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年,就是正月了,喜氣不減。


    正月初五這一天,我正和月秋秋,月曉娟,還有蓮生在一起說話,忽然間有小廝來報,說是有人找我。


    我首先想到的,便是南風遙,我攏了有攏頭發,拉著蓮生便往外麵跑。後來到了門口,卻不是南風遙,而是秦有時和阿英!


    我大吃了一驚,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們怎麽來到這裏了?看起來,他們風塵仆仆,十分狼狽。我剛想將他們拉進月府,秦有時卻說道:“墨淵,你要是有錢,就給我們點兒錢,我們先在外麵找家客棧住吧。”


    我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阿英一臉憂色,秦有時說道:“青姨硬要阿英嫁人,阿英不肯,我是帶著她,連夜出逃的,心想來到雍城再說。”


    我拉著阿英的手,想了想,說道:“若是住在外麵,未必青姨不會找來。不如,”我想到了南風遙,“我們去南府吧。”畢竟要是將他們安置在月府,月夫人肯定不答應的。


    我找了個借口,就說南亭雨舊疾發作,便和他們一起坐上馬車,直奔南府。一路上,阿英的話很少,秦有時倒是還是一副輕鬆的樣子,笑道:“這下我要是回去,隻怕會被青姨打死呢。”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過,秦有時也是好心,如果他不出手相助,阿英就隻能任人宰割了。這時秦有時又說:“想不到雲水窩到雍城也不平靜,我們先是到鎮上,偷了一匹馬,路上遇到打劫的,好在被一群正好經過的將士救了。”


    我心下狐疑,覺得那可能不是打劫的,而那群將士,也不是正好經過,但我並未多言,畢竟一切隻是猜測。


    很快就來到南府,正好南風遙不在,他進宮去了,最近過節,安排比較多。南府裏隻有南亭雨這一個主子,南亭雨最近狀態還不錯,當她出來相迎時,穿著湖藍色的長裙,青絲歸攏於頭上,耳畔垂下細細幾綹,頭上簪著雪色的珠花,真是清麗柔弱,像從詩畫裏走出來的一般。


    南亭雨見了我們,微微地笑了,說道:“淵兒姐,他們是誰啊?”


    我一一介紹,秦有時與阿英,一身的倦色,穿著簡素粗陋,眼睛裏卻透出好奇來。我告訴她:“這位少年,便是我的師兄有時,你喝的藥,也有不少是他在雲水窩采集的。”而關於阿英,我則說道:“阿英姐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子。”


    南亭雨一臉崇拜的神色,說道:“那可太好了。歡迎歡迎。”


    我回過頭去,隻見秦有時盯著南亭雨,眼神是我所從未見過的。說是驚豔吧,卻又比驚豔來得更溫柔,那眼波之中,泛出了春水一般。


    我們進屋後,我厚著臉皮開口了,說想讓他們在府上小住幾日。其實我也說不好他們會住多久,為了避免嚇到南亭雨,還是等南風遙回來再說吧。


    午後,南風遙終於回來了,顯得很是意外,馬上命人煮酒,要和秦有時好好喝幾盅。秦有時說道:“我不過是三五日,便得回去了。”南風遙說:“多待幾日吧,難得來,這雍城過節可是熱鬧得很呢。總要把元宵節過了再走。”


    秦有時說道:“我們私自出來,婆婆一人在家,我怎麽放心得下呢?”


    南風遙說:“早幾日遲幾日,也不耽擱什麽啊。”


    南風遙的眼神充滿了真誠,這時阿英隻是默默地吃飯。我知道,秦有時倒是必須回去的,可是阿英是萬萬不能再回去了,接下來,阿英應該如何安置呢?


    我一時也想不好,心裏不由得有些亂。南風遙又說道:“雨妹在府裏平時也是悶得慌,要是阿英不嫌棄,住上一年兩年的,也不成問題。”


    不要說阿英,連我也對南風遙心生感激了。誰知道阿英說道:“謝謝南公子的美意,到時候我有了自己的去處,便不會再打擾了。”


    我忽然想起,阿英一直以來的夢想,她是想參軍行伍,做個將軍什麽的。對了,可以求一求月行山啊,再不然,去找常雲昇試一試,也是可以的。大武朝也不是沒有出過女將軍的呀。


    想到這裏,我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下了,心情也放鬆了。我才發現,秦有時看南亭雨的眼神,果真是有些不一樣。我狠狠地看了他一眼,他竟然無所察覺,這重色輕友的家夥,真是過分了。我原來還以為,秦有時和南風遙之間有什麽曖昧,想不到這秦有時連對方的妹妹也不放過呢!


    午後,我把阿英拉到一旁,單獨聊了好一會兒。原來這次青姨是要將她嫁給鎮上的一個富戶,已經收了人家不少錢財。阿英擔憂地說道:“這次定是連累秦婆婆和時哥哥了!要是他回去了,指不定青姨會如何報複呢!而且,青姨是會些功夫的。”


    我連忙安慰她,說道沒事的,木已成舟,青姨也不能真的怎麽樣。然而我悄悄地附在耳旁,說道:“我手上也積攢了不少錢,到時候讓時哥哥帶回去,加倍地賠償,想來青姨和那富戶都不會有太大意見。”


    我說這話時,頗有些財大氣粗的意思了。不過,我真的有幾個錢了。平時陪端姨給那些貴人診治,也不是白白看的,什麽珠寶,錢財,雖不是來者不拒,卻也不是全然不收的。


    至於阿英的將來,我想需要找個機會,好好和月行山說一說。


    自從那次月行山喝醉了酒,和我說了心裏話後,我對這個中年男子,更多了幾分親近,雖說仍不能拿他當作親生父親,卻也感到,這人真是不錯。我想讓他帶一帶阿英,應該也不是什麽難事吧。


    我回去後,月行山還在外麵,不知道和誰喝酒去了。直到月亮升起,他才回來,又被月夫人說了一通。


    於是等到第二天清晨,我一早就在月行山的門外候著,倒是將他嚇了一跳。他笑道:“墨淵,你有什麽事嗎?”


    我壓低了聲音,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月行山卻很是為難,說道:“墨淵,若阿英是個男兒,此事便好辦,但她是女子啊。”


    我有些生氣了,說道:“你也瞧不起女人嗎?”


    月行山說道:“並不是瞧不起,而是夫人會生氣啊!”


    我還來不及多問,那邊有丫環來報,“夫人請將軍一起用早膳了。”


    我隻得作罷。雖然這月行山並不是深愛月夫人,可也真是聽夫人的話呢。沒辦法,可能隻有去求一求常雲昇了。但是我跟他的關係,也不是特別熟,不如,叫蓮生去跟長勇說說,再由長勇去跟常雲昇說?雖然希望也不大,倒是可以試一試的。


    我於是叫蓮生去向長勇打聽,最近常雲昇的行程,雖然是過節,常雲昇倒也不肯讓自己閑著,真是個工作狂人。隻好先將此事擱一擱了。


    正月裏,也無人請我和端姨娘去看病,即使有個什麽慢性病痛,也要盡力拖到二月,免得不吉利。我倒也是閑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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