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棟聽著電話裏的嘟嘟聲心裏很是煩躁。


    原本小兒子胃腸感冒,好不容易情況穩定下來,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家,就瞧見屋內像是被掃蕩過一般,與安雨晴在時整齊幹淨的模樣截然相反。


    客廳裏隨處可見孫子的玩具,壓根沒有落腳的地方,他弓著腰撿了幾個卻發現等待他的更多。


    餐桌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外賣袋子和塑料盒,全都是他不曾見過的小館子。


    洗衣間裏的衣服堆成了小山,已然有些放不下,他低著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這一套沒來由的開始想念安雨晴,若她在家裏絕對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


    抬眼望去,老媽正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刷著手機,兒子坐在電腦房裏吆五喝六和同伴們打著遊戲,兒媳邊做瑜伽邊敷麵膜,卻沒有一個人主動分擔家務。


    就在這時,老媽突然轉過頭看向客廳,她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度:“安雨晴,現在都幾點了,我的洗腳水怎麽還沒端上來?”


    “怎麽著?伺候我這個老婆子委屈你了?你都開始學會無聲反抗了?”


    話一出口,李桂蓮與許國棟四目相對,她突然想起安雨晴已然提出了離婚,早就不在這個家裏了。


    李桂蓮赫然閉上了嘴,又朝著一旁看去,將主意打在了孫媳婦兒的身上:“美瑤,你去給奶奶打盆洗腳水過來,快點。”


    聽到這話,陸美瑤不情願的撇了撇嘴,又招呼著正在玩遊戲的許奕辰:“老公,你快去嘛,人家在這做瑜伽呢,哪有時間呀~”


    許奕辰正在興頭上,隻顧著專心打怪,壓根沒理這茬嘴裏念叨著:“媽,奶奶叫你!”


    這一次,許國棟再也克製不住情緒,他大喝一聲“夠了”,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帶,將洗腳水打好後放在了李桂蓮的麵前,隻聽她又嘀咕著。


    “誒呦,你一個大男人怎麽能做這種事?”


    話畢,李桂蓮剜了一眼,意有所指的說著:“小的不懂事也就算了,老的還玩離家出走的那一套,實在不行我們就雇保姆算了,反正也用不了多少錢!”


    “用不了多少?”


    許國棟輕描淡寫的重複了一句,光是他這個難伺候的媽和作上天的兒媳沒幾個人能受得了,外加五歲的小孫子更是沒眼看。


    當初他和安雨晴不是沒想過,怎奈接連找了好幾個卻都不滿意,最後是安雨晴在他的說服下主動承擔了這些。


    “問題是錢嗎?是得有人願意伺候你們!”


    說到這裏,陸美瑤從房間裏探出小腦袋好奇的追問著。


    “所以,媽什麽時候回來?鬧也鬧得差不多了,大不了我以後少指使點她好了!”


    “實在不行,我再多給她幾件淘汰的衣服,她每次看到那些時都高興的合不攏嘴,還說扔了可惜呢。”


    陸美瑤越是這樣說,許國棟心裏就越不舒服。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漸漸開始忽視了安雨晴的情緒,認為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哪怕瞧見她穿著兒媳不要的衣服,許國棟都睜一眼閉一眼,卻一擲千金為董佳佳買車買房。


    思及此,他慢慢地蹲在了孫子麵前,雙手把住了他的小胳膊耐心問道:“家寶,想不想奶奶?”


    大孫子用力地點點頭。


    “想,今天我又是最後一個離開的,老師給奶奶打電話,她都不理家寶。”


    許國棟遲疑片刻,眼底閃過一抹不甘。


    “那我們想個辦法讓她回來好不好?”


    聽到這話,許家寶興奮地拍了拍小手,還一個勁兒的說著:“好哇,要奶奶回來帶我去遊樂場~”


    ——


    另一邊,安雨晴拎著菜來到家樓下,又在超市點了兩箱啤酒。


    她剛到三樓拐彎處,就聽到屋內傳來老姐妹兒的對話聲,頓時心情大好,迫不及待的想要加入其中。


    直至她回到房內,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了。


    原本泛黃的牆壁被壁布取代,她與許國棟置辦的老物件全都換成了當下流行款式,就連木質餐桌都變成了抽拉款玉晶石材質,上麵還插著幾朵百合花,提鼻子一聞有股淡淡的香氣。


    待王月茹看到她時,得意洋洋的問著:“怎麽樣?”


    不等她說話,王月茹接過她手裏的東西放進廚房裏,把她帶到了臥室。


    “我們幾個又湊錢給你換了新的床墊,就連床單被罩都是按照你以前喜歡的顏色買的,這回看著舒服了嗎?”


    安雨晴望著淡粉色的床品一時間有些恍惚,她還是個小女孩時就特別喜歡這個顏色,所以她把家裏布置的像一個公主房,隻是如今想起來莫名的有股羞臊。


    “月茹,我都五十歲的人,早就不喜歡淡粉色了,看起來太輕浮了,別人會以為我不正經的。”


    就在這時,劉翠蘭不修邊幅的走了過來,她手裏還攥著鍋鏟,嘖嘖兩聲。


    “五十歲怎麽了?”


    “誰還沒年輕過?”


    “早個幾十年,你這小模樣比那些女明星都漂亮呢,況且老了就不能有少女心了嗎?既然許國棟不寵著你,我們這些老姐妹寵著,誰也不能看你笑話!”


    “我們廣場舞的領隊,人家今年都七十歲了,還一樣該打扮打扮呢,怎麽你就不行呢!”


    劉翠蘭還想再說什麽,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掛鍾。


    “你們先聊著,我得看看鍋,不然一會兒糊了!”


    “等我把魚和蝦做好,咱們就開飯啦~”


    沒過多久,她們這些老姐妹圍坐在餐桌前各個端起了酒杯,劉翠蘭大大咧咧的將胳膊搭在了安雨晴的肩膀上,望著在場每個人的臉有些發愣。


    足足過了十幾秒,她有些感慨著:“一晃幾十年就這麽過去了,站在現在回望過去,我們這輩子沒有虧待過任何人,卻唯獨苦了自己。”


    “許國棟出軌這件事讓我明白一個道理,你對狗男人再好,他都會隨時找小三頂替咱們的!”


    “那莫不如往後餘生,我們怎麽開心怎麽來,還慣著誰啊?!”


    其餘人也都跟著隨聲附和:“對,幹杯!愛他媽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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