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一片寂靜,沒人敢說一句話。


    月辭沒說免禮,楚韻也不敢站起來,一直保持著屈膝的姿勢,身形逐漸有些不穩。


    “和親……”月辭終於開口,眾人紛紛偷看過去,


    “和親就不必了,把人都帶走吧。”


    這解決方式倒是出乎意料的平和。


    使臣絲毫沒有猶豫,生怕月辭改變主意:“既然陛下不喜歡,我這就帶她們走。”


    月辭沒再管,低頭喝酒。


    宮宴恢複一片祥和的景象,席間觥籌交錯,絲竹說再度響起,仿佛剛才的緊張氣氛隻是幻想。


    蘇清池再醒來是在自己的床上,他盯著床幔緩了許久,還是覺得頭有些疼。


    他從床上坐起來,晃晃腦袋看向窗外,看樣子已經巳時末了。


    蘇清池揉揉眼睛坐到床邊,他睡了這麽久嗎?


    他給自己換好衣服站起身去盥洗,收拾好一切後才徹底清醒。


    想到自己被抱到後殿前的事情,他拔腿就去找蘇清鶴。


    蘇清池闖進書房的時候發現他哥坐在書案上,薑執澈摟著他,低頭背對著門不知道在幹什麽。


    蘇清鶴聽到門開立刻推開薑執澈,看到進來的是蘇清池鬆口氣:“風風火火的,怎麽不敲門?”


    蘇清池頂著薑執澈想殺人的目光弱弱問:“和國送的那些人,月辭要了嗎?”


    “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


    蘇清池聽到回答就立馬跑了,他感覺再不跑自己就要被薑執澈的眼神千刀萬剮了。


    見人走了,薑執澈冷著臉把門關上,還找了東西抵住。做完一切後重新抱住蘇清鶴:“就該讓他一直在宮裏待著。”


    聽到薑執澈賭氣的話,蘇清鶴笑著踢了他一下:“你跟他置什麽氣?”


    “哥哥打算什麽時候告訴別人我們兩個的事?”


    蘇清鶴挑起薑執澈的一縷頭發繞在指尖:“再等等吧。”


    等池池那邊暴露了,他跟著一起,好分擔點親爹的怒火。


    幾個月的時間一眨眼就過了,很快又到了新年,月辭的生辰也來了。


    宮裏給辦的壽宴結束後,蘇清池拉著月辭跑到落星樓,指著一個方向:“辭辭,你往那邊看。”


    月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滿天的煙花,但正值新年,有煙花也很正常,比較怪的是百姓家居然沒有一家是亮著的,放眼望去一片黑暗。


    不過月辭沒有多想,隻是問了一句:“你喜歡?”


    蘇清池搖搖頭:“再等等。”


    月辭又等了半刻,發現蘇清池的耳朵被凍得通紅,抬手輕輕放到上麵:“所以你想……”


    “來了來了。”


    月辭話沒說完,蘇清池就激動地打斷。


    他轉過頭,發現下方一開始隻是出現了一個微弱的光點,最後光點越來越多,從皇城中央四散開來,直至遠處的黑暗。


    像盛夏時期布滿繁星的夜空。


    蘇清池轉身衝月辭笑著:“辭辭,我把所有的星星都摘下來了,送你當生辰禮好不好?”


    月辭看著麵前笑容燦爛的人,心底突然多了從未有過的情愫。


    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想把人抱進懷裏,但手抬起來在空中滯了一瞬,最後還是落在了蘇清池的發頂輕輕揉了揉。


    “我很喜歡,謝謝池池。”


    (四年後)


    冠禮結束當晚,蘇清池坐在院子裏悠哉悠哉的看著月亮,偶爾喝兩口小酒。


    他的眼前突然出現一塊玉佩,蘇清池扭過頭:“辭辭,你沒睡啊?”


    月辭坐到他身邊,把玉佩遞給他:“說了要叫哥哥。”


    蘇清池接過玉佩:“給我的?”


    “嗯。”


    “這刻的什麽?”好醜。


    月辭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刻的不太好。”


    蘇清池聽出來這是月辭親手刻的,立馬覺得手裏的玉佩是最好看的:“沒有,我覺得很好看。”


    月辭見還有空杯子,也給自己倒了酒陪蘇清池小酌。


    “你知道我第一次見你想的什麽嗎?”蘇清池靠在椅背上,望著月亮問旁邊的人。


    月辭撐著頭看蘇清池的側臉,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及冠的緣故,月辭突然覺得蘇清池好像真的長大了:“什麽?”


    “這個哥哥是不是話本裏的那種神仙,看我可愛專門下凡給我當哥哥的。”


    月辭唇角溢出一聲輕笑。


    蘇清池喝了杯酒繼續道:“所以我一直很黏著你。其實我一直以為我一直都會把你當哥哥。”


    月辭隱約猜到蘇清池想說什麽:“池池,你喝多了。”


    蘇清池似乎是沒聽見,自顧自地說著:“直到偷聽到那些大臣勸你選秀,那天我很不開心,所以我把你的禦筆都弄壞了。


    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或許你對我來說可能不止是哥哥。”


    “池池……”


    “我喜歡你。”


    蘇清池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走到月辭身邊歪倒在他懷裏,仰頭看著他的臉:“辭辭,我很喜歡很喜歡你。”


    月辭想把蘇清池推開,但怕把人摔到,隻好虛攬著蘇清池:“乖,你喝醉了。”


    “我沒醉。”


    “你還小。”


    “我及冠了。”


    “你……”


    “你不喜歡我嗎?”蘇清池紅著眼眶,聲音有些委屈。


    月辭不知道怎麽回答,不喜歡是假的,但……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喜歡到底是不是蘇清池想要的那種。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


    月辭歎口氣,剛要開口,就感受到唇上傳來一抹溫熱以及一種柔軟的觸感。


    他垂著眸,發現蘇清池閉著眼探身吻住了他,似乎是緊張,蘇清池的睫毛微微顫抖著。


    月辭眼神微沉,偏過頭:“池池,你醉了。”


    蘇清池把頭埋在月辭頸側:“你為什麽不喜歡我呢?”


    頸側傳來一抹濕潤,月辭眼神掙紮,最後像是自暴自棄般地閉上眼:“喜歡的。”


    “我喜歡池池的。”


    蘇清池身子僵硬一瞬,抬起頭:“真的嗎?”


    月辭擦去蘇清池眼角的淚痕:“真的。”


    “不是對弟弟那種哦。”


    “不是。”


    “你沒有哄我嗎?”


    月辭歎口氣,低頭輕輕吻上蘇清池的唇瓣,兩息後放開人:“你覺得呢?”


    蘇清池眼裏的開心像是要溢出來:“那以後我叫你辭辭不許改咯。”


    “不改了。”


    蘇清池往上蹭蹭:“我想再親一次。”


    月辭自然答應,他又不吃虧。


    結果蘇清池就好像親不夠一樣,最後月辭把他腦袋按到懷裏:“池池,真不能親了。”


    再親真出事了。


    蘇清池有些失望:“好吧。”


    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睡著的,反正整個人都飄忽忽的。


    睜眼就已經是第二天了,他回想起晚上的事情,把被子蒙到頭上,這都什麽事啊,早知道不喝酒了。


    不過想到月辭的反應,蘇清池又開始傻笑,其實就……也挺好的嘛。


    月辭進來就看到床上的人把自己裹成一條打滾,上去把蘇清池按住:“餓不餓?”


    蘇清池把頭探出來,眼睛亮亮的:“餓。”


    “那還不起來吃飯?”


    蘇清池從被子裏鑽出來:“你沒去上朝嗎?”


    月辭把他的衣服拿來:“去了,下了朝就來了,省得你去宮裏找我。”


    蘇清池被月辭服侍著穿好衣服,盥洗完畢後道:“當朝聖上給我當小廝,我還怪有麵子的。”


    月辭好笑地看他一眼:“現在想起我是皇上了?”


    “不管你是什麽身份,你都是辭辭。”


    月辭拉著人坐到桌子邊:“又是在哪個話本學的?”


    “不告訴你。”


    陪蘇清池用完早膳,月辭帶著人就回了皇宮。


    後麵幾天蘇清池不去宮裏了,月辭天天下了朝就跟著蘇璋回相府,搞得蘇璋莫名其妙的。


    不知道第幾次看著蘇清池跟月辭出門的背影後,蘇璋終於覺得有點不太對,他把蘇清鶴叫到書房:“池池跟皇上什麽情況?”


    蘇清鶴坐在椅子上:“誰知道呢?”


    什麽情況?在一起了唄。蘇清鶴特別想抓著蘇璋的衣領衝他喊:你養的寶貝兒子被月辭拎走啦!


    但蘇清鶴不敢,也懶得說,靠蘇璋自己發現吧。


    蘇璋覺得自己這倆兒子都奇奇怪怪的。


    一直到兩個月後,蘇璋去找蘇清池,結果看到蘇清池被月辭抱著親了一口,瞬間臉都綠了:“你們兩個怎麽回事?!”


    蘇清池嗖地一下收回抱著月辭的手,乖巧站在原地:“爹,你找我啊?”


    蘇璋沉著臉:“你跟我走。”


    話是跟蘇清池說的 但眼睛一直盯著月辭,殺意都快化成實質了。


    月辭也有點心虛,他感覺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蘇璋現在就能提著刀砍他。


    蘇清池跟著蘇璋去了書房,也不敢坐,就低著頭站在中間。


    蘇璋坐到椅子上看他的樣子哼了一聲:“站著幹嘛,坐下。”


    “哦。”


    蘇清池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蘇璋又讓人去叫蘇清鶴。


    他路上算是明白了,這兄弟倆一起瞞著他呢!怪不得他每次問起來,蘇清鶴都說得模棱兩可的。


    蘇清鶴到書房看到蘇清池端坐在那裏,而蘇璋臉色難看,就明白了這是露餡了。


    他先朝著蘇璋行了禮:“父親。”


    “做吧。”


    蘇清鶴坐到蘇清池旁邊,蘇璋看到他的臉微微眯眼:“你嘴角怎麽了?”


    他現在對這些相當敏感!


    蘇清鶴僵了一瞬,暗罵一句,這個狼崽子,說了別咬。


    蘇璋拳頭硬了:“流光!”


    蘇清鶴的貼身小廝進來:“老爺?”


    “大少爺剛剛跟誰在一起?在哪?”


    “呃……”流光偷偷瞥了一眼蘇清鶴。


    蘇璋一直盯著他,自然發現這個小動作:“你看他幹什麽?!說!”


    “大少爺剛剛跟薑大人的弟弟,薑二公子在書房。”


    流光心裏不停道歉,實在是對不起啊大少爺,小的也害怕啊。


    薑執澈!蘇璋突然想到這小子很早就經常來相府,好好好,看來這對更早!


    蘇清鶴摸摸鼻子:“爹……”


    “你閉嘴!”蘇璋怒拍桌子。接著把手拿到桌子底下揉著,真他娘的疼。


    蘇清鶴訕訕地閉上嘴。


    蘇璋覺得手沒那麽疼之後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蘇清鶴:“五年前。”


    蘇清池:“及冠禮那天。”


    蘇璋眼前一黑,看不到蘇家的未來。


    他指了指蘇清池,又指指蘇清鶴,得,一個都罵不出來。


    最後憋悶地站起身,一甩袖子就要出去。


    蘇清池小心翼翼問了句:“爹,你幹嘛去?”


    蘇璋頭也不回:“給祖宗謝罪去!兩個臭小子!”


    蘇清池跟蘇清鶴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


    蘇清鶴放鬆身子:“還好我決定跟你一起告訴爹。”


    蘇清池:“為什麽啊?”


    “爹舍不得罰你,但是你都沒挨罰,我跟你一樣的事情我卻挨罰了,他自己就過不去。而且就算要罰,我們兩個人分擔一下不會太嚴重。”


    蘇璋是疼蘇清池,但不偏疼,對兩人都是一樣的。


    蘇清池倚在椅背上:“你還怪聰明的。”


    “過獎。”


    蘇清池站起身:“這事解決的還怪輕鬆,我去找辭辭了。”


    蘇清鶴也跟著起來:“去吧,對了,我跟執澈打算過幾日去遊湖,你去不去?”


    “去,但不跟你們,我們分開走。”


    “行吧。”


    蘇清池回到自己的院子中,月辭坐在那裏喝茶,看到人回來站起身:“蘇相說你了嗎?”


    “沒,他鬱悶了,去跟列祖列宗賠罪了。”


    “嗯?”


    “因為我哥跟執澈哥跟我們一樣。”


    月辭忍不住笑了:“那是該賠罪,我也得去。”


    “你可別,我怕我們蘇家的祖宗牌位被劈了。”


    “哪那麽嚴重?”


    “那可不一定,你可是天子,跪我們蘇家祖宗,我們受不起啊。”


    月辭把人抱到懷裏:“但是在你這裏我隻是月辭,是要去賠個罪的。”


    蘇清池勾著月辭腰間的玉佩:“那你問問我爹吧,不過我覺得他不會同意。”


    不得不說蘇清池對蘇璋還是了解的,月辭第二日跟蘇璋提這個事蘇璋直接就拒絕了,拒絕理由跟蘇清池的一模一樣。


    月辭沒轍,隻能暗中籌備著哪天“娶”了蘇清池。


    既然說是娶,那三書六聘肯定是少不了的。


    月辭直接把崇文帝跟林筱兩人一封信叫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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