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行山已經在宮中三日了,還沒有出來。而月夫人也不知情況究竟如何,就連常雲昇都不知道最新的狀況了。


    我也由一開始的淡然,感覺到了緊張。但是又轉而安慰自己,月行山是國家棟梁,月夫人也未必糊塗到真的去做那等事情,現在也隻是還在調查而已。


    府上眾人也是亂糟糟的,各房每日都在議論,覺得此事越來越嚴重了,府裏的下人,也是人心惶惶,有些甚至借著出去買菜或當差的當兒,就不一去無影蹤了。


    月溪玉自打回到月府,就天天哭喪著臉,跟丟了魂似的,一端起飯碗,就說想孩子。本來眾人心情便不好,一見她這副樣子,更覺得晦氣。月溪玉也越發不出門了,常常待在她出閣前住的院子裏,埋頭做一些針線活兒。


    還好有陳宣麗陪著,她話多,也愛笑,才使得沉悶的空氣活泛了一些。蓮生當然話也多,但膽子太小了,總是一驚一乍的,出了這檔子事以後,蓮生更是天天都問我,說我們會不會死啊。


    我要將她放出府去,她又不肯,說相信夫人的清白,又說常雲昇都沒有舍棄我,她怎麽能丟下我呢?那樣她以後還怎麽見長勇和常雲昇他們呢?


    但是說實話,我心裏真的想逃。我想了又想,我是穿越過來的,白白丟了一條命,可是不劃算。但是我能逃到哪裏去呢?


    我又回不到現代社會,逃到哪裏,都逃不出朝廷的勢力範圍啊。不過,若是回到雲水窩,那可是深山老林,再往更深處走,外人倒真的未必能找到。我胡思亂想了一陣,心裏想著,萬一我真是逃不掉了,秦有時的腿,我始終不放心。


    於是,我將陳夫人送我的那兩本藥書,拿給了常雲昇。常雲昇吃了一驚,說道:“墨淵,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看不懂這些的。”


    我說道:“我當然知道你看不懂,不過,你有空的時候,就把它們帶到雲水窩,拿給秦有時。我怕我沒有機會拿給他了。”


    常雲昇一聽,說道:“墨淵你說什麽胡話,書還是你自己帶給他吧,或是等這件事情過了,我再帶給他。難道你最放心不下的,還是他?”


    我真是不知該說什麽了。我放不下的可太多了,但是其他人,我都改變不了什麽,也幫不了什麽了,隻有這兩本藥書,對於秦有時的傷,應有很大的幫助,我自然要記得了。這個常雲昇,到現在還在吃醋。


    我笑道:“你怎麽如此婆婆媽媽的呢?我隻是讓你把書帶給他,又不是說我明天就要死掉了,我現在走不開,要是能走得開,還用得著你嗎?”


    常雲昇連忙接過藥書,笑了起來,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啊,我也走不開啊,你別說不吉利的話行不行?你交代的事,我一定會辦到。”


    我又說道:“你也不必天天往我們府上跑,倒沒得讓人說閑話,萬一出了什麽事,也連累到你。自然你是不怕被連累的,但你還有一家子人呢。”


    常雲昇聽罷,又皺起了眉,說道:“墨淵,你這樣把我往外麵推,我偏不。你說的話我都聽,除了這件事。你若是想要推開我,除非我死了。”


    我一聽,更嚇了一跳,連忙罵道:“你這個人,剛剛還在說我,自己卻如此不知忌諱。”


    他又笑了,笑得像個孩子一樣,黑亮的眼眸裏,閃爍著明亮的光澤。他說道:“我明天還來,想吃什麽,想要什麽,我都帶過來。對了,雲山又做了新的糕點,你要不要試一試?”


    我低頭笑了,沒有說話。常雲昇看著我,傻傻地笑著。


    常雲昇的心意,還是令我很感動的。從來沒有人,如此堅定地說要我,從前我臉上頂著胎記時,他不棄我,反而視我為知己,而現在,月府有難,他卻跑得更殷勤了。這樣的人,有情有義,倒令我覺得慚愧。


    在看到蘭心堂對阮玉琴無微不至的寵愛時,我還覺得常雲昇有所不及。但現在,我忽然明白了,每個人表達愛意的方式,是不同的。蘭心堂是將阮玉琴像嬰兒般寵溺,但常雲昇不是蘭心堂,我也不是阮玉琴,為什麽要羨慕別人呢?


    常雲昇也沒有閑著,他也派了手下,暗中調查鳳娘的事。鳳娘靠著芳水閣,這些年掙得家大業大,這不查不知道,查了才知道,鳳娘居然還養著兩個美男子,打扮得妖妖嬈嬈,皆才二十歲。


    但是這並不能證明,鳳娘就有罪,或是無罪,那兩個美男子在和鳳娘相好的同時,也和京中另外幾個貴婦人有來往。其中有一個貴婦,身份了得,那兩個美男子,也隻關了兩日,便被放了出來。


    這個時候,突然傳來消息,鳳娘畏罪自殺了!聽到這個消息,眾人都驚了,卻又好像,這是意料之中的事。


    隻是不知道,鳳娘臨死前,還招了什麽。我的心都提了起來,又有些忱惜,那麽漂亮,那麽瀟灑,又那麽有錢的一個女子,也算是商業奇才了吧,卻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她留下那麽多錢,還有芳水閣,偌大的家業,又會落入誰人之手呢?


    府內更是議論紛紛,那些丫環婆子做事也懶怠起來,連院子裏的地,都掃得不那麽幹淨了。各房的夫人,妾室,成天在府裏無事,除了在屋裏清點自己的首飾和財物,便沒有別的事了。


    倒是端姨娘還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天天侍弄著她的藥草園子,和月秋秋跟沒事人一樣,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看到她們,我又覺得,心裏平靜了一些。


    我覺得自己也該把後麵的事想好。萬一月府的人真的被流放了,據他們說,本朝流放人員,一般有三個地方,一是南嶺,乃南蠻之地,濕熱多瘴氣,二是西關,荒涼多沙漠,再有就是極寒的北原。每一個地方,都不是人待的,去者十有八九喪了命。


    我想著,若是真的去了那些地方,我得做一些準備。別的不說,那些地方容易得什麽病,我得提前應對,總之不管到了任何地方,我都要活著。這樣一想,我又振作起來了,開始研究起了不同的藥,準備做一些藥丸備用。


    月曉娟還是天天搗鼓她的糕點,做好了送給府中眾人。月老太太特別誇讚了她,說她做的點心,比宮裏的還要好。


    月曉娟第一次受到月老夫人的誇讚,樂了半日,勁頭就更大了。月曉娟卻不再給常雲山送糕點,我明白她的心思,她心裏的不安,我也深有體會。一個人擔驚受怕,雖然是一件痛苦的事,但心裏麵,不會覺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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