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山即將上奔赴戰場,我自然將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這上麵。用盡全力,做了幾件衣物,雖是醜陋,倒也是實打實的心意。


    月錦端見我日日拿著針線,也覺得怪不好意思,也動手做了一些,她還央求,等自己嫁人過後,月行山再走,月行山說哪裏能夠啊。月錦端眼珠子一轉,便又說道:“那不如叫陳王府延遲婚期,等爹爹打完了仗,我再成親?”


    月行山隻是笑著,對月錦端的單純無腦感到好笑,又有些感動。我知道,月錦端是真不想嫁給陳東城,能拖得一時是一時,她的心思我還不清楚呢。月行山說道:“等爹爹回來時,再補上一杯喜酒,就好了。”


    月夫人正巧路過,她不由得訓斥道:“錦端,你最好乖乖的,那陳公子不知從哪裏聽說,你日日不得出門,便央府中的女眷來請求我,讓我多帶你出去散散心,你看看,陳公子對你多體貼呢。你還嫌棄,依你的姿質,嫁給他,真是高攀了。”


    月錦端連忙說道:“那敢情好呢,既然高攀不上,我也不想高攀,娘我反悔還來得及嗎?”


    我在一旁看熱鬧,想笑又不敢笑。我都不明白,看上去條件也不錯的陳東城,怎麽就非月錦端這個脾氣臭這點突出,再無別的突出點的女人不娶的呢?月錦端說道:“我不出門,就在府裏挺好的,我要多陪陪爹爹。”


    我與月錦端一左一右,夾著月行山,月行山心滿意足地笑道:“我有這雙好女兒,夫複何求,放心吧,你們父親雖然不年輕了,但論起打仗,那些毛頭小子,怎能與我相比呢?”


    月夫人走到我們麵前,滿頭珠翠,看向月行山,笑道:“將軍如今眼裏也隻有女兒,沒有奴家了。早知如此,我就隻生兒子了。你對兒子,可沒有那麽貼心的。你成天訓小四,小四現在都不敢見你的。”


    月行山哈哈笑道:“哪裏的事,男孩子家嘛,自然是慣不得的,怎能和女兒相比?不過,我這兩個女兒,也不比男孩子差。”


    月夫人搖了搖頭,對月行山這種沒有底線的誇讚,顯得很不滿意。


    月夫人感慨道:“將軍常年不在京城裏,回來了也是公務纏身,也很少看到別人家的孩子,那可真是,上次我見到才五歲的青城郡主,人家都能熟練地彈奏出《高山流水》了,還有秦王府六歲的小公子,那箭法叫一個好。”


    我和月錦端聽不下去了,直想要逃掉。月行山嘿嘿了幾聲,算是回應,月夫人又歎道:“將軍常年不在府中,妾也沒有將兩個孩子教好,如今她們總算長大成人了,倒也勉強過得去。”


    月錦端挨著我,用小手指勾著我的袖子,我秒懂,但又假裝糊塗。月行山見了,笑道:“孩子們去廚房看看,今天有什麽好吃的,以後去了邊地,可就是天天喝沙子吹北風了。”


    我和月錦端歡天喜地地跑了。一脫離了他們的視線,月錦端就埋怨道:“我叫你走,你怎麽不走啊。”


    我不以為然地說道:“你用什麽叫的?我耳朵也不背啊。”


    月錦端和我在園子裏追逐著,後來我爬上了一棵梨樹,月錦端在下麵幹望著,我在上麵笑個不停,滿枝的小梨兒都隨之晃動起來。


    遠遠的眾人見了,有的投來好奇的眼神,有的又是搖頭又是笑,還有的交頭接耳。我笑著對月錦端說道:“今天大約又難逃一頓訓斥了。”


    月錦端雖然比我略胖,但一時好鬥心起來了,也就不管不顧,抱著樹一陣用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也爬上樹了。我坐在樹的一段枝丫上,她也不敢貿然過來,隻是攀著另一根樹枝,俯著身子放狠話:“墨淵,你向我求饒,我就放過你。”


    我怎麽可能向她求饒呢?我繼續往更高處爬,我本來就身量苗條,雖然比不了趙飛燕,但比起月錦端,那優勢絕對是碾壓性的。見我還在往上麵爬,月錦端又好氣又好笑,她用手指著我,叫囂道:“墨淵,你還不下來,小心我揍你!”


    月錦端雖然嘴上逞強,動作卻笨拙起來,躬著身子,小心地在樹枝上慢慢移著,像是被施了法一般。我不由得笑得更厲害了。


    但我也發現事態更不妙了,雖然我占了上風,但府裏更多的人看見了我。便是府外的行人,也能看到我。別說,站在高處,風光也是好得很,感覺自己便是掌控世間的神仙一般,可以將一切握於指掌間。


    我正得意呢,月錦端喘著氣,一臉憤怒地望向我。忽然,我看見一行人過來了,我嚇了一大跳,來者居然是月行山,還有常雲昇,阿英,他們走在一路,而隔著一段距離,卻是月夫人,還有謝良安!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本來,他們也沒有注意到樹上的我們。但是一個丫環頻頻往樹上觀望,一不留神,卻撞在了月行山的身上。


    那丫環險些栽倒在地,還是一旁的阿英眼疾手快,攔腰將她抱起。那丫環見對方是一個清俊的公子,一時臉麵緋紅,說話都激動起來了,結結巴巴地說道:“多謝,多謝公子。”


    我啞然失笑,阿英出門在外,多是男兒裝扮,自然容易引發誤會。阿英不慌不忙地說道:“不必拘禮,其實我是女子。”


    眾人都笑了,月夫人喝斥道:“還不讓開,一天天的,走路都不認真,倒像是丟了魂似的。”


    月行山和常雲昇都發現了樹上的我們,不過,他們隻是微微笑著,不動聲色。我和月錦端皆不再說話,隻是月錦端彎著腰,勉強站在樹枝上,顯得十分狼狽,臉上沁出了密密的汗水。


    就在他們經過梨樹下時,月夫人忽然抬起了頭來,喝道:“你們還不下來!”


    這下我們可真的慌了,月行山笑道:“夫人的眼力真好,怎麽知道樹上有人的呢?”


    月夫人不屑地笑笑,說道:“錦端身上有那麽濃的香味,就是十裏之外,閉上眼睛,我也尋得到她。”


    我們尷尬極了,真希望他們立即離開。但是他們都站在那裏,等著我們下樹。我催促著月錦端快下去,月錦端居然叫了起來,“我不敢,好高呀,太高了。”


    她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將姿勢換了又換,卻總是不對,笨拙極了。正在此時,她手上一滑,整個人掉了下去,好在,阿英又一次接住了。


    阿英在樹下看我,說道:“墨淵,你快下來,要不要我來接你?”


    她話音剛落,我已跳了下去,穩穩著地。我看到常雲昇和謝良安,都投來了欣賞的眼神,一時我的心底又得意起來了。但月夫人狠狠地瞪著我們,說道:“你們真不像是女兒家,我再怎麽教導,也是白費了功夫。”


    常雲昇說道:“我還從未見過,如此真性情的姑娘呢。”


    月夫人說道:“常將軍果然是獨特得很,可能是你在邊地見多了那些民風彪悍的女子,已經不記得咱們武朝的女子以柔為美,以德為重。”


    謝良安又說道:“月府的小姐,讓人大開眼界了。聽說陳王的公子執意迎娶月家二小姐,而月三小姐又受過皇後和公主的誇讚,果然是不拘小節啊。”


    月夫人臉上又露出笑意來,解釋道:“其實我家的姑娘,真的不比別家的差,墨淵就不必說了,說是妙手回春也不為過。就是錦端,也有她的好處,她......”月夫人艱難地擠出幾個字,“她就是很特別。”


    月夫人的態度轉變之快,讓我都覺得不可思議。我拉著月錦端,對著眼前眾人隻會傻笑。原來常雲昇和阿英,是來月府和月行山聊軍中之事。


    而不承想,月夫人居然邀請了謝良安,說是上一次謝蘇蘇說想喝梅子酒。如今月府的幾棵梅子樹,果實累累,梅子黃黃。月夫人便派人摘了一筐梅子,讓謝蘇蘇來取。誰知謝蘇蘇臨時有事,卻叫了謝良安過來。


    月夫人帶謝良安往後麵去了,說讓謝良安喝喝茶,坐一會兒再走。月行山則帶著常雲昇和阿英向他的院子行去。我和月錦端麵麵相覷,都有些懵了。月錦端笑道:“他們兩個,你願意嫁誰?”


    我哼了一聲,想起蓮生在整理屋子,我便去找蓮生了。月錦端說道:“你嫁給謝良安吧。他長得好和氣,不像那常雲昇,看起來凶凶的。我不騙你,十個人裏麵,有八個人會選謝良安的!他一看就容易欺負。”


    月錦端邊說邊笑著,樂不可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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