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日,月錦端回娘家來了。月夫人還是很高興的,月錦端嫁給了陳東城,這一段日子,也算是相安無事。月錦端卻是一個人帶著丫環回來的,說是陳東城身子有些不爽,近日都在床榻上歇著呢。


    月錦端回來,也帶了不少禮。月錦端和眾女眷聚了一聚,分發了禮物。月錦端眉開眼笑的樣子,倒不像是裝的,眾人皆說月錦端嫁得好。


    說實在的,月府的小姐們,除了月溪玉,硬要自己嫁給表哥,別的也都還嫁得不錯。月溪玉現在雖是回到了娘家,但是心中惦念著一雙兒女,又不時地跑回去,被那家忽悠著,又複合了。


    月錦端和大家說笑了一陣,便散了。月錦端又到月夫人院子裏,和月夫人親近,也不知月夫人又跟她說了些什麽,反正兩人又談了好一陣。到了中午時,月夫人將我喚過去,午餐是燉的魚,魚湯裏加了青梅,倒是可以提神。


    月夫人親自給月錦端布菜,笑道:“錦兒,你如今也嫁為人婦了,難得回來,多吃一些。”


    月錦端笑著點頭,又說道:“東城說了,我要是想回娘家來,隨時回來都可以。今日是他身上不舒服,不然他也跟我一起回來了。”


    月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月錦端,說道:“錦端,你們,果真是恩愛,的嗎?”


    月錦端一邊夾了半粒青梅,一邊喚丫環往碗裏倒麻油,她身上裝扮得珠光寶氣,但動作和笑容還和從前差不多,月錦端笑道:“娘,當然是如此了。東城說了,什麽都依我。我都想不到,自己居然做得了他的主,連陳王府,我也能做一半的主了。”


    月錦端這吹牛皮的本性,大概又犯了。我懶得戳破她,隻是吃菜。月錦端驚訝地說道:“唉呀,墨淵,你是怎麽回事呢?幾日不見,就瘦了不少呢。你可得好好補補,夏天沒胃口的話,姐姐帶了一些開胃的醃菜過來,陳王府上有一位老媽媽,做醃菜最是厲害。我剛到陳王府,也是吃不下飯,東城便擺了一桌子醃菜,叫我一樣一樣地試,果然,從那以後,我就愛上了吃醃菜。”


    月夫人含著笑,看著月錦端。月錦端一聲令下,隨從翠兒就擺出了兩三碟醃菜,有醃小瓜,醃春筍,還有醃黃花菜,我試了一下,果然很不一般。


    月錦端麵色很是不錯,泛著紅暈,講起了陳王府的一些趣事。她說陳王府裏,有一口老井,陳東城經常命人將西瓜懸掛在裏麵,撈上來時,冰鎮一般,一刀下去,哢嚓一聲,聽著便爽快。她還說起陳東城的哥哥,還有姐姐妹妹們......


    月錦端說得繪聲繪色,我聽得昏昏欲睡。我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她不是厭惡陳東城嗎,怎麽現在跟換了一個人似的呢,她不僅不討厭,好像還相當喜歡的呢。


    月夫人也笑得合不攏嘴,忽然又將話題轉移到我身上,對我說道:“墨淵,你看看你二姐,嫁得多好,當初她還不樂意,如今她卻是最幸福的一個,東城待她自然沒得說,你也要像你二姐一樣,找一個對你好的人,不要成天想著有的沒的,不屬於你的人,怎麽都不屬於你。”


    我無謂地點了點頭,隻想轉移話題,說道:“這梅子有些過酸了,用來釀酒倒是合適。”


    月錦端說道:“墨淵,你要是喜歡飲酒,下次我也給你帶一壇子過來,陳王府的酒也是一絕。東城自己也會釀酒,今年我剛剛嫁過去,他們已經釀好了梅子酒, 跟我喝過的所有的酒,都不一樣,特別好喝,要不,哪天你來陳王府,我倒給你嚐嚐。”


    我說道:“那敢情好。”


    吃了個午飯,我就跟個燈泡似的,夾在月錦端和月夫人之間,吃得沒甚滋味,月錦端全程興高采烈,跟撿了寶似的。我剛剛下了桌,後邊月錦端就跟了上來,問我去哪裏。我說回自己院裏,順便睡個午覺,月錦端便說她也想和我一起睡覺。


    我哪裏肯跟她午睡?她在月府裏,從來就沒有午睡過,隻要有她在的地方,就不得清靜。我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有事的話,你便直主聞吧,一會兒我還有事,你想找我,便找不到了。”


    果然,月錦端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臂,笑道:“就是有一樁子事呢,我們先回你的院子裏再說。”


    就這樣,月錦端拽著我,我們回到了我的院子裏。月錦端對蓮生和翠兒揮了揮手,說道:“你二人就去廚房裏煮一些解暑的湯物,我們午睡起來,可是要飲用的。”蓮生和翠兒便退下了。


    月錦端見四周無人,才湊近我的耳邊,說道:“是有一件子小事,你,就是你上次給我的那藥,你,你還是把解藥給我吧。”


    我一頭霧水,問道,“什麽東西啊,盡說些有的沒有的,你啥時候變得磨磨唧唧了。我哪裏有什麽解藥。”


    月錦端朝我使著眼色,說道:“就是我成親之前,你不是給過我一種藥嗎?那藥讓男人吃了,就不行,我,你,你現在把解藥拿給我。”


    我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忍不住就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險些笑煞了氣,月錦端見狀,又急又氣又羞,在一旁直跺腳,說道:“墨淵,你快點把解藥拿出來。否則的話,我就告訴娘了。”


    我慢慢地止住了笑,看著月錦端著急的樣子,搖了搖頭,說道:“我哪裏敢給陳王的公子下毒啊,我給你的藥,正經不是什麽毒藥,不過是吃了無痛無癢的補藥罷了。你就是想要謀害親夫,我也是不敢的。”


    月錦端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說道:“我才不信,為何這些日子以來,他都不碰我,這兩日,還倒在床上,一病不起了。墨淵,你不要故弄玄虛了。”


    我看著一臉緋紅的月錦端,她真是不相信我的話,我說道:“我怎麽知道他為何不碰你,想必依你的性子,不是對他拳打腳踢,便是對他惡言相向,你既如河東獅一般,他又怎敢靠近你呢?”


    月錦端聽到這裏,倒是不開口了,咬著唇,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我說道:“被我說中了吧?他現在倒下了,是不是夜裏沒有睡好,感染了風寒?”


    月錦端聽罷,終於點點頭,說道:“墨淵,你倒是像就在我們跟前似的,前些日子,我確實不準他近身,我告訴他,隻要他敢碰我,我就死給他看。他還被我傷著了,但是白天,他在眾人跟前,卻還是對我做小伏低的,一點兒也不為難我。我現在想,我在想,”


    我聽著月錦端的懺悔,心想她終於認識到是自己的問題了,不由得有些欣慰。月錦端又說道:“就算你沒有給我毒藥,但是看他的樣子,果真是不行吧?你再給我開些藥,就是吃了,可以讓他,厲害起來的那種。”


    我又笑了起來,月錦端的想法,還真是多啊。我對月錦端說道:“二姐,你現在回去,溫柔一些,好好照顧他的身體,等風寒好了,你再看看情形。若那時再不行,你就自己找大夫吧。我對這些,也不是很了解。”


    月錦端哼了一聲,說我不幫忙。但她總算是放下心來,確認了陳東城隻是感染了風寒,沒有大礙,月錦端又和我閑聊起來。


    月錦端三句不離陳東城,這態度的反轉,真是讓人意想不到。我將她從前說的,誓死不嫁陳東城的話搬出來,月錦端不承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我又提起丁海來,月錦端說道:“現在便是十個丁海,也不如一個東城,我隻愛東城一人。”


    看來,月錦端真的嫁對人了。我也想不到,這才幾日呢,月錦端便死心塌地地愛上了陳東城,用她的話說,陳東城又溫柔,又體貼,還寫得一手好字,才學也是出眾的。我說道:“你不嫌他沒有男子氣概了嗎。”


    月錦端從我的書架上,抽出一本《左傳》來,說道:“墨淵,你看的書倒是不少。但你不知道,東城的書架,可比你的大多了。我這幾日,也在看此書呢。”


    看來,我的心浮氣躁的月錦端,果真也被感染了,居然也看起書來了。月錦端又說道:“我自己雖然不大懂得,但是東城說我簡單,可愛,沒有心機,就是不看書,也不要緊的。但我想了,他喜歡看的書,我多少看一點,也能和他說上兩句,豈不是好?”


    月錦端隻翻了一頁書,便放下了,往我床上一躺,說道:“墨淵,我好困,先歇著了,待會兒綠豆湯好了,你莫提醒她們,加幾塊老冰糖。還有,你這臥室裏,怎麽也有一股子藥味兒?我勸你啊,藥草什麽的,別放臥室,女孩子啊,就要香香的啊。”


    月錦端一邊說,一邊很快就閉上了眼,她倒是說睡著便睡著了。就是睡著了,她的嘴角也掛著一絲笑意。什麽是傻人有傻福,我算是親眼見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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