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越來越緊張了,據說宮中派出兩撥人來,一撥給寒室裏的阮玉琴驗屍,另一撥則繼續搜查蘭府,務必不能放過蛛絲螞跡。


    很快,他們便得出了初步的結論,阮玉琴,名為江南女子,實則是梁國培養的間諜,誘惑蘭心堂,從他那裏得到各種機密,源源不斷地送往梁國。


    而蘭心堂和鄭王的交往,更是有助鄭王叛變的嫌疑。很多軍事機密,蘭心堂是接觸不到的,但是他與常雲昇交好,那麽所有的矛頭,便都指向了常雲昇。


    有傳言說,待此事蓋棺定論,皇帝便會秘密處決常雲昇於宮廷,對外隻消說將軍暴斃,然後再派出人馬,處理了整個常府,流放算是好的,若是能饒過全族人,那更是皇恩浩蕩,聖上不追究了。


    此時,月府的大老爺,二老爺皆附於請求嚴懲常雲昇一派中。因為從目前的趨勢來看,常雲昇凶多吉少,這樣的態度,既可以向皇帝表明忠心,又可以撇清和此事的關係。


    二老爺的女兒是月如夢, 四皇子也參奏了常雲昇一本,列舉常雲昇的罪狀數十條,包括傲慢無君,自以為是這種模糊不清的詞語都用上了。看來,朝中想要常雲昇死的人,也不少。


    曾經,四皇子滄靈想要拉攏常雲昇,卻不得成,如今,滄靈若是除了常雲昇,也消了他心頭之恨。


    太子滄霖的意思,卻截然不同,他在大殿之上,聲稱常將軍建功立業,於國家有大功,皇帝不應該翻臉不認人。此番言論一出,朝堂嘩然,滄霖雖是太子,但漸有式微之勢,公然說皇帝的不是,皇帝罵他糊塗,仁德卻軟弱無用,下令太子於此事禁言。


    我和蓮生日日在那偏巷子裏尋打錦兒,但還是一無所獲,我倒不懷疑蓮生看走眼,我卻是懷疑,那錦兒已經消失掉了。畢竟我們能找錦兒,別人說不定也會找錦兒。想到這裏,我就更加緊張了。


    這個時候,我又想到了甄懷北,在找人查人這方向,誰也不能和他相比。他手下養了一幫人,能上天入地,穿山越林,便是地麵上的一隻螞蟻,也能精準定位。我自己找來找去,跟無頭蒼蠅似的,不如給甄懷北一些錢,讓他幫我一把。


    想到這裏,我馬上去找甄懷北,我也不知道應該在哪裏找他,想來想去,不覺又邁腿進了羊肉館,店裏的小夥計,大概隻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已經認得我了,一見我便笑,說道:“姐姐,咱家公子一早出去了,姑娘先來碗羊肉湯?”


    我哪裏還喝得下羊肉湯?我隻要了一隻蔥葉胡椒餅,夥計眉開眼笑地看著我,說道:“姐姐,咱們這裏不隻有羊肉湯,還有火腿野菌湯,酒釀豆腐湯,姐姐要不要一試?”


    夥計的殷勤,讓我有些不適應。我點了點頭,說要一碗豆腐湯,那夥計是個話多的,又對我講了起來,“咱們公子,可是一個好人呢,長得好,人也好,我呀,本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虧得公子收留了我,還讓人教我手藝,公子真是好人。”


    夥計將甄懷北猛一頓誇,我尋思著這是啥意思嘛,難道他覺得甄懷北對我有意思,是要撮合我們?我啞然失笑,這夥計獻殷勤,卻是找錯了人。我對他說道:“小兄弟,你這人真是嘴甜,你家公子就是一個冷麵硬嘴之人,都快被你吹上天了。”


    夥計連忙說道:“姐姐,我說的是真的呢,公子雖然性情急了些,但心地真的是很好。”


    我扭頭和夥計笑著,正在這時,身後響起了甄懷北的聲音,“怎麽,我竟是一個冷麵硬嘴之人?既如此,姑娘為何還來?”


    我嚇了一跳,回過頭時,甄懷北已經站在我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裏透著一股凜然之氣。我想要解釋,卻又找不到合適的措詞,情急之下,我脫口而出,“我這說的可是實話呀,有哪一句冤了你?你看看,現在你這副樣子,跟要吃人似的。”


    甄懷北坐了下來,哼了一聲道:“墨淵,你既覺得我不好,怎的又巴巴的找了來?總不能是對我有什麽想法吧?”


    我用力地瞪了他一眼,他說道:“你別跟人學拋媚眼,我不解風情的,也看不懂。你要有事找我,就說事,沒事的話,我請你喝羊肉湯。”


    夥計已經將豆腐湯端了上來,甄懷北瞥了一眼,說道:“我不是說過的嗎?這米釀豆腐湯,要加蜂蜜和幹桂花的,你又忘啦?”


    夥計一拍腦袋,笑了。甄懷北說道:“想來墨淵也不介意,將就些吧。”但夥計屁顛顛地向後廚跑去,一會兒就將蜂蜜和幹桂花帶了出來,給我的碗裏加了不少。這湯果然極美,甄懷北說道:“墨淵,你先喝湯,我要進去休息一會兒。”


    我馬上就嚴肅起來,小聲對他說,希望他接一單生意。甄懷北打量著我,說道:“你的?”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你幫我找一個叫錦兒的女子,多少價錢你開。”


    甄懷北笑了起來,眉毛抖動,眼波流轉,好像聽到了一個笑話。他說道:“光憑這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你就要我給你找人?你當我是黑白無常啊, 哪裏的路都認得,哪裏的人都識得。”


    我更壓低了聲音,告訴他萍兒是阮玉琴的貼身女使,甄懷北才慎重起來,聽了我的描述,他說道:“找我談生意的人,先都給訂金的,我幫著尋人,價位是這樣的,此事關係重大,搜尋阮玉琴,他們給了五百倆,查找錦兒,就打個半價吧。二百五十倆。”


    他倒是說得幹脆利落,我聽了有些好氣,又是失望,你才二百五呢。我咬著牙還價,“太多了,我出不起,去個零頭。”


    甄懷北說道:“那也行,看在咱們的關係上,我少賺一點。”


    我說道:“五十倆。”


    甄懷北一聽,臉色都變了,說道:“墨淵,你倒是厲害呀,都如此砍價,我這五商派的生意,都成了虧本的買賣了,連打點手下人都不夠。”


    我為難地說:“可我沒那麽多錢。”


    甄懷北說道:“這也簡單,你打下欠條,慢慢地還,隻是利息嘛,咱們且另算。”


    真是個不講人情的家夥,我其實也不是給不起這錢,但我偏不想給。我說道:“那就這樣吧。”甄懷北又說道:“墨淵,你對此事如此上心,我都告訴你了,少摻和進朝廷的事,你到底是為了什麽?是為了蘭大人,還是常將軍?你這是在玩火。”


    我有些不耐煩地說道:“怎麽又磨嘰起來,我又不是不給你錢,我為了誰也不關你的事。”甄懷北笑道:“再怎麽說,我也教過你的,我總不能見你跳入火坑,萬一出了事,可能還會連累我。”


    後半句倒是他的風格,我不再理他,低下頭專心吃豆腐,他坐在我對麵,但我已經無視他的存在了。


    我是一文錢也沒有給甄懷北,隻留了一張欠條。回到府中時,又聽說朝廷的人已經驗了屍,確定是阮玉琴無疑,也確定了阮玉琴身份,明日便將阮玉琴的屍體運到城外的化人場焚燒了。


    這時,下朝後的大老爺和二老爺,又帶回了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昨夜皇宮進入了刺客,直衝常雲昇所住的閑雲閣,打傷了看門的兩個侍衛,撞破了房門,口口聲聲要帶常雲昇走。


    因為動靜鬧得太大,宮裏的其他侍衛,早就圍攻了上來,而那兩個刺客,當場便自殺了。眾人皆說,刺客是來營救常雲昇的,能關入深宮之中,可見也非等閑之輩。


    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不能再坐以待斃了!夜裏降了一場大雨,我根本無法入睡,聽著外麵的雨聲,我的心情如波濤洶湧,起伏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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