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彧安,我想回家了。”


    晚風輕拂,夜黑的寂靜。


    江晚寧坐在草地上,盯著天邊的明月,輕聲呢喃。


    “晚晚,再等我一個月,你帶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蕭彧安握住小姑娘溫涼的手,不停在臉上摩挲。


    “哪怕我接受了你,可我不想留在漠遼,更不想生育孩子。”


    女郎有些殘忍的指出擺在兩人之間的問題。


    “這些我們都不在乎,你不想留在漠遼,我們便去北齊。


    你不想生育孩子,我們便隻過獨屬於兩人的日子。”


    男人語氣有些急切,正對著小姑娘的臉說出這些表明心跡的話。


    “可你不該因為我放棄自己原本的生活,我更不想這些事成為以後我倆吵架,你指責我的理由。


    當初若不是為了你……我能……”


    江晚寧話輕的似一陣風便能吹散,卻重重壓在蕭彧安心上。


    “嬌嬌,如果我為以後做擔保你不會信,那麽隻管眼前好不好?


    若真有你擔心的情況出現,你隨時可以不告而別。


    相信我,這是對我們來說最大的懲罰。”


    “若不解氣,你買些毒藥,最後死在嬌嬌手裏,我也是願意的。”


    男人錮住女郎的肩膀,盯著水盈盈的眸子一字一句認真說道。


    “至於我原本以為生活,本就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在遇見嬌嬌前,他壓根兒沒得選。


    於是誕生了另一個他,也就是你眼前的這個我。


    但當初我所想的也僅是擺脫處處受限的生活,活得像個人。


    再次遇見嬌嬌後,我們才明白什麽才是我們真正想要的生活。”


    曾經的經曆,被男人娓娓道來。


    怨懟與不甘慢慢消散,餘留灑脫釋然。說到後麵,男人的語調微微上揚。


    “那便是跟著嬌嬌,最好能時時刻刻黏在一起,若嬌嬌煩了,那就乖乖離遠些,等嬌嬌心情好了,再貼上來。”


    看著女郎認真聆聽的模樣,蕭彧安沒忍住揉了揉毛茸茸的腦袋。


    這般好聽的話顯然沒打消小姑娘的疑慮,蕭彧安輕啄了一口近在眼前的朱唇。


    “我隻是將他埋在心裏的回答說出來,當然這也是我的答案。嬌嬌不信,就讓時間證明吧。”


    蕭彧安站起身,一把抱起抬頭望他的小姑娘,一道驚呼不出意料的出現在耳際。


    藕臂下意識摟住堅實的肩膀,男人瞧著女郎依賴的模樣,低低笑出聲,胸膛也隨之起伏。


    “現在該就寢了。”


    “我,我累了。”突如其來的話,打斷小姑娘想報複回去的念頭,腦中旖旎的畫麵驀地開始回放。


    “真的!”


    生怕男人不信,還特意強調。


    “嗯,我知道,就是單純的就寢,嬌嬌想到哪裏去了?”


    朗潤的笑直接鑽進江晚寧的耳朵。


    “我什麽也沒想。”


    女郎的心虛瞬間消失,轉而氣惱的用手捶了下男人的胸口,都怪他天天使壞,帶歪了她原本純潔的心靈。


    “長夜漫漫,若嬌嬌想讓我服侍,我是非常樂意的。”


    “蕭彧安你臭不要臉!”


    “我的臉每日都洗的幹幹淨淨,一點也不臭,嬌嬌不信可以聞聞。”


    懷裏不安分了幾息,臉頰上一陣刺疼,還有些柔軟濕濡的觸感。


    “嘶……嬌嬌的牙是愈發鋒利了。”


    ——————


    漠遼王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終是立了所有人都沒料到的大殿下蕭冕為太子。


    蕭勒日重病之時,二殿下竟起兵逼宮。


    最後四殿下暴力鎮壓,二殿下蕭馳直接被就地處決。


    蕭勒日本就燈枯油盡,加上怒急攻心,猛吐一口血便昏了過去。


    盡管醫師使盡渾身解數救回來,也隻能躺在榻上由人照顧,時日無多。


    “四弟,我實在不明白你做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書房,新上位的王,蕭冕終是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太子之位,父王有意之人是你。如今漠遼的實權也幾乎盡在你的手中,可為何將我推向了這個位子。”


    “明明沒有任何阻礙阻止你成為漠遼的王,甚至可以說,你是眾望所歸。”


    蕭彧安神情放鬆,散漫隨性,不過還是認真回答了蕭冕。


    “這個位子代表著權利,同時也意味著束縛,而我恰巧被禁錮太久,不願再次戴上枷鎖。”


    “大哥向來循規蹈矩,又比一般人看得開。為人寬厚,善用人才,能聽得進去忠言,能辨別花言巧語。”


    “沒有過分的野心,一直在征戰的漠遼子民也該好好休養生息了。”


    “所以大哥對於這個位置,再適合不過。”


    蕭冕眼中劃過詫異,這種想法倒是少見。


    他對王位不渴求嗎?


    顯然是不可能的,隻是他明白自己爭不過搶不過,便打算收斂鋒芒安穩度日。


    對於他們之間的爭鬥從不參與,不得罪也不討好任何人。


    畢竟還是命要緊。


    隻是未曾想,事情發展的這般超出他的預料。


    “你不怕我徹底掌權後殺了你,以防後患?”


    蕭冕想到什麽,便問出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讓他的心跳動幅度過大,以至麻木,如今倒是坦然極了。


    “那大哥也要真有本事殺了我才是。”


    蕭彧安依舊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樣,從懷裏掏出兵符,推了過去。


    “臣弟在此恭祝漠遼在王上的治理下時和歲豐,八方寧靖。”


    蕭彧安恭恭敬敬的行了個大禮,便要抬步離開。


    “傳令下去,封四殿下靖王為攝政王,有代吾處理國政之權,見其如見吾。”


    “謝王上,隻是臣弟明日便要離開漠遼,攝政王按在臣弟的頭上,終究是浪費了。”


    “隻要吾在位一日,你始終是漠遼的四殿下、攝政王。哪怕離了漠遼,也不敢有人因此看輕你。”


    蕭冕遞過去一塊腰牌,“這塊腰牌如吾親臨,若有需要,你可以拿來用。”


    “就當吾提前送你的新婚禮。”


    蕭彧安揚眉接過腰牌,再次鄭重行禮後,頭也不回的跨步離開。


    “那臣弟便擔下王上這份情,有緣再見。”


    ——————


    馬車緩緩行駛在官道上,正是破曉之時,還有些霧氣未散,視線受阻,速度並不快。


    “我們是不是走的急了些?”


    江晚寧打了個哈欠,桃花眸耷拉著溢出些淚珠。


    素手掀開簾子,視線所及都是朝陽染上的紅,霧給世間萬物披上薄紗,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蕭彧安將小姑娘攬進懷裏,調整個女郎最舒服的姿勢,“困便再睡會兒,等遇到什麽有趣的事我在叫你。”


    明明有小榻供人歇息,男人卻寧願手麻腳麻也不肯鬆手。


    柔軟還暖和的人形靠枕不用白不用,江晚寧也就由著人去了。


    再次睜開眼,男人已然累的闔眸小憩。


    這幾日漠遼的變化,她雖然沒真正親曆,但從青衣的隻言片語中也能知曉蕭彧安有多忙碌。


    江晚寧就這麽側著臉一寸一寸打量著男人。


    眉毛濃黑上揚,眼窩深深,偏巧眼尾處還點綴著一顆痣。


    眼睫密而卷翹,閉眼吻人時總是掃過她的臉,每次她都因為忍不住癢而躲閃,卻又被男人追著貼的更近。


    下嘴唇的側邊有一道不明顯的疤,隻有離得極其近才能注意到。


    江晚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發現蕭彧安的呼吸不再平穩。


    如此強烈的視線,男人沒法忽視,緩緩睜開了眼。


    “晚晚餓了嗎,暗格裏還裝著些糕點。”


    女郎卻不應答,抬頭吻上了男人的唇。


    蕭彧安眼中劃過震驚之色,不過看女郎斂眸,麵色酡紅的模樣,也緩緩闔目,配合著予取予求。


    小姑娘細細吮著柔軟的唇瓣,如小獸般用牙輕咬,並不深入,隻是舌尖偶爾劃過,惹得男人錮著女郎腰的力氣大了些。


    隻過了片刻,女郎似探索完畢,便想離開。


    蕭彧安伸出另一隻大手,按住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晚晚是覺得我比他更好說話,也更好欺負?”


    “親完就跑。”


    一向溫柔平和的男人,此刻眼神卻有些危險,明明是笑著的模樣。


    江晚寧這才從惑人的男色中回過神,方才想親就親上去了。


    現在……似乎……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沒等女郎想明白,男人按著小姑娘的頭就吻了上去。


    舔吻著女郎的唇瓣,時不時咬上兩口,如法炮製方才小姑娘的吻。


    拉過擋在胸前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複又錮住女郎的腰。


    趁著女郎檀口微啟,舌尖輕柔緩慢的掃過牙關、上顎。


    細微的癢惹來小姑娘的躲閃,卻因男人強勢的手無處可躲。


    纏繞著小舌畫圈般舐吻,卷起就往自己口中送。


    又舔又咬又吸,舌頭麻的不像話,女郎不禁懷疑是不是要將自己的舌頭吞吃了才算完。


    意識逐漸迷蒙,小姑娘紅著眼尾,軟軟的靠在蕭彧安懷裏,雙手虛虛環著男人的脖頸,看著乖巧極了。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是親完了。


    流連的又在小姑娘的眼皮,眼尾烙下幾個吻。


    眼看又有想親的趨勢,江晚寧伸出手自己的嘴唇,最後一吻落在了手背。


    “就此打住,我餓了。”


    肚子配合著咕咕叫了兩聲。


    男人眼底的笑意幾乎要盛不下,修長的手指捏著一塊糕點遞過來。


    江晚寧張嘴咬了一口,細細咀嚼。


    腦子想的卻是,平常再溫柔的男人,也不能輕易招惹,受苦的隻有自己。


    ——————


    遠在南楚的宋卿白展開一封信紙,上麵僅有兩個字。


    已歸。


    加急的信,到他手裏也過去半月之久。


    每到一個新地方,宋卿白都會給江景珩傳一道消息,以便兩人交換有關女郎的最新進展。


    一次次失望沒讓男人氣餒,如今這兩字卻讓宋卿白激動的幾乎想落淚。


    這字跡分明是他心心念念的人兒寫的。


    楚淮之看著男人失態的模樣,有些好奇。


    畢竟這位北齊增派來的使節,幾乎不管什麽外交事務。


    僅是尋人,尋一位幾乎不可能再出現的人。


    北齊的新帝也是由著,抑或這本就是新帝的意願。


    不管目的何在,至少是經過父皇批準,將尋人之事明明白白擺在眼皮底下。


    北齊畢竟是大國,強上南楚不少,人家尋一國公主,總是要賣這份麵子。


    他也是有妹妹的人,稍微能體諒些江景珩的心情。


    而宋卿白是駙馬,更對那位公主一往情深,尋人落到他頭上,自然而然。


    “殿下,卿白要立刻回北齊。”


    男人眉宇間難掩喜色。


    若不是因為他是一國的太子殿下,怕就開始攆人了。


    “是長樂公主有了消息嗎?”


    男人點頭稱是,楚淮之知趣的道了聲喜,找個不鹹不淡的理由離開。


    漠遼新王登基,如今還未摸清那位的性子。


    宋卿白回北齊,倒不失為南楚打聽北齊對漠遼態度的契機。


    第二日一早,宋卿白被楚淮之從馬車請了下來,登上快船。


    “如果不出意外,這應該是南楚走的最快的船。


    而且南楚到北齊反而是水路發達,本宮知曉卿白著急,不如一起。


    正巧有些事要與北齊的陛下商榷。”


    宋卿白姿態優雅,命侍童將他的包袱取出,便拱手進了船。


    “卿白在此謝過殿下好意。”


    “小事,小事。”


    男人微翹的桃花眸中笑意流轉,見人同意,轉身也進了船。


    身體向來康健的人,沒想到自己竟然暈船。


    宋卿白站在甲板上吹風,難掩蒼白的臉色,但再多的不適,都抵不過歸心似箭。


    下船後,宋卿白甚至等不了楚淮之,與人說明情況,表達歉意後便駕快馬直奔皇宮。


    原本風光霽月的年輕兒郎如今風塵仆仆,俊朗白淨的臉上冒出點點胡茬。


    因著暈船,麵色也不複往日的紅潤,不過一雙瑞鳳眸卻亮的驚人。


    甚至沒來得及去宋府問一趟,強烈的直覺讓男人直奔未央宮。


    ——————


    未央宮內,江晚寧坐在秋千上發呆。


    她是被自家弟弟勒令在未央宮好好待著,倒不限製人身自由。


    不過每次她出去,身後都跟著一群人,說是保護她的安全。


    導致她也懶得出去。


    她被綁架這事,似乎成了阿珩心裏的陰影。


    幾乎每半個時辰都有人去向男人匯報她的行蹤。


    白日裏,每兩個時辰男人都會特地來看看她是否安好。


    至於蕭彧安早被江景珩打發進國賓館,美其名曰,不能怠慢了漠遼的攝政王。


    阿珩的語氣如果不那麽咬牙切齒,可能更有說服力。


    江晚寧自然更向著自家人,眼神稍稍安撫了下蕭彧安,對江景珩所說並不發表意見。


    在男人戀戀不舍的表情下,回了自己的未央宮。


    因為江景珩說有事與蕭彧安商量,雖然未說她不能在旁聽著。


    但一麵是一同長大的弟弟,一麵是確定心意的情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若真吵起來,她偏袒誰都傷了另一個人的心。


    所以還是逃吧。


    收回思緒,小姑娘小腿一蹬,從秋千上下來。


    等會兒阿珩估摸著又要來了。


    看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減些跟在她身後的人。


    還有宋卿白這個傻子,放棄皇城的一切去尋她。


    這般,如何讓她能鼓起勇氣說出和離二字。


    也不知道信有沒有送到。


    種種複雜的情緒化作一聲長歎。


    ……


    眼前驀地出現一抹白。


    接著,女郎被男人緊緊擁入懷抱。


    “殿下,長樂,晚晚……”


    “太好了,你沒事。”


    “當初都怪我,是我沒用。”


    男人語無倫次的說著心中的歡喜與自責。


    一字一句,砸在江晚寧心上。


    原本要推開的手,默默環抱住男人,像安撫孩子那般輕拍。


    “我回來了。”


    過了許久,宋卿白才鬆開懷抱,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女郎。


    麵色紅潤,並無外傷。


    激動過後,男人眼前一陣發黑,支撐不住的坐在一旁的石凳上。


    江晚寧這才發現宋卿白麵容憔悴蒼白,不複往日光彩。


    如今的樣子像是低血糖。


    “宋卿白,你上次用膳是什麽時候?”


    “昨晚。”


    他連騎了一天的快馬,當時並不覺得餓。


    想來是隻剩想要見到人的執念。


    江晚寧盡管心情複雜,還是連忙吩咐人取來糖水,給男人墊墊肚子。


    恢複了些氣力的男人看著女郎欲言又止的模樣,直接問出了聲。


    “殿下是有什麽想說的嗎?”


    “你先休息一會吧,偏殿有收拾出來的房間。”


    男人格外聽話,或者說他一直都很順從自己的安排。


    進屋前,“殿下,卿白一覺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能是您嗎?”


    “嗯。”


    這般孩子氣的請求,還是江晚寧第一次從男人嘴裏聽到。


    唉,她這一回的事,到底是有多大的影響力。


    一個兩個都變得這般脆弱多疑。


    女郎趴在桌前,整理自己將要實施的計劃。


    回來後,她便將薑崇養的孩子盡數安排進公主府,學習生活。


    因著皇權,還在皇城底下開了一家酒樓,自然是借著長樂公主的名頭。


    專掙達官貴人的錢,廚子是經過宮中培訓,她又寫了一些記得住的菜譜,經由禦廚改良,成為酒樓的特色。


    開設外賣服務,不一定非要到酒樓品嚐。


    種種因素加在一起,酒樓的生意倒也不錯,足夠養這些孩子的開支。


    如今她有個更宏大的想法。


    開辦私學,尤其是女子私學。


    一個國家想要長遠發展,必須靠教育。


    如果教育僅是掌握在少數貴族手裏,百姓蒙昧無知。


    反而會讓當權者自以為是,走向滅亡。


    朝代興替是曆史發展的規律,她無意改變。


    她僅想讓生活在這一時代,甚至這一二十年的女性知曉她們的價值。


    並非困在深宮庭院,而是有更廣闊的天地可以探索。


    ——————


    宋卿白平靜聽完小姑娘這些天的經曆,隻有緊握的手能看出他內心的波瀾。


    “所以殿下如今要與我和離,為了漠遼來的那位?”


    江晚寧搖搖頭,看著男人的眼睛。


    “並不全是,和離本就是我原本的打算。”


    “若沒有那個人,殿下與我和離,卿白毫無怨言。


    可如今……殿下,卿白的心也是紅血軟肉做的,也會痛!”


    男人抓起女郎的手,強硬的按在自己胸口上。


    淚水順著男人的下巴,滴落在女郎與男人相交的手上。


    換來的卻隻有靜默,宋卿白頹廢的鬆開手,提筆在紙上一筆一畫寫下自己的名字,遞給女郎。


    “我可以補償。”


    平靜的女聲來的突兀,卻在男人耳邊炸起。


    “補償?若我說做不成殿下的駙馬,那便做殿下的情人呢,殿下也答應?”


    宋卿白說完自嘲的笑了笑,盯著那張薄薄的紙,傷心欲絕的打算抬步離開。


    “好。”


    宋卿白幾乎以為自己幻聽,轉頭打量女郎的表情。


    小姑娘神色認真,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


    “卿白方才聽的清清楚楚,殿下不準說話不算數。”


    男人低頭狠狠吻住女郎的唇,委屈與不甘在唇齒間輾轉。


    女郎全然接受,閉著眼,臉頰微紅。


    安撫般緩緩擁上男人的脊背,也許在感情上,她不該那麽優柔寡斷。


    既然躲不開,那便坦然接受。


    男人止住的眼淚又流淌下來,又苦又澀。


    一對佳人在樹下擁吻,是再唯美不過的畫麵。


    卻刺痛宮門外站了良久的兩個人。


    “宋卿白是阿姐親自挑選的駙馬,而你不過是趁虛而入。


    若接受不了,還是早點回漠遼吧。”


    江景珩心裏不好受,自然要讓身邊之人更不好受。


    “陛下怎知本王接受不了,既然跟著晚晚來了北齊,便沒打算一人回去。”


    蕭彧安表麵依舊掛著得體的笑,心中卻在滴血。


    晚晚,你到底還是不信我。


    抑或是在小姑娘心中,他並非獨一無二。


    但這一切畢竟是自己強求來的,又站在什麽位置去指責呢?


    ……


    江晚寧坐在木椅上,端著芙蕖親手泡的花茶低頭啜飲。


    蕭彧安與宋卿白則是眼觀鼻鼻觀心,對彼此視而不見。


    江景珩也未走,女郎似乎想找個見證人。


    “蕭彧安、宋卿白,你倆如今都隻能算我的情人。


    我這輩子不會再嫁人,也不可能生育孩子。


    在關係存續期間,你們不能有任何其他的情人。


    若是有一天厭倦了想離開,隨時可以離開。


    當然,若你們現在忍不了其中任何一點,想結束這種不正常的關係,再好不過。”


    江晚寧累了,她大概是個實實在在的濫好人。


    不想傷害任何人,卻同時傷害了兩個人。


    都拒絕,她敢肯定,兩人都不會放棄。


    所以幹脆都接受好了,都說得到了便不珍惜,他們總有厭煩忍受不了的一天吧。


    如今她不想再理清感情,隻想搞好自己想做的事。


    這是她做過的最不負責任的決定。


    但心底卻實實在在鬆了口氣,這種選擇權轉移,是再好不過的事。


    蕭彧安與宋卿白自然都表示同意,畢竟拒絕就意味出局,很明顯小姑娘這是在逼他們。


    江景珩看到這個結果,說不上滿意,但這興許是最好的局麵。


    與人分享愛人的事,哪是那麽容易。


    再多的摩擦也不會出現在女郎麵前,因為他們怕逼急了,女郎便逃的遠遠的,再也尋不到。


    ——————


    有皇帝的支持,再加上蕭彧安、宋卿白手裏的資源,私學辦的如火如荼。


    私學不僅重視思想教化,也重視實踐能力的培養。


    江景珩提拔不少善於發明的普通人,那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兒不再是奇技淫巧,而是能造福百姓的工具。


    每個人都能發明創造,不隻有讀書一條為官之路。


    女子學堂更是成為最大的特色,一些開明的家庭鼓勵自家女兒來上課。


    而一些老古板將女子學堂看作洪水猛獸,嚴禁家裏的女子接觸。


    可當一件事成為風尚,怎麽禁都是有門路去了解。


    一二十年過後,朝堂上逐漸出現女性的身影,她們學識淵博,膽大心細,不比一直掌握著話語權的男人們差。


    私學的風潮甚至吹到了南楚、漠遼。


    楚姝偷跑到北齊看所謂的女子學堂,風風火火在南楚也開辦起來。


    漠遼則是蕭彧安回去親自指導,江景珩並非小氣之人,不允許其他國家學習。


    相反,隻要對方肯學,他也樂意派遣能人異士去交流學習。


    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從不隻是北齊百姓所希望的。


    宋予歡成了女子學堂的師者,並未因嫁人而蹉跎於後院。


    蕭冕在位期間,與北齊、南楚簽訂協議,三國和平相處。


    紛爭不斷的三個國家,獲得了長達百年的安寧,屬實不易。


    ——————


    曆史課上,一位剛大學畢業的女老師對這段曆史侃侃而談。


    學生們也聽的津津有味,相對於戰亂不斷的年代,北齊時期政治清明,成就頗多,尤其是教育發展與女性地位提高。


    “老師,聽說長樂公主是曆史上有名的美女,那該是有多好看啊?”


    問話的學生眸子因著好奇而發亮,原先的困意消失不見。


    “不少詩人都讚美過她的美貌,史書上更是強調,等有機會你可以去國家博物館親眼看看她的畫像。”


    “據傳是北齊最出名的文官,也就是長樂公主的駙馬宋卿白畫的,雖然後來不知什麽原因和離了。”


    “我猜是因為漠遼的靖王,他可是因為長樂公主都葬在北齊了呢!”


    學生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原本問老師,變成了互相爭執。


    八卦向來不乏討論,尤其是曆史上的。


    女老師拍了拍桌子,示意安靜。


    難得板起麵孔,“我們最應該關注的是長樂公主所作出的成就,而非她的情感八卦。


    那些偉大的女性不該因流言被抹去本該被大家記住的成就。


    哪怕那些流言都是真的又怎樣,絲毫不影響她的偉大。”


    “你們明白了嗎?”


    “明白!”


    雖然不清楚老師為何如此在意這一點,但一向乖巧的少女少年們還是應下,將老師講的話記在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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