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棟被民警們送到了醫院。


    走廊裏,李桂蓮拿出手機給許淑英撥了過去,又通知了許奕辰和許成名。


    沒過多久,許淑英率先趕了過來,她得知事情的整個經過後,呆呆的坐在長椅上久久沒有回過神。


    李桂蓮更是難得的靠在女兒身邊,她呈現出疲態聲音哽咽。


    “閨女,媽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


    “可事情已經發生了,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


    “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我自然是指望不上了,老二一家不孝,媽要是待在他們跟前,怕是用不了幾天就得一命嗚呼。”


    “思來想去,還是老大最靠譜。”


    許淑英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李桂蓮,直到這一刻,她陡然意識到自己從未真正的了解過母親。


    她長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聳了聳肩。


    “媽,好端端的一個家被你搞成現在這樣,我若是大哥的話一定恨極了你,根本不想多看你一眼。”


    “你事事都替許國中考慮,但緊要關頭呢?他可從未想到過你。”


    “反正我家你是去不了了,實在不行我回去商量下,你住到養老院吧?那裏不僅有人伺候,還有人可以和你說話聊天,總不至於像現在似的東躲西藏。”


    “至於你被許成才坑的那些錢,我會幫你還一部分,再多的我也拿不出了。”


    ……


    李桂蓮思想迂腐。


    她重男輕女了一輩子,想著身邊有兩個兒子,就算是臨死的那天也求不到女兒,可誰能料到她還沒死呢,就已經讓女兒替著自己分擔債務了。


    她眼圈泛紅,一時間有些哽咽,喃喃自語道:“算了吧。”


    “你又不是什麽有錢人,要是真幫我還了債,家還要不要了?”


    “以前我沒幫過你什麽,以後也不用你管我。”


    說罷,她突然拽起了許淑英的手有氣無力的說著。


    “剛剛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老大就是被接二連三的事情打擊到了,他急火攻心萌生出了自殺的念頭,要是雨晴能在這個時候陪著的話,或許他還能振作起來。”


    “你們倆的關係一向不錯,要不你找她聊聊?讓她過來看看老大吧,現在想想……他確實是挺可憐的。”


    李桂蓮光是想到從前在許國棟家裏享福的場景,心裏的落差便越來越大,早知道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她說什麽都不會那麽做的。


    可這世上哪有什麽後悔藥啊?


    她親手毀了的可不僅僅是老大一家,連帶著她的孫子孫女都因此憎恨和厭惡她。


    許淑英覺察出母親是真的在懺悔和自責後搖了搖頭。


    “媽,太晚了。”


    “以前我就和你們說過,大哥與嫂子離婚一定會後悔的,但你們不聽。”


    “現在嫂子和成名都有了新的生活,誰還願意回到這個支離破碎的許家呢?”


    “念在我跟大哥兄妹一場,他住院和治療的費用我會出的,至於你說的忙,我也會幫的,但嫂子來不來,就不是我說的算了。”


    說完,她又停頓了數秒,緩緩地抬起了頭。


    “媽,你對自己做得這些後悔了嗎?”


    ……


    李桂蓮靜靜的坐在長椅上默不出聲。


    許淑英則緩緩地站了起來,朝著樓梯口處走去。


    約莫過了幾秒,李桂蓮淚如雨下,她終於意識到從將兩個孫子調包的那一刻開始,她就錯得離譜。


    許國棟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可他卻出了名的孝順,若不是她接二連三的搞事,她不至於如此。


    她雙手捂住了眼睛,肩膀處止不住的顫抖。


    正如女兒所說的一樣。


    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


    另一邊,安雨晴與婆婆辦理完過戶手續,倆人又簡單的吃了一頓飯閑聊了一會兒。


    中途,她接到了許淑英的消息。


    待婆婆把她送到霍氏門口,她親眼瞧見老夫人的車漸行漸遠後,拐角處有一道人影閃過,許淑英出現在她麵前打了聲招呼。


    “嫂子。”


    就這樣,二人一前一後進入到了咖啡廳裏。


    許淑英雙手握著咖啡杯,她有一肚子話想要說,卻不知該從何講起。


    她率先替李桂蓮和許國棟道了歉,又將近期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敘述一遍。


    安雨晴雙眉微蹙,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凝重。


    她對許國棟後來的事一無所知。


    “嫂子,我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要不是看到大哥那樣,我說什麽都不會來的。”


    “畢竟你作為曾經的當事人,有必要知道這一切,至於你如何選擇,那是你的事。”


    安雨晴深吸了一口氣,她一個外人得知李桂蓮的所作所為都氣得牙癢癢,更何況是許國棟呢。


    他上學的時候就好強,凡事都願意爭個第一。


    那時李桂蓮不願供他讀書,他就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讓所有人都看得起他。


    再後來呢。


    他們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定是對的,沒日沒夜的打拚讓全家人過上了富裕的生活。


    想想真是可笑啊!


    許國棟忙碌了一輩子,孝順了李桂蓮一輩子,卻一直都活在對方算計好的一切裏。


    他看似掙脫出的牢籠不過是自以為的罷了。


    足足過了好一會兒,安雨晴終於回過神,她下意識地看了看無名指上的戒指,心裏已然做出了決定。


    “抱歉,我跟許國棟沒有任何關係了。”


    “身子是他自己的,他若不珍惜,誰去探望都沒用。”


    “況且在離婚的那一刻起,我就不打算再回頭了。”


    “最重要的是……”


    說話間,她麵帶微笑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淑英,我從失敗的婚姻裏走了出來,已經有了新的感情。”


    “麻煩以後不要再跟我說許國棟的近況了。”


    “雖然我們做不了親戚,但還是朋友。”


    話畢,她慢慢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這頓我請了,公司裏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許淑英望著她的背影有些失神。


    她雖然已經猜到了結果,但還是想替大哥努力一下。


    她又默默地在心中想著:嫂子的新感情,是霍總嗎?要真是那樣的話,我該祝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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