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劉貴妃的言論,沈經聿不甚在意。


    他隻是恍惚於——自己從堂堂王爺,變成死刑犯,再變成郡王的身份轉變。


    也對自己無緣皇位感到十分不甘心。


    而被押在地上的鳳洛,心如死灰,怨毒的盯著沈經聿。


    皇帝又注意到鳳洛。


    他厭惡至極的皺眉,厲聲吩咐。


    “明日拉去祭天壇,燒了。”


    “是。”


    侍衛和捉妖師領命,把鳳洛帶出大殿,一路押入大理寺水牢。


    *


    高塔上。


    宴觀清把信件拆開。


    他抬起墨色的眼眸,看向坐在窗邊吃荔枝的少年。


    那人一身白衣,慵懶的半坐在窗邊,腿上放著盛滿荔枝的白瓷平碗,清冷的小臉因為吃東西,兩頰被塞的鼓鼓的。


    如他原形一樣可愛。


    “蘇聞景。”宴觀清開口喚他。


    蘇聞景回神,茫然的和宴觀清對視。


    宴觀清揚了揚手裏的信件。


    “端王的事有了結果,想不想聽?”


    蘇聞景默默把果肉咽下去,用絹布擦擦手,走到宴觀清麵前。


    “是不是和我猜的一樣?”


    宴觀清一目十行的掃視暗探帶來的消息。


    “嗯。”


    蘇聞景眯眼笑了。


    “鳳洛自私,端王更是利己之人。其實這兩人利益一致時很相配,但利益一旦有衝突便會自相殘殺。”


    蘇聞景猜測鳳洛如今的想法。


    鳳洛應當被關在水牢中,定然是因為沈經聿而心灰意冷,而且還會想念對他無微不至、甚至甘願去死的蘇聞景。


    蘇聞景勾了勾唇。


    說不定,鳳洛會移情別戀?


    但蘇聞景不敢確定回到仙界後鳳洛對沈經聿的態度。


    畢竟,沈經聿一日是仙界太子,鳳洛便要始終舔著他。


    倘若沈經聿不再是仙界太子了呢?


    屆時仙界九重天之上,必然會天翻地覆。


    龍族好淫,神仙再難產子,天帝也有十幾個兒子。沈經聿是天賦最好的那個。


    可惜,這次渡劫回去,他不再是了。


    宴觀清側目看著蘇聞景的笑顏,不知怎麽的,心裏突然安靜柔軟起來,也跟著揚起薄唇。


    意識到自己異常,宴觀清強迫自己收回目光。


    他看著握著毛筆的手,指尖微微用力。


    ……自己似乎對這隻小妖生出許多感情。


    想著蘇聞景即將飛升,宴觀清五味雜陳。


    “蘇聞景,讓我看看你的原形。”


    蘇聞景微愣,“我也不知,如今變成什麽樣了。”


    說罷,他自己也有些好奇,搖身一變化成妖形。


    銅鏡中,原本白滾滾的小鳥羽毛盡數變紅,頭頂冒出幾根較長的絨毛,呈現淡淡的黃橙色,尾部的羽毛似乎也變長了。


    宴觀清凝視著蘇聞景的模樣。


    “盡數變紅了。”


    蘇聞景繞著鏡子飛了幾圈,晃了晃,“是啊!”


    血脈之力已經突破封印,等修為圓滿,他便可以飛升仙界。


    “你可知道自己的原形究竟是什麽妖?”


    蘇聞景知道,但還是搖頭。


    宴觀清薄唇微動,緩緩道,“你是鳳凰,仙界的鳳族子嗣。”


    蘇聞景便道,“怎麽可能?鳳族子嗣出生便在仙界,我隻是西向之地飛出來的一隻不起眼的小妖罷了。”


    蘇聞景可不認為自己回去便能被鳳族上神接納。


    畢竟他看過許多真假千金、真假少爺的劇情。


    鳳洛養在上神身邊那麽多年,就算是條狗也有感情了。待日後他想殺鳳洛,那位上神說不定還會阻攔呢?


    因此不清楚情況之前,蘇聞景不想承認自己是鳳族,哪怕去做一隻野鳳凰。


    他會不斷修煉,突破上神、神主乃至一方神尊。無人能抵擋他的鋒芒,他想殺誰便殺誰,無須看鳳族和天帝的眼色。


    “我觀你身上仙氣大成,恐怕不日就要飛升了。”


    宴觀清冷淡說話,但話音中卻夾雜著自己都沒察覺的落寞和難舍。


    蘇聞景眨眨眼睛,湊到他麵前。


    他抬起手捏住了宴觀清的筆,手指下滑,落在宴觀清手背上。


    “怎麽?國師大人舍不得我啦?”


    宴觀清盯著蘇聞景的動作,喉結微微滾動。


    他分不清,蘇聞景究竟是不是在演戲誘惑他?


    畢竟最初認識時,這小妖口中無一句實話。


    宴觀清垂下眼眸。


    甚至不敢直視蘇聞景的眼睛。


    生怕自己控製不住,失態,讓蘇聞景察覺內心的想法。


    蘇聞景繼續靠近。


    “不說話就是承認了!你放心,等我在仙界安頓好之後會下凡來接你的。”


    蘇聞景笑著。


    “國師大人曾讓我化作你的鳥寵、禁錮我,我也要讓國師大人當一當我的奴仆才算是禮尚往來!嘿嘿等以後,我定然讓你近身伺候。”


    說完,蘇聞景準備直起身離開宴觀清。


    闔著眼眸,端坐於案前的宴觀清,卻突然睜開眼睛,伸手抓住了蘇聞景的發帶。


    那長長的一條白色發帶,繞過他修長的手指。


    蘇聞景怔了怔。


    “宴觀清?”


    宴觀清抿唇,“不用你接我,我會盡快飛升。”


    “嗯?”


    蘇聞景不明白。


    他記得空寂說過,宴觀清不想飛升,所以改修了道術,變成道士。


    宴觀清深吸一口氣,冷峻的容顏變得柔和幾分。


    那雙黑沉沉的眼眸,深邃無比。


    薄唇動了動,心中的情欲再也無法控製。


    他似乎看透了蘇聞景的疑問,回應道。


    “蘇聞景,我改變想法是因為你。”


    喉結滾動,那幾個字雖然生澀令人羞赧,但卻是幾乎按耐不住的衝出來。


    “小景,我心悅你。”


    蘇聞景維持著彎腰俯身的動作,和宴觀清離得極近。


    能聽到他聲音中的顫抖,也能感覺到自己因為他的話語,耳朵發癢,心裏酥酥麻麻的,指尖被刺激的蜷縮。


    蘇聞景下意識的唔了聲。


    宴觀清鬆開他的發帶,屈起手指,刮了刮蘇聞景的臉頰。


    與以往的捏捏不同,這次是繾綣又眷戀的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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