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倆在聊什麽呢?”


    朱國福一聽聲音,頓時似笑非笑地朝林成努了努嘴,而後立馬起身迎了出去。


    “鄭小姐,方才我還和阿成念叨著你來著,沒想到你這就來了,快,請進,請進。”


    “哦?念叨我什麽呢?”鄭瑾萱盈盈一笑,由朱國福伴著進了屋來。


    今天的鄭瑾萱穿了一身淡紫色的洋裝禮裙,手中還領著一個小巧別致的手袋,典雅的同時更顯得有些嫵媚。


    “瑾萱姑娘,你來了。”林成笑著衝其打了個招呼。


    “林大哥,你們還沒告訴我,剛才在念叨我什麽了,是不是在說我壞話來著。”


    鄭瑾萱俏皮一笑,目光還有意無意地在林成身上多停留了一小會兒,而後她便將手中的一物遞給了朱國福道,“方才我剛好路過一酒坊,趁巧趕上那裏的老板在出售坊中的藏酒,我知道福叔對酒情有獨鍾,便給您捎帶了一壇來。”


    “哎呀呀,這怎麽使得呢。”朱國福盯著酒壇眼放精光,忍不住砸了砸嘴唇,“瑾萱姑娘,你說你每次來都會帶上一些禮物,這可真的是太讓你破費了。”


    鄭瑾萱淡淡一笑:“都是小意思,權當是給福叔的一點心意了。”


    這時,一旁的林成卻是直入正題地問道,“哦,對了,還不知瑾萱姑娘你來此有何要事的?”


    誰知鄭瑾萱還沒說什麽,但朱國福聽了,卻是眉毛一挑沒好氣地嚷道:“什麽叫有事來此?沒事鄭小姐就不能來了嗎,鄭小姐是我易福堂的客人,她什麽時候來我都是歡迎至極啊!”


    “鄭小姐,你說這阿成是不是名字裏多了兩個木字的緣故,木氣太重,搞得這人也跟木頭似的,轉不過彎來。”


    “這……”林成不由一陣無語,這老雜毛果然是吃人家的嘴軟,胳膊肘使勁往外拐,都不帶轉彎的。


    鄭瑾萱看了兩人一眼,掩嘴笑道:“不礙事的福叔,我相信林大哥不是這個意思,再說我今日來此確實有著一件要事的。”


    “喔?何事?”


    “林大哥,如今戰火將近,我鄭家打算將大半族人都安排到法租界去暫避戰火,法租界的領事大人以前受過我阿爸的恩惠,他已經答應幫助安頓我鄭家了,不如你和福叔也和我們一起去吧。”鄭瑾萱表明了來意。


    “這……”林成一聽還真有些意動的,如今戰亂四起,自己卻仍需留在津城的尋找袁家下落的,或許先去法租界暫避戰火是個不錯的選擇,而原先他認識的幾個大人物一聽敵軍打來,早已是跑得沒影了。


    不過,就這樣麻煩人家,林成總覺得有些突兀和過意不去,畢竟租界可不是所有人說進就能進的,更況且他們還要再那居留一段時間的。


    “好哇,好哇。”朱國福倒是沒林成這麽多顧忌,回答得很是幹脆,“阿成啊,那我們趕緊收拾一下,別讓鄭小姐他們等太久了。”


    “可……”林成仍有些猶豫不定。


    其實拋開感情不論,鄭瑾萱不僅救過自己的性命,而且還兩次三番地幫助自己,更從未想過回報,林成這心裏要說不感動那都是假的,隻是越是這樣,他這心裏就越是不想麻煩人家。


    “可什麽可!”朱國福卻是眉毛一挑,不容置疑道,“就這麽定了,你別給我再整出什麽幺蛾子,能不能幹脆點,利索點,爺們兒點。”


    身邊有著這麽個活寶,林成真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不過他思索良久,心中也總算有了決斷。


    “好吧。”林成點了點頭道,“那此番就多謝瑾萱姑娘了。”


    見林成總算答應了下來,鄭瑾萱的美眸中也是閃過一縷喜色。


    她道:“林大哥哪裏的話,我們在那兒也能互相有個照應的。”


    朱國福咧著嘴,分別掃了兩人一眼道:“對對對,互相照應,我們在那兒可要多多走動啊,嘿嘿。”


    鄭瑾萱嫣然一笑,看了眼手表,“福叔,林大哥,那就先這樣了,我等會兒還有事情要忙的,就先告辭了。”


    “你們這兩日趕緊整理一下東西,到時候我會派人來通知來你們的。”


    “那就勞煩瑾萱姑娘了,我送送你。”


    林成送鄭瑾萱出了屋子,此時易福堂門口已有一輛新式的轎車在等候了,在津城待了這麽久,林成已能認出這是一輛進口的別克汽車。


    鄭瑾萱上了車,隔著車窗衝林成揮了揮手道:“那林大哥幾天以後見。”


    “幾天以後見。”林成也是笑著揮了揮手,目送這輛載著鄭瑾萱的汽車緩緩駛向遠方。


    這時,朱國福也從屋裏走了出來,甕聲甕氣地說道:“好啦,人都走了,就別再幹瞪著眼了,剛才怎麽就不知道多看兩眼呢。”


    “阿成啊,不是我說你,像鄭小姐這樣的姑娘,提著燈籠都難找哇,你這臭小子還總讓人家一女孩子這麽主動,什麽時候你也主動點看呢。”


    林成撓了撓頭道:“福叔你說笑了。”


    朱國福卻道:“哼,還裝,別跟我說你對人家不感興趣,這樣的話就算是鬼都不信!”


    “鬼都不信麽……我還要繼續自欺欺人……繼續逃避多久?”林成聞言一怔,卻是沉默了,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夠感覺到鄭瑾萱對自己的心意,他兩人一起經曆了這麽多,特別是在自己最無助的日子裏對方給予他的那份無聲陪伴,在背後的那份默默關懷,林成捫心自問,要說自己對鄭瑾萱沒有絲毫的動心那都是假的。


    隻是……現在的他一時之間實在還沒想好如何去麵對這份感情,他還沒有做好準備,或者說他的心中仍有種自我保護的抗拒。雖然他一直未在人前流露過自己的情緒,但是李蘇秀的事情給他的創傷,卻無疑是刻骨銘心的。


    那種午夜夢回時的鑽心之痛,並不亞於當初林天法身死的那段日子,他很害怕這種擁有後再生生失去的感覺,而且就算拋開這些不說,自己的身份……又有什麽資格去言愛呢?


    其實當初他和李蘇秀還在一起的時候,這件事便是他心中一直難以啟齒的隱憂,他有很多次都是欲言又止,始終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對方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有時候又會覺得李蘇秀早點離開他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不然等到日後對方發現了自己非人的身份後,兩者之間又該如何麵對?難道還要自己親口告訴她,她的男人是具會吸食鮮血的僵屍嗎?而這樣的擔憂如今同樣適用於鄭瑾萱。


    或許隻有等自己找到袁家,解除鮮血的束縛後,自己才能真正釋懷不少吧。


    這樣想著,林成又是長歎了一口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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