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宣麗雖住在月府,卻時不時地去常府,隻為了和阿英相聚。但沒多久,我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自從陳宣麗出現後,應知天的話,好像也多了起來,時不時還挺幽默的。我覺得很不可思議。連蓮生也察覺到了,對我說:“小姐,應大人怎麽會笑啊?”


    是了,印象裏的應知天,從來就是不苟言笑的。我和蓮生議論著應知天,陳宣麗也聽到了,轉過身來細聽,一臉是笑地說道:“那位應大哥,我覺得他人很好了啊。”


    有些話,我不好直接告訴陳宣麗,我想起對應知天愛而不得的木槿,真怕陳宣麗也一頭栽進去了。


    應知天對林霜心是念念不忘,這些年來,他好像也打定了主意,要孤獨終老了。陳宣麗還是不要去趟這灘渾水了。


    我說道:“應大哥是挺好的,我們也覺得他不錯。”


    陳宣麗笑著看我,說道:“墨淵,你怎麽怪怪的了,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我心想早一點告訴陳宣麗,免得她真頭腦發熱,到時候難以抽身。於是我說道:“應大哥年紀有點兒大了。”


    陳宣麗不屑地掃了我一眼,說道:“我覺得不大呀,不過就大了五六歲而已。男子越是年紀大,越是成熟有魅力。”


    我又說道:“他沒有自己的宅子,到現在還在常府住著。”


    陳宣麗想了想,又說道:“雍城的房價,確實是太貴了,但是我相信他也不是買不起一個小宅子,他一定是為了隨時跟在將軍身邊。隻要他想買,一定可以買得起的。”


    我便又說道:“他這人話少,脾氣古怪,性子冷,都老大不小了,還沒有成家,也沒有人敢給他說媒。”


    陳宣麗又有話可說了,“這種人可靠啊,外冷內熱,難道常將軍不也這樣嗎?難道你喜歡滿嘴滑腔滑調的小白臉?墨淵,我覺得你對應大哥是有偏見的,你還不承認。”


    蓮生見狀說道:“應大哥是個好人,常將軍身邊的,都是好人,但是聽長勇說,應大哥受過很多傷,可能短壽。”我一聽,這丫頭,可真是口無遮攔啊,果然陳宣麗直接一巴掌拍到蓮生後背,說道:“蓮生,你休要胡說。”


    蓮生連忙道歉,說自己可能聽錯了。陳宣麗又將目光投向我,說道:“墨淵,當真如此嗎?”


    我不知怎的,就點了一下頭,其實隻是想結束這樣的對話。誰知陳宣麗激動起來,說道:“墨淵你是醫師,醫術高超,你可得好好給應大哥看看啊,他不能早早死去。”


    我和蓮生都瞪著眼看她,把陳宣麗看得不好意思了,她連忙收住了情緒,解釋道:“我就是覺得,應大哥是個好人,好人難道不應該有好報嗎?”


    我告訴他,沒事的,應大哥會長命百歲的,陳宣麗才露出笑臉來。我心想完了,還說陳宣麗是又一個阿英,結果才見了一個應知天,就把魂兒弄沒了,她也說她不嫁人的,但現在看來,也隻是說說而已。


    但是陳宣麗更加堅定了入軍營的決心,這樣她更可以和應知天接觸了。當我們正在閑談之際,陳府的人來了,我們都覺得很是奇怪。


    卻見來人神色慌亂,一見了陳宣麗便跪下來,哭了起來,“小姐,夫人歿了,全府上下都沒有主意,等您回去呢!”


    我都覺得,這一切都不真實,陳宣麗也渾身一震,顯然不相信來人的話。她上前一步,揪起那人的衣角,咬牙問道:“你究竟在胡說什麽?”


    那人一臉是淚,又說了兩遍,夫人去世了的話。陳宣麗身上一軟,自己跌坐於地,眼淚便滾落下來,我連忙上前,扶住了她。她才哭出來,“娘,娘!”


    此事太突然,連陳夫人是如何去世的,都不知道。但眼下之計,是先回陳府再商議後事。月夫人正在寧王府上,與寧王夫人敘話,我差人通知了月夫人這一噩耗。


    很快,月夫人趕回來了,她的臉上,也見淚痕。月夫人叫人備好馬車,她要親自帶著我們一起去陳府看看。陳宣麗隻是哭,六神無主。


    月夫人換了素淨的衣裳,便帶著心兒,我還有陳宣麗出發了,還叫上了兩個會武的家奴,畢竟路程還是有些遠,月夫人也難得出趟遠門。


    馬車上,我們皆無話可說,陳宣麗的眼淚時不時落下,和平時英姿颯爽的她判若兩人。我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也是冰冷的。


    黃昏之時,我們終於到了陳府,而靈堂已設置好,陳府內外,一片縞素。陳宣麗撲在陳夫人的遺體前,哭得呼天搶地,她十分後悔,沒有和陳夫人一同回來,誰知最後一麵,竟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見了。


    我站在一旁,看著安然合了雙眼的陳夫人,心中也是十分難受,又覺得很是詫異,為什麽陳夫人好端端地就過世了呢?


    這時我留意到,陳夫人的指甲已經有發黑的跡象了,陳夫人之死,應該並不單純。陳宣麗哭了一陣,也便問了起來。


    陳夫人的侍女碧兒說了,陳夫人昨夜在梨樹下煮茶,讓自己先去睡了。到了今天早上,自己去房間叫陳夫人,卻沒有回應,推開門時,才見空空蕩蕩,碧兒慌亂地跑到園子裏,才發現陳夫人倒在梨花樹下,已經沒有了呼吸,連忙叫人。


    也就是說,陳夫人離世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在現場。我們即刻來到梨樹下,夏日梨樹已成濃蔭,掛著一隻隻可愛的小果子。


    梨樹下,有的地方芳草萋萋,有的地方一棵草也沒有。我自然知道這其中的緣故。不過,陳夫人究竟是怎麽死的呢?她有武功,自己也是製毒高手,而不是平時人們所見的,隻會吃齋念佛的中年婦人。


    這時,碧兒哭著說道:“近日夫人心情都不好,飯都吃不下去,又不時鬧心口疼,誰知就這麽走了。”


    陳宣麗又哭了起來,她的心裏,有太多愧疚,此時的她,定是後悔極了。陳宣妍哭得更厲害,她才出嫁不久,本來在婆家就不受待見,如今父母俱不在了,又死得不明不白,隻怕她日後在婆家,隻會有更多的氣受。其他的妾室和她們的女兒們,也哭成一片。


    大家都哭累了,我喊著碧兒,泡些茶來,碧兒抖抖地往茶杯裏放茶葉,我見她的指甲,已經有泛黑的跡象了,神色也不自然。我問道:“碧兒,你倒是對方子忠誠啊。”


    說時遲,那時快,陳宣麗一個眼神,兩旁的家奴衝過來,已經將碧兒按住了。碧兒大呼冤枉,我冷笑道:“碧兒,你馬上就要毒發了,難道你不知道,有的毒藥不僅不能服用,連碰都不能碰嗎?”


    碧兒大驚失色,忽然用力推開了按著她的家奴,眼神也變得凜厲。原來她也是會武功的,眾人皆大吃一驚。有人連忙躲閃,陳宣麗一馬當先,和碧兒打了起來。幾個回合下來,陳宣麗就製住了碧兒,眾人將她綁了起來。


    正要問詢時,忽然有人來報,後院的林子裏裏發現了一具屍體,麵目全非。我接過家奴遞過來的一把利刃,隻輕輕一劃,眼前這個碧兒,麵皮便剝落了,竟是一張男子的臉。很明顯,那林子裏死的是誰了。


    還來不及詢問,那男子便趁人不備,咬舌自盡了。陳夫人究竟做了什麽,對方竟想置她於死地呢?眾人被嚇得不輕,又有人說,這人是不是為了胭脂來尋仇的。好像也隻有這一種解釋了。


    但我想應該不會這樣簡單,眾人已報了官。陳夫人的後事,也推遲了幾天。官府一頓查下來,也是印證了眾人的說法,這男子就是為了胭脂報仇來的。此事蓋棺定論,也就結束了。


    陳宣麗很傷心,我陪了她幾日,她依然走不出來,覺得如果自己在,陳夫人也不會死了。我回雍城時,她也不肯跟著我回去了。


    陳夫人死了,按理她要守孝三年。月夫人也很是感慨,不過,我也從她的眼神裏,看到了一些釋然。從此以後,月夫人的秘密,世上無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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