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貝殼製成的床上,杜若望著蔚藍的、仿水紋的天花板,靜靜地思考著是否要去找一些能夠保護自己意識的煉金道具。


    不同於上一次,這一回他清醒地記著,是屈十二那個無良的家夥,先是強行往他的胃裏塞了一堆食物,然後又一指頭將他彈昏迷過去。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自己的血肉之中,似乎少了一些什麽熟悉的東西,又多了一些什麽陌生的東西。


    杜若閉上眼睛沉下心神,仔細地探查著自己體內的每一絲變化。


    血肉之中的毒素並沒有改變,但杜若敏銳地察覺到,這些毒素要“新鮮”很多。


    調用起來沒有一絲滯澀之感,但就是與之前有著微妙的區別。


    “奇怪……”杜若皺了皺眉頭,雖然似乎沒有發生什麽變化,但這種看不到的東西才是最致命的。


    但是,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情況,但杜若可以肯定,自己身上發生的變化絕對和屈十二這家夥脫離不了什麽關係。


    直接當麵去質問她吧。


    睜開眼睛,杜若從貝殼床上坐了起來。


    然後,就看到在床尾坐著一個眼熟的身影。


    屈十二一手撐著床沿,一手夾著一根細細的棍狀物塞在嘴裏,臉上寫滿了滄桑。


    “你在幹什麽?”杜若不帶絲毫感情地問道。


    “剛剛在你身上消耗了太多體力,老娘現在需要提個神醒個腦。”屈十二唏噓地說道。


    杜若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至少衣服都還好好地穿著。


    “說人話。”


    “嗯,剛剛給你的身體機能重置了一遍,為了不破壞你肉體本身的一些特性,老娘可是精密作業了半天。”


    “你手上那個是什麽?”


    “薄荷味的棒棒糖。”屈十二將那根小棍子從嘴裏拿了出來,杜若看到了另外一頭上一個小小的墨綠色半透明的球體。


    “能夠振奮精神的,要來點嗎?”屈十二一邊問,一邊將其懟到杜若臉上。


    “請允許我謝絕。”杜若揮手撥開了屈十二的手,順便用力擦掉了黏在自己臉上的糖漿與口水的混合物。


    “為什麽要重置我的身體機能?”杜若問道。


    杜若並沒有太過生氣,因為他相信屈十二不會害他。畢竟對方還要依靠他的力量去尋找死神,如果把他搞壞了,就算他自己不介意,也說不定就沒辦法達成目的了。


    “果然,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屈十二搖了搖頭,表情稍微嚴肅了一些,“之前那一次,我趁你昏迷的時候,稍微給你做了一個深入檢查……”


    “等等,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是哪種深入?”


    “然後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東西。”屈十二沒有理會杜若的問題,繼續說道,“相比於大部分正常的骨之死靈,你體內更加細微的地方,要更加與眾不同一些。”


    “能理解不?不能理解的話,我換一種說法。簡單來說,你雖然還是屬於死靈中的骨這一脈,但你與他們中的任何一類劃分到同一族群中。也就是說,在骨之死靈中,你自成一體,沒有任何同類。”


    “哦,也許太平街上的居民和你可以算同一族群,如果他們也都是死神專門捏出來的話。”


    “自成一族能說明什麽?有什麽影響嗎?”杜若問道。


    “照理來說,沒有什麽大的影響……如果心理影響不算的話。”屈十二淡定地說。


    “但是,你這一個族群……姑且就叫‘杜若族’吧……”


    “麻煩你換一個名字。”杜若吐槽道,“或者幹脆就別起名字。”


    “為什麽?‘杜若族’不好聽嗎?”屈十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這不是好不好聽的問題……”


    “那就別在意這些細節了。”屈十二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接下去要說的話,“因為可供觀測的樣本數量不足,姑且就用你的狀況作為‘杜若族’的整體情況,等之後有機會遇上你的同族再擴充樣本。”


    “你應該知道,死靈這一種存在基本上都沒有一具固定的肉身,靈魂才是核心所在。因此,絕大多數的死靈都是可以隨意更換身體的。”


    “迄今為止,你還記得自己換過多少具肉體嗎?”


    “你會記得自己吃過多少個……不對,串戲了。”搖了搖頭,杜若繼續說道,“不到三十次吧,二十多次應該是有的。”


    屈十二點了點頭:“問題就出現在這裏。”


    “骨之死靈隻要骨架還在,就能無限次地更換肉體,也沒有什麽副作用。但你這個‘杜若族’不一樣,你每更換一次肉身,就會讓骨血之間的契合度稍微下降一些。雖然下降地隻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但日積月累,這就成了一個巨大的隱患。”


    “你應該能夠感覺到吧,之前幾次在戰鬥的時候,身體已經出現了細微的滯澀之感。”


    “抱歉,並沒有。”杜若冷著臉說道。


    “那就是老娘之前給你治療過了,幫你緩解了一些。”屈十二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但是如果時間再久一些,你再多換幾次身體,就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了。”


    “所以你重置了我的身體,就相當於是把之前每一次更換後留下的隱患全部清除了?”杜若立刻明白了過來屈十二的意思。


    屈十二點了點頭:“但是,有一點你需要注意。”


    “雖然我之前說的是重置你的身體機能,但實際上這是其實是作用在你的靈魂之中,通過靈魂體現在肉身之上。”


    “所以呢?”杜若沒有理解她的意思。


    “所以……你之後的身體再像之前那樣就不能隨便更換了。”說到這裏,屈十二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如果還想更換的話,最好是由我來幫你重塑肉身。否則,之前的那些隱患就會加倍爆發出來,快速破壞你肉身與靈魂之間的聯係。”


    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發現屈十二沒有了後文,杜若有些納悶:“就這樣?”


    屈十二也有些納悶:“你還想要怎樣?”


    “隻是不能隨便更換身體?”杜若聳了聳肩,“你覺得我會在乎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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