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彧安心裏明白這次自己必死無疑,荒山野嶺,又這般重的傷勢。


    不過他一人的命賠上好幾個人的命,也是賺了。


    想完這些,男人便安心的閉上雙眼,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這次,祈求上天,就讓母親來接他吧。


    冰涼的雨讓蕭彧安原本昏迷的意識有些清醒。


    肺部不斷向他抗議,抑或是發出最後的警告,迫使男人費力咳了片刻。


    身體隨著咳嗽微微顫動,不斷牽動著傷口,長久的劇烈疼痛到最後幾近讓人麻木。


    耳邊似乎傳來極小聲的碎碎念,眼前似籠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看不清,耳朵也受影響,聽不真切。


    “我就是有什麽大病。”


    “這人看著精瘦,怎麽……這麽重!”


    隨後他便感受到一陣拖拽,雨似乎停了。


    傷口傳來溫熱的觸感,因著失血加上雨淋,身體早已變得僵硬冰冷。


    這點溫熱也就格外明顯,就像昏暗看不到一絲光的狹小潮濕的角落出現一抹溫暖明亮的燭火。


    是幻覺吧,離開這世間最後的美夢。


    傷口上似乎被撒上什麽粉末,接著被東西緊緊裹住,傳來良久未感受到的疼痛。


    喉中劃過清涼的液體,蕭彧安這才意識到自己大概又被人救了。


    腦中又浮現出那個笨拙但善良的小蝴蝶的清澈明亮的眸子。


    這幾年來,他時常在睡夢中見到,無一例外,都是很美的夢境。


    哪怕開始是噩夢,隻要有她出現,所有痛苦與不幸盡數消解在那雙清冷冷的眸子。


    盡管手腳被束縛住,但男人此時也沒多少難受的感覺。


    冰冷的身體被蓋上帶有些溫度的毯子,漸漸不那麽冷了,蕭彧安也徹底放鬆下來,任由自己陷入久違的柔軟甜蜜的夢鄉。


    ——————


    江晚寧醒的極早,幾乎一夜都未曾睡的安穩。


    上半夜因著洞外的混亂場麵,擔驚受怕,後半夜又憂慮這好不容易救回來的陌生男人一個沒看住就死在她眼前,來來回回起夜反複查看。


    最開始沉沉睡去完全因為太累,後來緩了緩,心裏擔心,也就沒再進入過深度睡眠。


    好在男人的身體素質好到離譜,由於條件限製,江晚寧隻是用外衣將男人身上的雨水稍微擦了擦。


    但發燒這類的並發症統統沒有,如此安安穩穩度過一夜。


    淩晨時分,雨便停了,如今太陽從地平麵升起,驅逐黑暗與寒涼。


    江晚寧躡手躡腳的離開洞穴,打算出去打些水,再收拾下自己。


    最重要的是看能不能找些吃食,包裏的幹糧已經不多了。


    空氣中盡是雨落進土壤裏,泛起塵土的氣息。


    金色的陽光撒在帶著水珠的綠草樹葉上,晶瑩的水珠因著嬌嫩的芽兒承受不住,而緩緩滑落進泥土,孕育新的生命。


    江晚寧牽著瘦馬緩緩走到一汪清澈見底的小池,將馬係在附近的樹幹上。


    任由它相對自由的活動、喝水,順便在周圍先吃些新鮮的嫩草。


    見馬兒不緊不慢的吃著,馬尾不時掃著,明顯是歡快的模樣。


    江晚寧心底劃過一絲羨慕,真好,隨地就能解決吃飯問題,不像她還要花時間找。


    江晚寧歎口氣,走近取下掛在馬身側上的儲水袋,在小水池旁邊獨立的更小的窪坑裏將其灌滿。


    女郎稍微梳洗了一下自己,便去找吃食。


    江晚寧挑著被動物啄食過果實的野果樹,摘了些果子下來。


    小池似乎是才積起來的,並未看到魚。


    江晚寧又等了會兒,見馬吃飽便牽著馬又往前走了走,運氣不錯,碰到條小溪,不時有魚躍出水麵。


    女郎取出匕首,想著嚐試叉些魚吃。興許是這地方偏僻少有人來,魚兒繁多肥美,還不怕人。


    江晚寧將方才在周圍碰巧撿到的死蚯蚓用棍子挑起來,扯下身上衣服的線,將其係在棍子上。


    用腳踩著棍,不讓它被水衝走,連帶著些土撒在小溪邊。


    原諒她的膽小,為了捕魚,用棍子挑起蚯蚓便是她最大的勇氣了。


    女郎蹲在小溪邊,纖細白淨的手舉著一把小巧的匕首。


    墨色的眸子目不轉睛的望著水中興奮撲騰的魚,銀色的魚鱗被陽光照的有些晃眼。


    已多日吃著幹糧度日,沒碰過半點兒葷腥的江晚寧眼中閃過絲饞意。


    能不能改善夥食吃肉,就看這一次了。


    做完這些女郎在心底默默祈禱好運,好在努力並未白費,不時有魚遊到麵前,江晚寧動作快準狠,很輕易的便叉了兩條大魚。


    女郎就著溪水,用匕首將魚處理幹淨,不信邪的低頭聞了聞自己的掌心。


    小姑娘幾乎是在聞到的同時立刻皺眉,抬頭遠離自己的手。


    好腥!


    沒想到還能體驗一把荒野求生,用實踐驗證曾經看到的理論。


    這般獨特的經曆,她真是太厲害了!


    江晚寧在內心自我打趣,消了些這幾日積攢起的鬱氣。


    回到洞穴時,受傷的男人還未醒,不過臉色看著比昨晚好上不少。


    女郎伸手測了測男人的額溫,喂了人一些水,直接往傷口上倒些金創藥。


    她不敢輕易扯下男人身上止血的布條,怕將傷口撕開。


    將魚串在木棍上,這個洞穴估摸著之前有人住過,裏麵還有些碎木柴。


    本就打算將就一夜的女郎根本沒想著拾點木柴進來,一場雨過後,外麵盡是潮濕,若沒洞裏原本就有的碎木柴,這魚也沒法烤。


    江晚寧在洞外生起火來,不小心瞥到不遠處躺著的屍體,女郎心裏又是一陣害怕。


    之前一直生活在法治社會,哪看到過這般恐怖的場景,哪怕來了古代也未曾親眼目睹過那些殘忍的刑罰。


    江晚寧迅速挪開視線,本著眼不見為淨的念頭默默幹著手中的活。


    她準備還算充分,包袱裏還有個鐵碗,說碗其實並不恰當,更像是現代的鋁製飯盒。


    江晚寧打算先燒點熱水喝,總是喝生水她受不受得住暫且不提,救回來的那個人估計不太能受的住。


    女郎將木材架好,從懷裏掏出火折子,引燃幹草後又將火折子收好。


    木柴慢慢燃燒,江晚寧把水倒進鐵盒裏,放在火堆裏加熱,用旁邊的餘火烤魚。


    蕭彧安是被一陣香味勾醒的,男人鴉睫輕顫,淩厲的眸子帶著審視打量周圍。


    這是個洞穴,四周昏暗,偶有風吹過洞口的布簾,漏出些許光亮。


    身體雖然依舊疼痛,但總覺得是朝著愈合的方向發展。


    身上的傷口似乎被簡單處理過,胸口處蓋著一塊厚布,隻是手腳似乎被捆住,動不得半分。


    旁邊的地上有個極其熟悉的金創藥瓶子,但蕭彧安明明記得自己將瓶子放在屋子的暗格裏,從未帶出來。


    金創藥的瓶子做工精細,十分獨特。莫非是與小蝴蝶有關聯之人救了他?


    而那香味正是從洞口傳來的,估摸著那個救他的人正在洞外。


    既來之則安之,他確信那些跟蹤的人盡數喪命,他挑的都是偏僻地方走,一時半會兒更不會有人能補上。


    所以救他的絕不是他哥哥或者弟弟的人,這些人隻會殺人,不會救人。


    男人考量完畢後便覺得有些累了,閉目養神起來。


    魚烤的極慢,江晚寧身子幾乎要坐麻了,才將一條魚烤好,另一條她打算回頭再吃,不然這邊烤好了,那邊便涼了。


    女郎端著燒開的水和魚走進洞穴,將東西放在一旁打算看看男人情況。


    躺在地上的男人正巧睜開眼睛,猛的對上一雙淩厲深邃的眸子給江晚寧嚇了一跳。


    這雙他夢到過無數次的清泠泠的眸子?!


    是她?!


    蕭彧安一向淡漠的眸子漾起層層漣漪,墨色的眸中盡是不可置信,目光緊緊跟隨著眼前的女郎。


    “小……”蝴蝶?


    男人聲音沙啞,隻是一個字,嗓子就火辣辣的疼。


    江晚寧壓下方才的驚嚇,心中因男人醒來而感到一絲欣喜,連忙端來方才燒開的水,已經冷了有一會兒了。


    江晚寧淺淺嚐了一口,溫度剛好,如之前喂水般小幅度的扶起男人,保證他不會因為喝水而嗆到。


    女郎用鐵盒另一邊貼近男人的唇,“先喝些水吧。”


    動作輕柔,連語氣都是說不上來的柔和從容。


    蕭彧安望著氤氳熱氣的水,再一次驚訝於女郎的細心。


    男人垂下眸子,濃密的睫毛隨著喝水的動作微微顫動。


    江晚寧一直注意控製速度,喝兩口便停上片刻,讓男人歇一歇。


    不過可能是因為受傷,光是喝水便用盡男人身體儲存起來的力氣。


    蕭彧安被熱氣熏的眼尾泛紅,眸子都沁了些水氣進去,變得更加潤澤。


    眉宇間的淩厲都消散不少,因著失血臉色蒼白,整個人平添幾分脆弱感。


    “對不起,方才嚇到你了,我不是故意的。”


    剛覺得嗓子好些,蕭彧安就連忙解釋,害怕女郎生半分厭惡。


    “無妨。”


    清泠泠的眸子含著淺淺的笑意,自上揚的眼尾暈染到微翹的唇角。


    臉上的紅色幾乎覆蓋整張臉,因著這動人的笑,略顯可怖的痘痘都變得可愛起來。


    蕭彧安眼底萬般情緒劃過,先是心疼女郎落到這偏僻沒有人煙的地方。


    隨後既是欣喜二人的重逢,又是憂慮女郎一如從前不設防。


    不過若是沒這份善心,他也不會有機會再次見到她。


    沒事,他家小蝴蝶性子溫良,但他可不是什麽好心善人,若再有人欺負女郎,別怪他不客氣。


    蕭彧安墨眸暗芒劃過,藏起眼底鬱積起幾近化為實質的戾氣。


    男人望向江晚寧卻換了副麵孔,嘴角勾起一抹溫柔似水的笑。


    “我叫蕭彧安,是漠遼人,因為族中權利爭鬥,被追殺至此,多虧了姑娘才僥幸活過來。”


    “不知姑娘芳名,家住何處,日後我也好報答姑娘。”


    蕭彧安問的直接,說是報答,實際上的小心思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無論如何他不能再錯過了。


    “你可以叫我晚晚,至於報答就不必了。”


    女郎頓了頓,接著說。


    “過幾日你身體好了,我們便就此別過。”


    “姑娘是怕救了蕭某,惹禍上身?”


    蕭彧安原本明亮的眸子黯淡下來,垂下的眼眸看著有些落寞。


    明知女郎不是這意思,卻故意曲解,裝可憐。


    江晚寧搖搖頭,歎了口氣,望向洞外,語氣悵然。


    “是也不是,我自己本就惹了些麻煩,救你也是順心而為,沒想著非要什麽報答。


    況且你如今傷的這般重,我會連累你。”


    雖說走了很遠,但難防薑崇神通廣大,畢竟能躲過諸多眼線將她帶出京城,關進暗牢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如今京城回不去,外麵也沒她認識的人,偌大的天地竟沒容身之所,她這公主當的可真夠落魄的。


    眼見自己勾起女郎的傷心事,蕭彧安在心裏暗罵自己,竟將心眼用在一個好心救了他兩次的小姑娘身上,他可真不是個東西。


    “是蕭某小人之心了,還望姑娘海涵。姑娘是蕭某的恩人,蕭某怎會怕連累,若沒姑娘相救,蕭某怕是早去見了閻王。”


    蕭彧安見女郎不願說家住何處,又淪落在這個偏僻的地方,試探性的問了句。


    “蕭某見姑娘似乎無處可去的模樣,若是不嫌棄,等蕭某身體康複,隨我去漠遼遊玩一段時日可好?”


    “蕭某有些武功傍身,這次是被小人算計,若是姑娘願意隨我去漠遼,蕭某定當護姑娘周全。”


    江晚寧眸子一亮,聽男人這麽一說,她確實有些心動。


    薑崇本事再大,也不能將手伸到漠遼,她先去漠遼避上一段時日,留些時間等阿珩把幕後之人抓住,她再回京城也是可以的。


    況且眼前之人確實有些本事,一個人可以對付的了那麽多人。


    隻是,她如何相信蕭彧安是個好人,不會傷害她?


    若他隻是想將她這個唯一知情人殺人滅口呢?


    眼見女郎眼中對他滿滿的不信任與猶豫,蕭彧安急了。


    “姑娘可還記得自己六年前幫過一個關在籠中的人?”


    男人眸子變得淡漠幽深,漸漸與女郎記憶中的一雙眸子重合。


    江晚寧臉上盡是驚訝之色,“原來是你!”


    隨後眼中多了一絲純然的喜悅,“能再次見到你,知曉你是平安的,真好。”


    “還多虧姑娘又救了我一回。”


    男人麵色有些羞赧,耳尖染上薄紅,眸子又恢複成溫柔如水的模樣。


    江晚寧把手上一直舉著的烤魚細心拆解開,將部分魚肉放進鐵盒蓋子。


    鬆了一直係在男人手腕與腳腕上的繩子,略顯歉意的說,“我不知曉你的身份,才出此下策,望你莫怪。”


    “姑娘有這般強的自保意識是好事,畢竟誰也沒想到事情發展的如此巧合。”


    女郎將魚肉遞給蕭彧安,又往裏放了大半塊幹糧。


    “條件受限,你湊合著吃些。”


    “姑娘救了蕭某如今又這般細心照料,想必這魚也來之不易,這對蕭某來說怎麽算的上湊合。”


    男人吃相斯文,每一口都細細咀嚼品味,仿佛眼前簡陋的烤魚與幹糧是什麽難得一見的山珍海味。


    “姑娘的烤魚香而不柴,火候恰到好處,是蕭某品嚐過的最好吃的烤魚。”


    江晚寧知曉自己廚藝不錯,但受條件限製,這烤魚沒有任何調料,就算因著肉質鮮美好吃,也絕不可能到男人說的那種程度。


    “你肯定是餓狠了,如今吃什麽都覺得好吃。”


    望著男人極其認真的眸子,女郎猛然想到一個可能。


    這人平常過的日子不會可憐到沒吃過幾回烤魚吧?


    但想起他曾經被困在籠中的淒慘模樣,江晚寧覺得這可能性極高。


    於是女郎略帶憐惜的望著男人,又將自己的烤魚分些過來。


    “沒事,這地方魚多,我回頭再叉幾條烤來吃。”


    莫名收到女郎關懷小可憐目光的蕭彧安:???


    魚:???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的命安慰人。叉吧你就,誰能叉的過你呀!


    ——————


    “換藥會有些疼,你忍著些。”


    為了傷口換藥方便,江晚寧直接讓男人把上身衣服脫了。


    有衣物遮擋時女郎便能隱約看到男人的肌肉線條,如今更是清晰感受到何為寬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


    蕭彧安敞露的上半身大大小小許多新舊傷痕交織,肌肉紋理緊實流暢,卻不過分誇張。


    鎖骨窩很深,喉結突起明顯,好似隱隱在滾動,整個人荷爾蒙爆棚。


    因為羞澀,男人白皙的麵頰微微泛紅,低垂斂起卻時不時輕顫的羽睫,連眼尾都染上一層薄緋,似雪地盛開的梅,極豔。


    野性十足的身材配上拘謹又靦腆的神情,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反差感與視覺衝擊,像一幅優美的畫。


    眼前的蕭彧安像是換了個性子,弄得原本還算自然的江晚寧也不免有些緊張。


    “沒事,不怕,我會盡量輕些。”


    女郎語氣似一片輕盈的羽毛,撫慰著男人緊張的情緒。


    其實他並非怕疼,而是在女郎麵前袒胸露背,心裏不知為何總是有些忐忑。


    身上的傷口是不是十分醜陋,會不會惹得眼前之人害怕或者嫌棄?


    江晚寧望著被布料包著的傷口,真有些犯難,眉頭輕蹙,想著如何做才能在換的時候減少些疼痛。


    “咳,沒事,你隻管大膽換,我不怕疼的。”


    蕭彧安睜開眸子,第一眼看見的便是女郎盯著自己胸前的傷口皺成一團的小臉,溫熱的氣息灑下,帶來又麻又癢的感覺。


    這次男人連耳尖都有些紅了,鎮定的聲音隱約夾雜些顫抖,卻沒有絲毫抵觸的意味。


    因為沒有生理鹽水,江晚寧隻好用絲帕蘸上水敷在男人傷口外延進行軟化,避免布料粘連。


    就這麽敷了一會兒,女郎才小心翼翼取下布料。


    傷口外延大部分都已結痂,隻有中間還有些紅腫和滲液。


    江晚寧洗幹淨手帕,輕輕拭去最表層的粘液,最後撒上金創藥便讓男人躺在原地休息。


    女郎拿起換下的衣物,便抬腳往洞外走。


    “你莫要亂動,躺著好好休息便是。我去小溪那邊把這些衣物洗洗曬曬。”


    “麻煩了,注意安全。”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消失。


    這時躺在地上的男人突然長舒一口氣,麵容看著十分不平靜。


    若這次是“他”,想必要比自己鎮定的多。


    又過了幾天,再次換藥時,蕭彧安依舊紅著臉,十分羞澀的模樣,並未比前幾天鎮定多少。


    江晚寧還納悶,按理說不該習慣了嗎,怎的比第一次換藥還要緊張,莫非上次把他弄疼了,人家沒好意思說?


    心底盡管疑惑,麵上卻老老實實安慰人,手下的動作也愈發小心。


    “呼……”


    正擦著傷口,男人一聲極重的喘息,打斷女郎手中的動作。


    江晚寧另一隻拿藥的手,本就離男人胸膛近。


    如今竟是不小心碰到起伏極大的柔軟胸肌,小手拇指的指甲刮蹭到凸起,惹來一聲壓抑低啞的悶哼。


    女郎直接腦子短路懵在原地,緩了一會兒才顫抖著手立刻離開,此時腦子突然飄來一句“原來男生的胸肌也是很柔軟的。”


    小姑娘臉“騰”的紅了,甩走腦子不合時宜的好奇心,聲音滿含歉意,“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對麵的男人也是一模一樣的大紅臉,一副嬌弱的模樣,同樣顫著聲音,“不,與你無關,是我的問題。”


    女郎的動作過於輕柔,反而惹來些癢意,甚至蔓延到了嗓子,男人沒忍住,便舒了口氣,沒想到後麵竟發生這一係列的事情。


    後麵女郎的動作更加小心,藥瓶能離男人胸膛幾拳高。


    因為尷尬,兩人互相避著對方的視線,偶爾不小心對視,也是迅速移開。


    就換個藥的功夫,弄得兩個人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江晚寧一如往常,將換下的衣物拿去小溪邊洗。


    隻是這次的腳步明顯比上次匆忙不少,跟逃似的急切。


    蕭彧安此前還嘲笑另一個他沒見過世麵,如今自己的反應比他還大。


    該不該說真不愧是一個人呢。


    這邊的小姑娘從澄澈如鏡的溪水,看到自己好似熟透的臉,素手捧著冰涼的溪水,就往臉上送,好一會兒臉才徹底降溫。


    她可是經曆了好幾個世界的人,怎能如此慫,不就是不小心碰到男人的胸肌嘛,在現代刷視頻的時候,博主的尺度可比這個大多了!


    她是見過世麵的人,絕不能被一次小小的意外弄得這般手足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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