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紛亂透過窗戶看著外麵的守衛,心中湧起一股無力之感。


    那飛語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保護他,但實際上在他看來是擔心他逃走,所以將他軟禁在此。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把目光收回來,落在了那張本應屬於他的床上。


    此刻,一個女子正躺成大字,肆無忌憚地打著呼嚕,且這呼嚕聲是越來越大。


    紛亂本來想算了忍一忍,可忍一時越想越氣。


    他壓抑著火氣,走上前去,用力搖晃著女子的肩膀,大聲喊道:“起來!快給我起來!”


    女子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驚醒,睡眼惺忪地看著紛亂,一臉無辜地反問:“怎麽了?”


    “你一邊去,我要睡在這裏!”


    “你不是說讓我睡在這裏嗎?現在又叫我起來幹什麽?你可別忘了,我之所以會來到這裏,完全是拜你所賜!”


    聽到這話,紛亂的火氣瞬間升騰起來。


    她怎麽能這樣說呢?要不是因為這個女人,自己又怎會陷入如此困境?


    於是,他指著床邊,語氣嚴厲地說道:“少廢話!趕緊從床上下來,我累了需要休息!”


    然而,女子並沒有被他的話所嚇倒,反而理直氣壯地反駁道:“你是人,我也是人啊!你知道累了要休息,難道我就不需要嗎?我剛剛好不容易才睡著,就被你吵醒了,我現在也正在氣頭上呢!”


    說完,她翻了個身,繼續閉上眼睛,擺出一副不願搭理的樣子。


    “哎呦喂,反了你了!搞清楚誰是仆人,誰是主人!”紛亂怒不可遏地吼道,同時挽起袖子,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雖然她看起來是個女人,但那頭短發以及她那乖戾的性格,實在難以讓紛亂將她歸入傳統意義上的女性範疇。


    “好啊,你來啊!”女子毫不示弱地和紛亂對峙著,“我還以為你挺善良的,沒想到你也和那些男人一樣,都是垂涎我美貌的色狼!”


    “你這是在搞笑嗎?你有哪點值得我垂涎的?就你那小平胸,既沒有誘人的姿色又沒有出眾的相貌,居然還有臉如此大言不慚!”紛亂嘴角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目光如炬地盯著女子。


    “你……你竟敢這麽說!”女子氣得渾身發抖,眼眶瞬間濕潤了。


    她滿臉羞憤地瞪著紛亂,恨不能立刻用眼神將他碎屍萬段。


    “如果換做一個真正的美女,或許我還會有點耐心,至於你嘛,還是省省吧,別自討沒趣了!”紛亂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往床下拽去。


    “我不!”


    女子的聲音異常堅決,仿佛無論如何都不會下來。


    她緊緊地抓住床單的一角,不肯鬆手。


    隨著兩人的激烈拉扯,整張床失去平衡,轟然倒下。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引起了外麵守衛們的警覺。


    “大人!發生了何事?”守衛們在門外緊張地詢問道。


    “無妨,隻是我剛剛做了個噩夢,不必驚慌。這裏沒什麽事情,你們可以退回原處了。”紛亂迅速做出回應。


    “大人,但若有其他需要,盡管吩咐便是。”守衛們得到指示後,稍稍安心,但還是保持著警惕,默默回到門外守候。


    待守衛們離開後,紛亂才鬆開捂在女子嘴上的手,壓低聲音說道:“我必須跟你講清楚,讓你來服侍並非我本意,而是飛語將軍的命令,所以不要把什麽氣都撒在我頭上。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隻要你在此期間聽從安排,不惹事生非,待時機成熟,我自會向飛語將軍求情,讓他驅除你體內那枚藥丸,放你自由。聽懂了嗎?”


    女子的眼睛靈活地轉動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麽,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很好,那麽現在去把床鋪整理好。我有些疲倦,需要休息片刻。而你隻需要站在一旁,不發出任何響動,隨便你幹什麽都行。”紛亂下達命令後,便準備躺下休息。


    然而,女子卻提出了不同意見:“不行,我也困了!”


    “那你就蜷縮在那張桌子上稍微歇會兒吧!”紛亂毫不客氣地回答道。


    女子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怒,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於是又一次用力地撕扯著紛亂身上那件淩亂不堪的衣服。


    然而,紛亂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後毫不猶豫地揮出一掌,擊在女子的脖頸上。


    “完了,沒收住力!”紛亂驚呼一聲,剛才力度用的有些大了。


    隻見女子立刻翻起白眼,口中吐出白沫,昏死過去。


    “這下好了,我是徹底沒法入睡了!”紛亂愁眉苦臉,然後迅速戴上一副嶄新的麵具,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門口的守衛看到他後,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你們幾個,快去給我拿一口小鍋來生火,再把這些材料一一準備好!”紛亂將所需的東西告知幾人。


    盡管他們心中充滿疑慮,但他們還是按照要求去辦了。


    與此同時,在羽絨城主府內,尚飛語正在忙碌地處理各地運送而來的糧草事務。


    就在這時,一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將軍,北大人不知為何,突然在院子裏架起了一口小鍋,好像在熬製著什麽!”


    “哦?”尚飛語眉頭一皺,追問道:“雄子,你可探查到究竟熬製的是什麽?”


    “回將軍,正是此物!”雄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之前偷偷順走的一粒藥丸,呈現在尚飛語麵前。


    “不錯,你辦事我放心!”


    尚飛語將那粒藥丸捏在手中,仔細端詳著它。


    這顆藥丸色澤純淨,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然而,他的心裏卻充滿了疑惑:“這成色的確不錯,但據我所知,煉製這白凝丸所需的材料極為特殊且不常見,你們究竟是從哪裏找到的呢?”


    雄子恭敬地回答道:“將軍,我們隻是按照北大人的要求,尋找了一些枯枝、軟土以及白露,還有一隻死去不久的兔子而已。”


    聽到這裏,飛語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深知這些普通的材料根本無法煉製出如此高品質的白凝丸。


    “難道他有什麽獨門秘方不成?”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隨即就被他否定掉。


    這種煉藥的能力,不是靠什麽獨門秘方就能完成的,得本人對藥學有很深的實踐經驗和常年知識的積累才能辦到。


    僅用這幾樣簡單的東西,便成功煉製出了白凝丸,而且品質卓越,這手段也隻有那幾個作古的老家夥才能辦到!


    他早年就是憑借著精湛的煉丹技藝發家致富的,對於丹藥的了解非比尋常。


    他非常清楚這種煉藥的手段意味著什麽。


    看來這位世子不僅在木械製造方麵有著驚人的天賦,走到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就連在煉藥的領域也有著如此深厚的造詣。


    想到這裏,飛語終於明白了皇上的心思。


    怪不得之前戰時,皇上一直冷眼旁觀,任由中州與武琴大軍相互消耗。


    現在想來,一方麵,皇上是想借此機會探查一下世子以及整個中州的真實實力。


    另一方麵,也是想借他人之手,趁機除掉這個潛在的威脅。


    畢竟,如果讓世子成功擊退敵軍,立下赫赫戰功,那麽他的威望勢必會水漲船高,甚至可能危及到皇位的穩固。


    “有趣,真有趣!”想到這裏,尚飛語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將軍,您這是......”


    “立刻傳達我的命令,將所有守衛以征發糧食為由撤走,並將特許出關令牌給他!”


    “但是將軍,您之前不是說要......怎麽現在又......?”


    “少廢話,讓你去就去!”


    院子裏,正專心熬製藥丸的紛亂全然不知曉,自己突發奇想的這一行為,讓原本起了利用念頭的尚飛語轉而打算交好於他。


    服下白凝丸後,女子的麵色明顯好轉了許多。


    此時的她百無聊賴地注視著紛亂,獨自一人在藥鍋前忙碌不停,心中一時間思緒萬千。


    然而,紛亂卻沒那麽多想法,他完全沉浸於記憶中所持有的煉藥技巧的鑽研之中,猶如發現了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門一般,不知疲倦地煉製出一粒粒藥丸。


    許是蹲了太久,他猛地站起來有些供血不足。


    “不行,得找個東西把這小鍋架起來!”


    “嗯?”


    女子注意到紛亂拿起一旁的木板,如同變魔術般,在那雙巧手下,一座簡易的木質支架便赫然立起。


    “啊?”女子驚呼出聲,滿臉不可置信。


    她瞪大眼睛,緊緊盯著眼前這人,隻見他先是變出許多五顏六色的藥丸,接著又如變戲法般弄出一堆各式各樣的木製品。


    女子的好奇心被徹底激發起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神奇的事情,於是湊到了跟前詢問。


    “少廢話了,這是你的床!”紛亂伸手指向剛剛製作完成的一個小巧玲瓏的物件說道。


    女子眨眨眼,疑惑地看向那個東西,走近幾步,用手輕輕敲打著它,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其展開。


    令人驚訝的是,一張精致的木製小床展現在眾人麵前。


    她眼中閃過一絲驚喜,於是興致勃勃地研究起這張床來,並試圖擺弄上麵的機關。


    小床隨著她的操作不斷伸縮變化,一會兒展開成舒適的床鋪,一會兒又收成小巧的模樣。


    女子玩得不亦樂乎,不停地重複著打開和收起的動作。


    然而,好景不長,沒過多久,那機關似乎承受不住如此頻繁的折騰,突然發出“哢嚓”一聲,裂解開來。


    她愣住了,望著手中破碎的機關,一時間不知所措。


    紛亂見狀,無奈地歎了口氣:“我早跟你說了,這東西很脆弱的,經不起你這麽瞎折騰,你就非不聽!”


    “你凶我幹什麽,你大不了再做一個唄!”


    “你倒是說的輕鬆,做這些東西極其耗費心神,哪是那麽容易!”


    就在兩人陷入僵局的時候,之前來過的雄子恰好走了進來。


    他看到紛亂麵具下的無奈表情,再看看遠處一臉委屈的女子,以及地上已經損壞的機關,心中頓時明白了幾分。


    雄子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容,對眼前兩人的關係已然有了自己的猜測。


    “咦?你怎麽又來了?”紛亂看著眼前之人,眉頭微皺,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和疑惑。


    被稱為“雄子”的男子臉上依舊掛著笑眯眯的表情,他向前一步,躬身施禮道:“北大人,前線糧草告急,這邊人手不夠,我隻能厚著臉皮過來,看大人能不能將這些人手暫借於我。”


    紛亂心中暗自嘀咕,不知道飛語將軍他們又在打什麽算盤。


    看著雄子那副笑容滿麵的樣子,紛亂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雄子似乎看出了紛亂的心思,連忙補充道:“同時將軍吩咐,大人武功高強不需要更多人手,可自由在玉絨城範圍內逗留,並且這是出關令牌,憑此物可以隨意出入玉絨範圍任何城關!”


    聽到這裏,紛亂的眼睛一亮,迅速接過那令牌在手中揣摩,心中一陣狂喜。


    “看來是自己錯怪飛語將軍了,他日有機會一定好好報答一下!”


    “北大人,既然將軍所傳之話已盡數告知,在下還有其他事,就先告辭了!”雄子說著帶那些守衛一並離開。


    “好,順便替我轉告一句,飛語將軍的心意這邊收到了!”


    等送走了雄子一行人,紛亂熄火收鍋,將煉製好的各類藥丸仔細地包裝好,然後準備出門。


    正當他轉身離去時,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等等,我要跟你一起去!”


    紛亂回頭一看,隻見她也已經收拾好東西。


    他皺起眉頭,沉聲道:“你去什麽,我又不是不回來,現在隻是出去買一點東西而已!”


    女子卻不依不饒,上前拉住紛亂的衣角,冷笑道:“你當我是傻子嗎?你這一去就不打算回來了,是不是!”


    “是又怎樣,我就是不回來了!”


    “哼,我是因為你吞下那粒藥丸,現在你要走,我留在這也是個死,還不如現在就死在你麵前!”女子抓起一旁的木尖,就往喉嚨刺去。


    “你幹什麽!”紛亂忙出手阻止。


    “放開我!我要死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紛亂見狀,心中一陣無奈,隻得歎口氣道:“唉,這叫什麽事啊!”


    最終,紛亂還是不情願地同意帶上她一同前往。


    街道上,人來人往,雖然沒有往日的繁華,但比起英楠其他飽受戰爭摧殘的地方,這裏算是非常安全了。


    嘈雜的吆喝聲此起彼伏,“來,畫像了畫像了,畫的不像不要錢啊!”


    “小姑娘,要不要來一張自畫像啊!”一個麵色黝黑的畫師大聲呼喊道。


    聽到有人招呼自己,女子停下腳步,猶豫片刻後,微笑著回應道:“好啊!”


    隨後,她走到畫師旁邊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下來。


    “好,姑娘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我這就起筆作畫!”畫師熟練地拿起畫筆,蘸了蘸墨汁,大筆一揮,開始勾勒輪廓。


    站在不遠處的紛亂,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女子如此正經端坐的模樣,心中覺得有些好笑。


    “我好像還沒問過她叫啥呢。”紛亂暗自嘀咕著,目光落在女子那略顯僵硬的身體上,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他強忍著笑意,生怕被女子發現。


    然而,女子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異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不滿和警告。


    可紛亂看著她那樣,笑的更歡了。


    “你笑什麽!”


    女子壓低聲音怒吼道,同時身體微微前傾,作勢要衝上去教訓紛亂一番。


    見此情形,紛亂在遠處連忙擺手示意,表示自己並無惡意。


    就在這時,畫師的聲音傳來:“姑娘,姑娘,快畫好了,先別動哈!”


    聽到這話,女子隻好重新坐好,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一些。


    又等了一會,紛亂有些無聊,坐在一處低矮的台階上,他的思緒漸漸飄遠,想起之前趕路時所見到的那些美景。


    當時,他獨自一人前行,周圍雖有美景相伴,但卻無人分享。


    那種孤獨感湧上心頭,使得那時的美景也變得索然無味。


    此刻回想起來,他不禁感歎,如果那時身邊能有個聊天打趣的人,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吧。


    而如今在這矮牆處,他的內心卻異乎尋常地平靜,那是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看來景色再美,若是缺少了人的存在,也總是會顯得不夠完美啊!”


    正當他陷入感慨時,一個討厭的聲音突然傳入了他的耳中。


    “喂,你快看看這幅畫畫得像不像我!”


    他回過神來,隻見一名女子手持一幅畫卷,正笑意盈盈地朝他走來。


    他匆匆瞥了一眼,但很快便被眼前的畫作所吸引。


    畫像中的女子,在畫家巧妙的筆觸勾勒之下,竟然透露出了幾分神韻,這不由得讓他感到十分驚豔。


    “不行,這樣的人必須要結交一下才行。”


    然而,當他轉過頭去尋找對方時,卻驚訝地發現那個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不禁看著女子問道:“人呢?”


    一旁的女子見狀道:“你是說剛才作畫的那個人嗎?他剛剛畫完就急匆匆地走了,連錢都沒收!”


    聽到這話,他頓時有些懊惱,抱怨道:“那你怎麽不把他留住呢?”


    女子一臉無辜地回答道:“我怎麽知道你想跟他說話呀,剛才看你還躲得遠遠的,一副不願意搭理人家的樣子。”


    紛亂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唉,算了算了,走吧,先去吃飯!”


    可女子似乎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繼續追問道:“別急呀,你先看看這畫和我到底像不像嘛!”


    他有些不耐煩地回答道:“不知道,不知道!”


    說完,他便加快腳步向前走去,不再理會身後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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