒燴青口貝、裏昂梭魚丸……”


    看男人全念一遍的架勢,江稚月適時打斷:“我跟你要一樣的就好。”


    他將服務生招來,用地道流利的法語同其對話點餐,平平無奇的詞句從唇齒間滾過,變得好聽了些。


    帶著浪漫的色彩,是之前在其身上難以捕捉的氣息。


    因為餐品點的是雙份,秦北洲每次都要抬手示意服務生先遞給江稚月,又把她麵前不小心翻過的餐叉扣好。


    表情平靜的仿佛一切細枝末節,都隻是出於紳士禮節。


    江稚月舀了點番茄盅內軟爛的牛肉餡送入口中,有些被驚豔到,隨後找起話題,


    “你腹部的傷痊愈了嗎,還疼嗎?”


    男人玫瑰灰色的眼底映著女生昳麗的臉,“你在關心我嗎。”


    “你前些日子受傷,問一下不是很正常嗎。”


    “是麽。”


    但他還是第一次聽別人這麽關問自己。


    畢竟就連自己的親生母親,在受傷時都隻會催促他處理傷口,別礙了父親的臉,惹得其心煩。


    從不會問他疼不疼。


    壓下心頭可笑的想法,秦北洲捏著高腳杯抿了口葡萄酒,“已經痊愈了。”


    倆人安靜的吃了會飯,外麵的天慢慢暗下,他驀地放下手中的餐叉詢問,“喜歡看無人機表演嗎。”


    女生被他沒頭沒尾的一句問懵,回想之前在網上刷到的視頻,點了點頭。


    幾乎是同時,餐廳外空曠的草坪上,不知何時準備好的數百架無人機瞬間亮起。


    呈方陣式一排排飛升。


    藍紫色的光四散開來,仿若深海中的瑩瑩光點,四周幾許淺光漂浮不定。


    中間緩緩凝成藍鯨的身體,揮動著翅從光環中穿過。


    江稚月正對著美輪美奐的表演而坐,眼底盡是變幻的彩光,著實有震撼到。


    將近十分鍾的表情,最後以出其不意的法文單詞結尾。


    她向秦北洲示意著指了指,“這個,是什麽意思啊。”


    trouvaille,”


    “偶然發現的美好事物。”


    “這樣啊——”


    江稚月對上男人的視線,不知他是不是意有所指,不自在的避開,“很漂亮,謝謝你今天安排的法餐和表演。”


    她本以為按秦北洲的性格,打死都不會主動,結果今天一通操作反倒惹得自己有點心亂。


    回去的路上,秦焱好巧不巧來了電話,江稚月瞥了眼對鈴聲毫無反應的男人,調低音量接通。


    “給你發的消息怎麽不回,還在逛街嗎。”


    “嗯,剛結束。”


    “時間晚了,你家小區前路燈壞了,不安全,我去商場接你。”


    聽聞,女生忙連聲拒絕。


    秦焱以為她是不想折騰自己,半天都沒勸動,通話間傳出引擎啟動的聲音。


    江稚月拗不過他,掛斷電話對著駕駛位的司機道,“麻煩您送我回商場就可以了。”


    司機不敢擅自答應,隻透過後視鏡望向秦北洲。


    男人薄冷的聲音在車內響起,“秦焱要接你?”


    她抿唇點了點頭。


    雖然沒做什麽事,但為什麽莫名有種背著男朋友偷qing的背德感。


    秦北洲沒再多問,一同下車將人安全的送回商場一層。


    剛轉身離開,忽而撞見麵前站定的秦焱,眉骨處的兩枚銀釘隨眉沉沉壓下。


    淺紅的唇抿成道線,鋒利似刃。


    語氣中是壓不住的質問,


    “不是說跟林笙和秦晚妮逛街麽。”


    “他怎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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