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過了些日子。我也休養得差不多了。月夫人最近對我下了命令,不許我再給人看病,上次被紫玨郡主所害,又得罪了長公主。月夫人道:“你如今少在外麵晃,成天惹是生非,你不愛惜自己的小命,不要牽連了整個月府!”


    月夫人一再提醒,我隻得應著,上一次我能脫險,也算是運氣好,有常雲昇不顧一切救我,皇帝也礙於月行山的麵子,再加上確實是證據不足,隻得放人。


    我也想不通,我與那紫玨郡主也是無冤無仇,她為了要得到秦有時,便連什麽都不顧了。而現在她的願望還是沒有得到滿足,她便視我為仇敵了。她不敢明著害我,但暗中搞點什麽出來,也是不一定的。


    常雲昇最近似乎挺忙的,比往常更忙了。雖然是春暖花開,他卻並沒有主動約我。我倒是見了阿英兩次,阿英說道:“他在查一些舊年的案子呢。似乎和他父親有關。據說這些年,將軍斷斷續續也查到了不少線索,這也是他心中的一樁大事。”


    原來是這樣。我又覺得有些悵然。他一忙起來,就顧不上我,難道在他心底,我也並不是那麽重要的嗎?更令人意外的是,月曉娟和常雲山居然約會了!


    我雖然不覺得驚訝,但還是有些不相信。當然,他們也不是單獨的約會,而是月曉娟專門去了常雲山日常待著的酒樓,要了常雲山親手做的糕點,後來更是悄悄溜進後廚,和常雲山切磋起手藝來。


    月錦端也約會了。她是背著所有人,和丁海在大安寺約會的。我也是聽林霜心說的,林霜心那天,正好也在大安寺,帶著念水逛。


    她遠遠地看到了月錦端,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得直不起腰來,和丁海並肩而行, 丁海還溫柔地替她撣去了雲鬢上的落花。她一邊捶他,一邊笑。


    我聽著林霜心的形容,眼前也便浮現出了月錦端和丁海約會的畫麵來。月錦端也真是膽子大,不過,大安寺確實是一個約會的好地方。


    就算是官家女子,混跡於紅男綠女中,也並不覺得突兀。從前月溪玉,便與是在大安寺,和她的表哥約會。


    我與林霜心閑談,林霜心說道:“你得提醒一下你那姐姐,我看那男人,一副心機很深的樣子。”


    我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情人眼裏出西施,又豈是別人能勸得了的呢?再說了,我自己的事,都搞不定,又怎麽管得了旁人?”


    我與林霜心相視而笑,感情這條路,我們都走得不順。林霜心一心帶著念水,除了念水,別的事她都佛係得很。連她都提醒我,可見丁海確實不怎麽樣。我是不是有必要,真去提醒月錦端,或者告訴月夫人呢?


    林霜心又說道:“你和常將軍呢?如何了?這次他舍身相救你,已然成了雍城的佳話。他為了你,敢得罪長公主。你可得把握好啊。”


    我淡然而笑,點了點頭。我自然從不懷疑常雲昇什麽,不過,我們真的能走下去嗎?如果不能,倒不如早點結束,也免得越陷越深了。


    林霜心推了推我,說道:“別胡思亂想了。若要想將來不後悔,就依了自己的心。便是天崩地塌了,也是值得的。”


    我見林霜心的眼裏有濕意,便知道觸動了她的心事。我也不知該說什麽了。便握住了她的手,想要從她那裏,獲得一些力量,又想給她帶去一些力量。


    我和林霜心說了半日話,心裏好過一些了。又想到常府看看。


    蓮生一聽說我要去常府,可樂壞了。我們坐著馬車,不久便來到常府,常雲昇並不在府上,這我倒也猜著了。


    既然阿英說他很忙,想必也是沒什麽空,並不是故意躲著,不肯見我。管家一見我,滿麵春風,馬上要去倒茶。我示意他不必了。


    我帶著蓮生,在常府走了走,雖然常雲昇不在,我卻能感覺到他的氣息。蓮生沒有見到長勇,也是悶悶不樂的,對我說道:“小姐,咱們又白白跑一趟,他們不在,我們還是早點走吧。要是讓夫人知道,咱們又來了這裏,隻怕又會被罵。”


    但我還不想回去,回到月府,也沒什麽事。每每我想向月行山,詢問一些關於常雲昇父親常之幸的舊事,月行山卻總是語焉不詳,甚至轉移話題。


    端姨娘不是說,他們是昔日的好友嗎?這讓我感到隱隱的不安。我也想向常雲昇,問一些從前的事,但是真見到了他,我怕我又問不出口。


    我轉了兩圈,來到了常雲昇的書齋。常雲昇的書齋,書冊倒也不多,隻有幾部兵書。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沒什麽興趣的人,琴棋書畫樣樣不通,除了會打仗,還是會打仗。


    如果還沒有認識常雲昇和謝良安,將這兩個人的資料拿給我,我一定會選謝良安。也不知怎麽搞的,反正現在,我就是覺得常雲昇最好。他到底好在哪裏?算了,不糾結了。他縱是不好,我也認定了。


    我坐在書桌前,對著一窗春光,窗外還有海棠花呢。風吹花落,像是心事吹散不盡。我叫蓮生研墨,然後提筆,寫下一首王維的《紅豆》,寫到最後那句時,我卻寫不下去了,擱了筆,對蓮生說道:“蓮生,我們回了吧。”


    蓮生跟在我身後,見我興致不高,也閉了嘴。轉過回廊之時,又是幾樹海棠花。我忽然聽得樹下有說話聲,還以為是海棠花成精了。一個細細的女聲說道:“知天哥哥,我的手被刺兒割傷了。”


    我按住了蓮生,隻見海棠樹下,木槿那丫頭,對著應知天,舉起了自己的手,果然是出血了。應知天也為難了,木槿怯生生地道:“好像是刺兒進肉裏了,你可不可以,用針幫我挑出來?”


    應知天更為難了,臉都有些紅了,他囁嚅道:“你還是找別人吧。”木槿一聽,語氣更委屈了,說道:“那兩個年輕些的,都告了假春遊去了,如今隻剩下廚房裏的張媽和吳媽,她們眼力不好,怎麽看得見呢?”


    應知天緩緩地答應道:“好吧。”


    我連忙抓著蓮生,輕手輕腳,繞道從後麵走了。蓮生終於笑了出來,說道:“這個人好呆,有這等好事,居然還不肯要。怪不得老大不小的了,還討不到女人。”


    我喝斥道:“你懂什麽呀,臭丫頭。都像你和長勇一般直接,馬上就拜了天地,不出幾日,孩子也便有了。”


    蓮生不服,回懟道:“這有什麽不好。那麽彎彎繞繞,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拉倒,沒得彼此耽誤。”


    正說著,雨落了下來,我與蓮生行到大門時,管家連忙親自送來了雨傘。我笑道:“不必了,出門便是馬車。”


    蓮生已經笑吟吟地接過了雨傘,說道:“小姐,一把傘,又不費事,淋了雨,可就不好了。”


    我們正要上馬車時,卻見常雲昇的馬車回來了,我假裝沒看見,上了馬車,心中卻有些亂。正要出發時,常雲昇卻在簾子外喊道:“墨淵,是你嗎?”


    我拉開了車簾,微笑道:“是的,我也沒什麽事,閑得慌。”


    正要離去時,常雲昇卻跳上馬車來,我吃了一驚。他望著我,說道:“讓你白來一趟,我送你回去吧。”


    蓮生忍著笑意,我說道:“有什麽好送的。”


    常雲昇讓蓮生下了車,去坐常府的馬車,長勇在外麵笑嘻嘻地迎著蓮生,蓮生恨不得一下子撲進他的懷裏。


    他倆一見麵,便有說不完的話。我與常雲昇相對而坐,我卻感到,有一些尷尬。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這幾日,我確實有些事忙,我本來是想,過兩日便找你的。”


    我嗯了一聲。


    他又說:“今日我在宮裏,見著皇後娘娘了。她誇了你。”


    我嗯了一聲。


    他又說道:“雲山近日做了一款新的糕點,加了米酒,可好吃了。改天你也嚐嚐。”


    堂堂大將軍,居然在我麵前,像個孩子一樣,貪起嘴來,我想笑,但還是控製住了。


    這樣走了一路,我的話很少,常雲昇笑笑的,到了月府,我下了馬車,常雲昇也不進府,便準備要離開。我說道:“下來吃飯吧。”


    他笑著搖了搖頭,說道:“雨下大了,快點進去吧。”


    我與蓮生進了月府,我又忍不住回頭,卻見常雲昇還站在馬車旁,長勇撐著傘。隔著雨簾,他們臉上的笑意,還是那般清晰。蓮生樂得合不攏嘴兒,馬上又跟我講長勇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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