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繁星點點頭,她們這一身行頭有點亮眼,她都能想到接下來的象牙鎮肯定會流行她們身上的雨衣,賣油布的鋪子怕是要大賺一筆。


    她趕著馬車,發現竟然還有人穿著蓑衣頂著瓢潑大雨趕路。


    季繁星放慢速度,小心翼翼通過,以免嚇到路人。


    馬車緩慢通過後再一次加速,行駛到路人前麵。


    季繁星身後突然傳到一道尖銳聲音,


    “嘿,嘿,前麵的馬夫!能不能捎我一程?”


    “喂!喂!等等我啊!”


    季繁星聽著這道聲音有些熟悉,微微轉頭一看,這不是前些日子遇到的白媒婆嗎?


    她竟然還冒著大雨出門?


    季繁星對此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嘴上沒個把門的,而且為人刻薄。


    一雙三角眼肆無忌憚盯著人已經讓人很不舒坦,要是她再開口說兩句話,那更是災難。


    顧桃娘看到後麵追著馬車奔跑的婦人,側頭看向季繁星,“大丫,要停下嗎?”


    她不認識那人,但是想來也都是山上的,不是自己村裏就是隔壁村的。


    按理說聽見聲音是可以停車載她一程,但是她們板車上的東西太多了,而且有些東西不能讓外人瞧見。


    顧桃娘私心裏不願停下,但是她擔心有人會說三道四,她倒是無所謂,就怕影響兩個女兒的名聲。


    季繁星對身後的聲音充耳不聞,她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就算要載人,她也不帶曾經拿自己當槍使、不尊重自己的人。


    她保持著速度,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淡定看向顧桃娘,問道:“娘,雨聲有點大,我沒聽清楚,你說什麽?”


    顧桃娘還真以為她沒有聽見,轉頭看到身後跟著的婦人已經落後一大截,沒再多言,搖搖頭道:“沒什麽,沒什麽。”


    馬車平穩地行駛在道路上,身後的婦人跑了幾步累得氣喘籲籲也沒追上馬車,叉著腰嘴裏罵罵咧咧的。


    “殺千刀的,老娘讓你載一小段路都不肯,簡直和陳家那短命鬼一個德性,有馬車了不起啊!”


    “老娘早晚也要買輛馬車,顯擺得你!”


    “呸!”


    一口濃痰落在水坑裏,將映照在水裏的老臉蒙住,卻仍然擋不住骨子裏的尖酸刻薄。


    白媒婆眉頭一皺,看著前麵馬車的影滿腦子疑惑,嘴裏嘀咕著:“村上什麽時候又有人買馬車了?方才那兩個莫不是季家人吧?”


    白媒婆一想到是季家人,鄉裏鄉親的都不願意載她一程,頓時臉色難看起來,“呸!還秀才呢,秀才也不知道幫幫鄰裏,得了點錢就開始顯擺,老娘詛咒你的腿永遠好不了,永遠站不起來!”


    “得罪了老娘,你們別想好過!”


    白媒婆邁著老寒腿繼續往前走,打定主意要去鎮上看看是不是季家那兩姐妹,要真是她們,看她以後不在村裏好好說道說道,讓大家知道季家人的嘴臉。


    她心裏滿是不屑,也不知道季家兩姐妹是走了什麽狗屎運,在鎮上做起了生意,賣的那勞什子青團還有缽缽雞,聽說一日能賺一兩銀子,這可是他們一家小半年的存款了!


    就那幾片竹筍也敢賣一文一串,簡直是喪盡天良!


    要是她能拿到配方,指定比季家人會做生意,一文一串的吃食誰吃得起?還不如一文三串有性價比!


    ......


    季繁星趕著馬車來到鎮上,大雨絲毫沒有要停歇的意味。


    或許是因為下大雨的原因,小鎮比以往冷清了許多,就連商鋪的老板吆喝聲都沒有之前大了,她家的缽缽雞生意也蕭條。


    路過的行人滿臉愁容,“這麽大的雨,得下到什麽時候!”


    “這恐怕是今年最大的一場雨了,剛種下的莊稼都給澆透了,也不知道會不會壞苗。”


    農民擔心莊稼,季繁星卻在擔心今日的營收。


    她把馬車停穩後,和顧桃娘一起將油布撐開,竹竿牢牢地插進土地裏,一個簡易的小攤就這麽支起來。


    一個小哥背著一背簍貨物路過小攤,見到她們冒著這麽大的雨不僅不收攤反而還擺攤,好奇問道:“小姑娘,這麽大的雨你們還要擺攤呢?”


    他背簍裏全是竹筐竹籃,但是雨越下越大,雖說竹籃淋雨也能用,但是鎮上的人少,他不得不收攤回家。


    季繁星抬頭發現是以前的顧客,十分熱情問道:“李大哥,你今日也出攤了?生意可還好?”


    她轉頭對顧桃娘笑道:“娘,這位小哥昨日還誇咱們賣的缽缽雞好吃呢。”


    李春林聞言還十分不好意思,黢黑的臉竟逐漸紅潤,“我也是實話實說,你家的缽缽雞做的就是好吃。”


    顧桃娘聞言笑得樂嗬,有人誇讚他們做的菜好吃,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眼前的孩子也就十六七歲,背上還背著一個大背簍,身上都淋濕了。


    “小哥要不來棚裏躲躲雨?這雨一時半會兒怕是不會停,且歇一歇等雨小些再趕路也不遲。”


    這麽大的雨,要是一直淋下去,豈不是要得風寒了。


    李春林頓時笑開了花,他正有此意,“哎,多謝嬸子。這雨下得太大了,我正想找個地方避避雨。”


    他揭下頭上的鬥笠,把上麵的雨水抖幹淨才走進油布棚裏,而且他隻是站在邊上,並未擋住她們母女倆做生意。


    李春林觀察力極佳,眼尖地發現擺攤的二人身上都裹著一層油布,看起來有些怪異,但恰好能夠將全身都遮擋住,不會淋到雨水。


    “嬸子,你們這身上穿的倒是稀奇,竟然還給馬兒也裹上了油布?”


    顧桃娘聞言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油布,連忙抖了抖上麵的水滴,雨水雖多但是她裏麵的衣服卻是絲毫沒有濕。


    “是啊,油布本來就能擋雨,我們就把油布做成雨披穿在身上,這樣一來就不會淋到雨了。”


    小哥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哎呀,我怎麽就沒有想到這麽好的辦法呢!”


    他早晨出門時雨勢不大,本以為春雨會很快停歇,但是沒想到越下越大,把竹籃全都澆濕了,不得已才背著竹籃回家。


    要是他也能用油布支個小攤,就不用再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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