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一章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寒潮才剛剛在貝洛伯格出現。


    大地還沒有被白白的雪花鋪滿,所有小動物都能在貝洛伯格城外愉快地嬉戲。


    在一個離貝洛伯格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那裏生活著一頭想要成為音樂家的毛驢。


    有一天,毛驢的主人找到了他:


    「哼哼哼,老毛驢,你為我任勞任怨地幹了一輩子,你還有什麽夢想要去實現嗎?」


    毛驢聽了很是開心,覺得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終於能夠實現啦!


    「噅噅噅,好主人,我想出發前往貝洛伯格的歌劇院,成為一名音樂家!」


    他的主人點點頭:


    「好夢想!這樣吧,我會親自把你帶到貝洛伯格大市場!」


    老驢滿口答應:


    「噅噅噅!貝洛伯格大市場?那裏也需要音樂家嗎?」


    他的主人笑了笑:


    「嗬嗬嗬,哪裏不需要音樂家呢?明天早上來後院,千萬別睡懶覺!」


    老驢回憶到,自己的許多動物夥伴被主人帶到那裏之後便再也沒回來過。


    他這才反應過來:大事不妙!


    於是毛驢帶好幹糧,背上行囊,在月黑風高夜裏遁入了大雪之中……


    卷二


    第二章


    砸在臉上的雪片越來越多,背上的行囊越來越重,老毛驢覺得自己的蹄子凍得生疼:


    「噅噅噅,這暴風雪什麽時候才到頭?」


    一條機智的老獵犬聽到了毛驢的抱怨,臥在老樹根後打哈欠:


    「汪汪汪,暴風雪,停不了!何必急著往前跑?小心雪中跌了跤!」


    大雪迷了驢子的眼,他也無力向前走,隻好同獵犬一起躲在老樹根後避風雪。


    可一條獵犬怎麽會出現在風雪呼嘯的野外呢?老毛驢心中很是稀奇:


    「噅噅,謝謝你,老夥計!可你怎會臥在風雪裏?」


    聽了這番話,老獵狗隻能搖搖頭:


    「汪汪,不客氣。暴雪下不停,獵物沒蹤影。主人對我不留情,想要把我做餡餅!我怎能答應?隻好逃跑保住命!」


    老驢聽了也連連歎氣:暴風雪裏無處去,哪能保住命?但他轉眼間就想出了好主意:


    「噅噅噅,聽我說!有一處城市叫貝洛伯格,那裏的天氣夠溫和!我來把琴彈,你來把鼓打,定能成為舞台上的常客!」


    老獵犬心想,這可真是個不錯的提議。於是他高興地吐出舌頭,哈出的熱氣都結成了冰花:


    「汪汪汪,那我就和你一起走!」


    卷三


    第三章


    兩隻動物在雪中一道走。突然,獵犬望見路邊有一叢毛絨絨的東西。


    老獵狗甩甩頭,以為自己花了眼:


    「汪汪汪,我的朋友!你看路邊那裏,是不是有一團毛球?」


    那團毛球居然對老獵犬的話起了反應,長出一對尖尖的耳朵:


    「喵喵喵,我才不是什麽毛球!」


    老驢和老狗定睛瞧,才發現毛球原來是一隻愁眉苦臉的老黑貓。


    「我本是捕鼠好手,誰知老來難行走,主人就要將我丟——


    「喵喵喵,暴風雪裏冷颼颼,食物要上哪裏求?」


    老驢聽了直搖頭:若是沒人管,老黑貓怕是要把命丟!他忽然想起貓咪都愛在夜裏唱歌,便對老貓說:


    「噅噅噅,老胡子,別發愁!我們正向貝洛伯格走,那裏可是有著好氣候!你最愛在夜裏展歌喉,不如同我們一起在黃金歌劇院把樂奏!」


    老黑貓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想著這個建議是不賴。於是,老貓抖抖耳朵,同毛驢和獵犬一起踏上了旅程。


    卷四


    第四章


    這趟旅程有了伴,別提多快活!三隻動物紛紛抱怨起自己的主人來,腳下仿佛也變輕盈了。


    這時,他們竟然聽到風雪中傳來了附和他們的聲音:


    「喔喔喔!說得可真棒!」


    老黑貓帶著夥伴循著聲音找過去,最終在一片破籬笆上發現了正在哭嚎的大公雞。


    還沒等三位老朋友發問,公雞便先開了口:


    「喔喔喔,鵝毛從天降,壓垮我農莊!我看各位馱著大背囊,這是要往哪裏逛?」


    老貓聽了連擺手,對他說:


    「喵喵喵,哪裏還有閑心逛!貝洛伯格就在路前方,那裏總是暖洋洋,還有一座好劇場!我看你這樣愛吊嗓,何不與我們一起前去闖一闖?」


    大公雞連連點頭,撲扇著翅膀飛上老毛驢的脊背,催促著大家快出發。


    不過,這隻愛吵鬧的公雞很快又補上一問:


    「喔喔喔,話說回來,難道你們平時說話也要押韻嗎?」


    「汪汪汪,你說話不也押韻嗎?」


    老獵狗歪著腦袋看他。


    「喔喔喔,我聽到你們就這樣說話,這才有樣學樣噻。」


    剩下三位夥伴陷入了沉思,很久都沒有再憋出一句話。


    卷五


    第五章


    四位音樂天才終於齊聚首,他們約好了:等到了貝洛伯格,一定要成為響當當的音樂家!


    但他們兜兜轉轉,誤打誤撞地走到了貝洛伯格的下層區。


    「喔喔喔!這貝洛伯格可真暖和!甚至有點熱。」


    老毛驢連連附和:


    「噅噅噅,不光有點熱,甚至有點餓。」


    正當老驢如此說時,四個老夥伴聞到了空氣中傳來的香氣。


    老獵犬對氣味最敏感,他立刻撲扇撲扇鼻孔,帶著大家循著香噴噴的氣味走去。


    沒走多久,四位音樂家便停在了一幢氣派的建築前。老獵狗趴在門上,尾巴不停轉,活像個小汽車的車輪:


    「汪汪汪!香味就是從這裏麵冒出來的!」


    「喵喵喵,這裏藏著什麽好東西?老毛驢,你的身材最高大,快幫我們瞧一瞧!」


    老毛驢聞言,正準備揚起蹄子搭在窗台上一探究竟,沒想到建築物的大門竟然自己打開了!


    「歡迎光臨小鎮大飯店!幾位客官裏麵請!」


    前來應門的是個慈眉善目的老爺爺,熱情地邀請幾位動物夥伴入座。


    「喔喔喔!這可真不錯,正好我們肚子餓!怎麽樣,要不要進去吃一頓?」


    老驢聽了真歡喜,揚起蹄子連連稱是:


    「噅噅噅,可以有!你們帶錢了嗎?」


    「汪汪汪,沒有!」


    「喵喵喵,沒有!」


    「喔喔喔,沒有!」


    四位夥伴麵麵相覷。


    卷六


    *最後的卷六用清秀纖細的字體寫成,似乎是後來才被裝訂進書裏的。*


    第六章


    大飯店的主人看出了四位音樂家的難處。他摸摸胡子,很快想出了解圍的好辦法:


    「沒帶錢也沒關係。要是你們能為我們獻上精彩的表演,就可以大吃一頓了!」


    四位夥伴聽後,同時意識到了一件事:這不正是打響名聲的好機會嗎?


    於是,四位夥伴立刻答應了飯店主人的提議。


    飯店的客人們也都停下了手中的餐具,一齊望向飯店中央的四隻動物,期待著接下來的演出。


    終於,四隻動物在「舞台」上站定。


    然而這裏既沒有琴,也沒有鼓,該怎麽演出呢?


    許久,最聰明的老黑貓想出了辦法。他清了清嗓子,首先開了腔:


    「喵喵喵!切克鬧!寒潮來襲無處逃!」


    「肚子餓了想填飽!一曲說唱作回報!」


    其他三隻動物立刻明白了老貓的意思——老驢用蹄子叩擊地板,老獵犬和老公雞也用口腔和喉嚨模仿鼓聲和鑔聲,做出了一段節奏旋律。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大吃一驚:他們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形式的音樂,卻被這動感的節奏深深吸引了。


    飯店主人也大為感動,如約為各位才華橫溢的音樂家端上大餐。


    在這之後,四個老夥伴的名聲便傳遍了整個貝洛伯格;


    他們甚至還被大守護者邀請,前往黃金歌劇院為大家表演「說唱」。


    從此,四位音樂家終於在貝洛伯格完成了自己的音樂夢想,過上了幸福的生活。而這種名為「說唱」的藝術也流傳至今,在下層區的家家戶戶中廣為傳唱。


    真結局


    *很顯然,有人用非凡的力氣將這頁紙從某本書上撕扯了下來。*


    第六章


    四隻可憐的小動物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根本沒辦法思考。


    「我們為您獻上精彩的表演,能否換一頓簡易的餐食!」


    飯店主人的眼珠直打轉,對四個小動物露出和善的微笑:


    「沒想到幾位都是大藝術家,哎呀呀,怎麽能收你們的錢呢?」


    聽了這話,四位音樂家樂開了花:真是善良的好心人啊!


    於是,飯店主人領著四個老夥伴進了包廂:


    「各位想要吃點什麽?不如隨我來後廚瞧一瞧!」


    大家都餓得沒力氣,隻剩老公雞還渾身充滿活力:


    「喔喔喔,真是妙!大家姑且先坐好,晚飯就由我來挑!」


    公雞歡快地跟著飯店主人來到後廚,剩下的夥伴就在房間裏耐心等候。


    不多時,鼻子靈通的老獵犬嗅到了香味:


    「汪汪汪,你們快聞哪,這味道可真是香!」


    老毛驢的鼻子大,香味直往鼻孔裏鑽:


    「噅噅噅,確實是!是什麽食物會這麽好吃?」


    見多識廣的老黑貓回想著過去品嚐的美食:


    「喵喵喵,行家裏手!是油脂的香味,我們有口福了!」


    飯店主人已經端來了香噴噴的湯:


    「夥計們!滋補老參湯,好好嚐一嚐!」


    就這樣,貝洛伯格的四位音樂家的故事落下了帷幕。


    *頁尾留有一行字跡秀麗的批注:「這寫的是什麽玩意?…我看還是自己給童話結個尾吧。」*


    ————————未能寄出的家書


    其一


    *不知道被封存了多久的信紙已經薄如蟬翼,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化為齏粉。*


    媽媽:


    當你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我讓貝蒂捎回家的禮物應該已經送到了吧。


    今年沒法趕回來給您過生日了,軍部這邊的工作實在是太忙了,實在是抽不開身。


    不過,媽媽你放心好了,我們這兒距離前線有一段挺長的距離,還算是挺安全的。大守護者本人最近幾個月也一直留在這兒坐鎮指揮,大家各司其職,我總不能偷溜回來吧。


    媽媽,我最近總夢到我小時候的事。我記得我從前總抱怨你那麽晚才下班,一點都不顧家。你那時候是怎麽和我說來著?「盡職盡責」,那時我還不懂。但現在,貝洛伯格所麵對的危機越來越嚴峻,走上前線我才真正了解到「築城者」應當肩負的職責。眼下戰事吃緊,我有幸參與了一個還不能公開的大項目,抱歉啊媽媽,就算是設計院的工作人員也不能透露。我隻能說,這是我見過的最宏偉的築城者造物,能成為參與設計的一份子,已經是三生有幸了。哎,沒想到,有一天我會為自己的工作這麽自豪……


    真想讓您也看到它動起來的樣子,任何敵人見到它都會聞風喪膽的,我敢保證。但是大守護者說,一旦啟動了這個工程,那就意味戰況危急,貝洛伯格危在旦夕了。那麽,我希望你永遠不知道我們正在建造什麽。


    不談這些了,說點別的——上個月作戰指揮室正式完工,物資也陸陸續續搬了進來。我在桌子上擺了一盆太陽花,長得還不賴。每每抬頭看到它,就想起客廳裏那幾盆花,不知道它們現在長得怎麽樣了?你老愛坐在窗邊織毛衣,現在寒潮來勢洶洶的,不知道你現在還會這樣做嗎?我讓貝蒂給你帶的禮物就是讓你拿來護住膝蓋的,你以前總說天冷了膝蓋就疼。我在這邊認識幾個剛出完任務回來的鐵衛,他們搞到了點狼鬃做成了護膝,記得要用。


    以及,可能有些遲了,不過還是要說,媽媽,生日快樂。


    愛你的拉娜


    其二


    *不知道被封存了多久的信紙已經薄如蟬翼,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化為齏粉。*


    貝蒂:


    我讓拉瑞幫忙做了個狼鬃護膝,你記得去他家裏拿一下。他腿傷了不能再上前線,去的時候幫我再買點慰問品過去。記得跟人家說聲謝謝,別搞得像我們家沒家教似的。


    很長一段時間我應該回不來了,前些天我在戰壕回廊檢查工事的時候,不小心受了點傷。問題不大,但這事你先別和媽媽說,我怕她知道了會多想。我一直騙她我在作戰指揮室裏待著沒出去呢。


    最近這段日子我忙得昏天黑地的,現在在指揮室旁邊休養,才有空跟你絮叨點家事。安妮跟我說了下你的近況,沒想到你現在這麽懂事了。你留在家裏照顧媽媽,還得兼顧學業,這負擔的確太重了。我這個做姐姐的,沒能在你需要的時候好好照顧你,真的很抱歉。


    我在這裏見證了太多生離死別的事,所以最近也一直在想…自己遭遇不測也並非沒有可能,如果真的發生了,我們一家就要靠你了,照顧好自己和媽媽。我在家裏留了一筆錢,那是我之前工作時候留下來的積蓄,我偷偷塞在你的衣櫃裏了,就是那個位置,我這麽一說你就明白了。要是有什麽想吃的想買的,也別太虧待自己,我相信你不會亂花錢的。


    雖然我覺得不用再跟你嘮叨了,不過貝蒂啊,你還是別和媽媽鬧脾氣,她那個人就是那樣,對吧?讓著她點兒。


    還有,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哈哈。其實吧,我一直覺得你是我最最可愛的妹妹,一直都是。


    你最美麗動人的老姐


    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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