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縣衙,看到我們一行人的狼狽,月行山直是搖頭,又狠狠地斥責我,說道:“幸虧是雲昇趕來了。若非如此,你們今日可真是有去無回了。”


    我不敢爭辯什麽,隻是低著頭。秦有時忙著給應知天上藥去了,我隻是受了驚嚇,倒還無妨。常雲昇說道:“月伯伯,您不要責備淵兄了。他也沒有想到會這樣。”


    月行山見旁邊還有其他人,也不便多說。左大人一聽說我們在外麵遭到了刺殺,也十分震動,連忙要派人徹查此事。我連忙說道:“我們也沒有生命危險,以後少出門就好了。”


    左大人笑道:“淵大人就是厲害,對付幾個暴民,自然是綽綽有餘的啊。不過下官還是過意不去。今日一定要好好招待,為大人壓驚。”


    我心想左大人這個馬屁精,怎麽也不拍拍常雲昇呢。我正疑慮呢,左大人又開口了,說道:“這幾位兄弟,都是月將軍的屬下,果然都是人才,武功也了得。那位小秦,還有小應,還有這位小常——”


    我一聽樂了,敢情左大人不知道常雲昇的身份呀。難不成常雲昇也是自己跑來的?我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我,好像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麽似的,衝我一笑。


    趁著無人之時,我問常雲昇,“你怎麽不公開你的身份,也享受一些優待啊。”


    常雲昇笑道:“我是來看你的,又不是來辦差事的,我要公開什麽身份呢?”


    聽他這樣一說,我的心裏甜絲絲的,想不到從前不苟言笑的常雲昇,卻也學得有些耍嘴皮子了,我懷疑是秦有時附體了。常雲昇又說道:“你給我寫了那麽多信,每一封信裏都說了什麽,可還記得嗎?”


    我的大腦飛速地旋轉,那些信,不都是秦有時代寫的嗎?他到底寫了些啥啊?我愣在那裏,臉上燙燙的,常雲昇看著我,一臉的寵溺。我連忙說:“這樣的話,自然隻能在信裏說。”


    常雲昇將我抵到牆角,看著我,說道:“我想聽你說出來。”


    唉,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確實不知道,秦有時在信裏說了啥啊,要我承諾什麽,負責什麽?我一時心急,一把抱住常雲昇,在他耳畔嗬著熱氣,說道:“我想看將軍府上的綠梅,和你一起。”


    我知道,秦有時應該不會這樣寫信,但此刻,我說出的,卻是我內心最想說的話。我明顯感到常雲昇身體一震,再看他的臉,又紅了。到底他不是一個油嘴滑舌的人。常雲昇說道:“綠梅還在開呢。要開到春天呢。”他一邊說,一邊輕輕地俯下身,眼睛凝視著我,有暖暖的東西流出來,直入心底。


    常雲昇的唇,在我的額頭上點了一下,這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是秦有時的聲音。一開門,秦有時說道:“將軍。”


    常雲昇瞪了他一眼,秦有時又說道:“常兄,外麵有人叫淵大人開飯了。”然後他撲哧一笑,說道:“原來你們自己先吃上了。”


    常雲昇一把推開他,我更是不客氣,直接捶了上去。秦有時直喊疼。今日我出去受了驚,左大人特意命廚房弄了些好菜,慰藉我一番。


    我,還有月行山,孟大人,左大人,我們坐在一起。左青瑤姍姍來遲,我一看,她果然走路有些問題,好像挺費力的樣子,臉色也有些蒼白。我主動坐到左青瑤身邊,左青瑤也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並不像往日那般熱情。


    席桌上,我還主動為左青瑤夾了菜,左青瑤卻吃得很少。她忽然咳了兩聲,我趕緊替她拍拍背,這時她卻咳得更厲害了。左大人忙命人送她回屋,說左小姐有些受涼了。


    我望著左青瑤的背影,已經能確定,那在韓婆婆院子裏,趕來救我的黑衣人,便是左青瑤了。然而她與那幾個黑衣人,應是一夥的吧?她到底是要救我的,至於她這個是好是壞,我不想追究了。


    飯畢,我走出大廳,正好遇到小魚。小魚一見了我,就沒好臉色,兀自走開了。


    應知天的傷勢,不算嚴重,要不是當時他顧著我,那些人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我隻覺得慚愧得很。常雲昇也說道:“應兄,多虧了你,否則我就見不到墨淵了。”


    應知天說道:“何必如此客套?我的命,都是大人給的,若淵大人果真出了事,我一輩子也良心不得安寧。”


    常雲昇又說道:“我這次出門,有人托我給你帶句話呢。”


    應知天望著常雲昇,其實應知天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和朋友了。要麽是林霜心,要麽是木槿,我都能一下子猜到,想必應知天也是如此。他的神色很是平靜,一點兒也不期待的樣子。


    常雲昇說道:“這次回來,我本來是要放一批丫環出去的。隻要她們有更好的去處。但是木槿卻不肯走,她說隻在你在常府,她就一直不走。她托我告訴你,記得好好吃飯。她說你有胃病。”


    真是個好姑娘,我都被感動了。可是應知天仍是很淡然,說道:“我聽怕耽誤了她。根本不值得她為我這麽做。”


    我也覺得不值,應知天是個好人,但不是木槿的良人。我對常雲昇說道:“我的將軍大人,你這麽遠跑來,應該不隻是為了見我吧?”


    秦有時說道:“自然是為了見你。你知道嗎?常兄險些死在上一次的戰場上。四皇子滄靈急功近利,誤入了敵軍的包圍圈,要不是常兄,他已經上西天了。”


    我立刻緊張起來,左看右看,激動地問道:“你受了很多傷吧?怎麽你也不說一聲?”


    秦有時說道:“淵大人,你怎麽也不問一下呢?”


    是啊,我也沒有問,我隻以為,常雲昇是戰無不勝,無往不利的。我哪裏知道,他也會有脆弱的一麵。倒是秦有時,話雖然難聽,說得卻也沒有錯。


    常雲昇說道:“行伍之人,受傷不過是小事,有什麽可說的。倒是墨淵,跑到這樣的地方來,卻實讓人不放心。我才連夜趕來了啊。”


    原來常雲昇也到過康城,對康城還算有幾分了解的。常雲昇說道:“我知道有一家做玉飾的老店,做得特別好,改天我帶你去。”


    秦有時撇嘴道:“我也要去。你們休想拋下我。”


    現在常雲昇的身份,比我還要低得多,隻是月行山手下的一名無職稱的下屬。這是打算潛伏起來了,一招製敵嘛。


    常雲昇也很快適應了他的新身份,跟在月行山身邊,跑前跑後的。至於秦有時和應知天,也不例外。而我,是他們的直接上司。我命令他們做什麽,他們就得做什麽。


    我最喜歡使喚的,還是秦有時。我命令他去倒一杯茶,他隻得去,我命令他爬到樹上去摘果子,他也得去。月行山看不下去了,說道:“墨淵,你不要瞎搞。”


    我哪裏聽得進去,我想吃那家羊肉酒樓的羊肉湯了,便令秦有時去打包回來。秦有時委屈巴巴地望著常雲昇,說道:“你也不管一管!”


    常雲昇不以為然道:“我不也和你一樣嘛。”


    秦有時說道:“哪裏一樣了,大人就是偏心!”


    我自然是要偏心的。常雲昇要陪著我喝羊肉湯,要陪著我吃秦有時采下的果子,常雲昇隨身摸出好幾封信來,全是秦有時回的。我才知道,常雲昇早就發現了端倪,現在嘛,自然是要收拾他了。


    秦有時苦不堪言,隻得一一照做,連鬆子都是剝好了皮,放在盤子裏,給我們遞上來。我們一邊吃,一邊叫應知天也來吃。應知天笑了笑,同情地看著秦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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