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青芒寨大婚之夜,與你同入洞房的並非雲泥,而是我羅眉蘭!”


    “什麽?”好俊逸鬆開快要窒息的南童子,一腳將他踢飛出去。


    南童子倒在一處碎石旁,生死不知。


    他轉頭看向神尼,表情中帶著質問。


    神尼繼續說道:“我當年因為嫉妒雲泥,每每夜深人靜一想到你,心中便瘙癢難耐,於是我後麵萌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在你新婚之夜,利用真實幻像將雲泥和我進行調換,讓你誤以為我是雲泥。而雲泥,不過是處在我人為製造的幻境中罷了。”


    神尼說著,撕開袖口的一角,將一塊保存完整的青色石頭,小心翼翼地拿出來。


    隨後她輕念咒語,裏麵慢慢傳出畫麵,當年的一幕幕開始重現。


    紅綢掛滿堂,喜燭光搖曳。


    廳堂外,眾人歡聲笑語,喜氣洋洋。


    新郎笑著陪他們喝下最後一碗酒,隨後告別了眾人,滿懷期待地走向新娘所在的那間屋子。


    婚房內,雲泥無聲地抽泣著。她雖已心有所屬,可是骨子裏的教養卻讓她無法拒絕與好俊逸的婚事。


    當初黑夜下與銘海分別時,他那落寞的背影再一次浮現在她的腦海,雲泥已經止住的眼淚,又再次湧了出來。


    “人一定要活的這麽痛苦嗎?”她喃喃自語道。


    “要是我不是雲泥,隻是個普通的女孩該多好啊。”


    “那樣就不需要想那麽多事情,每天簡簡單單、快快樂樂的過完一生…”


    一想到日後要和好俊逸一同生活,雲泥便難受地哽咽起來。


    她對好俊逸並非沒有感覺,隻是她的心早早給了銘海,無法再多分出一份真心給他,這讓雲泥感到愧疚不已。


    好俊逸是個非常優秀的男人,隻是他過於執著得到自己。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樣隻會害了他,雲泥當時是那樣說的。


    可是盡管她道理說盡,好俊逸仍執意不聽,得到她的執念勝過了一切。


    “唉”雲泥將頭上的紅布蓋頭拿下,走到鏡子前坐下。


    看著鏡子中如此憔悴的自己,她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並開始對著鏡子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雖然並非出自本心,可既然已經答應了做他的新娘,就絕不能苦著臉給他難堪。


    雲泥是一個有教養的人,但同時也是一個堅強的人。


    她很快調整好心情,開始重新補妝。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整個房間有那麽一刻輕輕晃動了一下,同時在另一處空間,出現了和她同樣打扮的女子。


    那女子學著雲泥的表情與樣子,對著鏡子反複練習,眼中盡是難以掩飾地竊喜。


    “娘子,請問我可以進來了嗎?”婚房外,好俊逸笑著問道。


    女子見狀忙坐於床榻之上,模仿著雲泥的口吻說道:“進來吧!”


    推開門,好俊逸往女子的方向偷偷看了一眼,隨即心滿意足的關上門。


    他緩緩地走向女子,心跳開始加劇。當走到女子麵前時,好俊逸停住腳步。


    他輕舒一口氣,盡量平複著激動地心情。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覆蓋在紅布蓋頭之下的女子,此刻竟比他還要緊張,以至於好俊逸幾次詢問她都沒能聽清,故也無法回答。


    “雲泥,我知道你還想著那個人,可是我也知道你心裏一直有我。好俊逸輕挽住女子的手,輕聲說道。


    ”你不必糾結,我現在不強迫你回答我”


    看到女子這樣難過,他的心也仿佛被撕碎了。


    感受著女子身上傳來的輕微抖動,好俊逸眼中閃過一絲不可察的失落。


    都這時候了,還是無法接受我嗎,他在心中幽幽歎了口氣。


    透過蓋頭下的縫隙,羅眉蘭看到好俊逸就在眼前。可是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他卻遲遲不掀起自己的蓋頭,這讓女子心中惴惴不安。


    “難道他發現我了?”女子這樣想著,越想越害怕,之後沒忍住叫出聲來。


    “雲泥,看來你是在乎我的”好俊逸正陷入猶豫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此時聽到女子嗯了一聲,他的臉上不由得綻放出笑容。


    好俊逸試著輕抱住眼前的女子,在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抵觸後,他將女子摟得更緊了。


    “相信我,往後的日子裏,我會竭盡我所能讓你快樂,即使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想辦法給你摘下來”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羅眉蘭感受著好俊逸身上傳來的溫度,她幸福的快要叫出聲來,恨不得將自己整個融入進眼前男子的血管中去。


    那一刻的歡欣,成為了羅眉蘭—這個驕傲的女子,永遠甜蜜的回憶。


    好俊逸將那青色石頭吸附過來,毫不留情地一把捏碎。“看來你是早預料到這一幕,所以故意捏造這樣的假象,企圖讓我饒了你,對吧?”


    神尼並沒有回答他,她隻是呆呆地望著那化成碎末的青石粉屑,怔怔地失了神。


    “回答我!”好俊逸緩緩走到神尼身邊,冷冷地俯視著她。


    “你若不信,可滴血為證,一試便知。”神尼紅著眼看向他,好俊逸從她那紅腫的眼睛中,竟看出無比複雜的情感。


    “好,那我就破滅你的謊言,讓你徹底死心!”好俊逸冷笑著催動氣流,將南童子的血和自己的血置於一處。


    隻見兩團血相互分開,並沒有融合的跡象。


    “哈哈哈,你還有什麽可說的!”看著神尼鐵青的麵容,好俊逸放聲大笑。


    他沒想到此人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臨死之際,竟然想出這種荒唐的求饒借口。


    然而他的笑容凝固在半空,隻見那兩團血開始彼此呼應,流到一處,隨後融合在一起,變得更加粘稠和濃鬱。


    “這,這怎麽可能?”看著這一幕,好俊逸瞪大了雙眼,連連搖頭,似乎根本無法相信。


    “好郎啊,我的好郎,事實就擺在眼前,你怎麽卻不敢相信?”神尼大笑著嘲諷道,言語中盡是挖苦。


    “怎麽會是和我?他難道不是你和那獵戶所生的嗎?”


    “什麽獵戶,那根本就是個禽獸!”神尼激動地吼道。


    “在我獨自哺育小南最脆弱的時候,他趁機強行玷汙了我,並以小南來威脅我。”


    神尼回憶起那段經曆,眼神中盡是絕望。


    因為小南的緣故,她迫不得已隻能順從獵戶,可沒想到獵戶變本加厲,將她用鎖鏈捆在地下,每日僅喂以豬食和髒水,並將她當作性欲的發泄工具。


    羅眉蘭整日以淚洗麵,靠著對好俊逸的思念和那日甜蜜的回憶,艱難地撐過了那段最黑暗的歲月。


    後來的一次意外,讓羅眉蘭找到機會,並解開了鎖鏈,成功地將獵戶殺死。


    不過羅眉蘭並不解氣,她用清心堂的獨門秘法將他魂靈一分三份,分別放入準備好的三具草人中。


    她當時是想著施展三魂聯袂之禁術,將獵戶的痛感以魂靈的形式放到最大,沒想到途中出了意外,竟然將三個同一時期死亡的孩子複活了過來。


    看著那三個哭泣的孩子,羅眉蘭抬起菜刀的手又緩緩放下。她決定將他們和小南一樣,當作親生骨肉看待。


    於是她按照東南西北四個方位,以此給他們起名,雖然她心理上更偏向小南,但是其他孩子她並不少疼愛,而且她堅持要他們以師傅之禮待她,於是就有了現在的四童。


    神尼緩緩敘述著那段往事,言語中透露出深深地疲憊。


    “你真是不可理喻!”好俊逸被神尼所說的話震驚的無以複加。


    一想到那日洞房,竟然是她假扮的,好俊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舉起拳頭憤怒地看向神尼,後者笑著也同樣看向他,一副求死的表情。


    “唉,罷了罷了!”好俊逸歎了口氣,將拳頭緩緩放下,走到潘倪身邊。


    “送你回家!”他抱起潘倪,毅然決然朝遠處的血瀑走去。


    “不要去,你會死的!”見好俊逸不理會她,神尼猶豫著,她看向不遠處昏迷的南童子,隨後像是下定了決心。


    她將最後幾粒聚魂丸盡數吞入腹中,在強大藥力的作用下,神尼身上的傷在快速恢複,失去的雙腿也慢慢長了起來。


    那爬滿皺紋的臉漸漸變得年輕,散發出青春的活力。


    她摸著自己光滑的臉,竟哭了出來。“這才是真實的我啊。”


    確定南童子無誤後,羅眉蘭快速追上好俊逸,擋在他的身前。


    “好郎,這血瀑你過不去的,不要逞強!”羅眉蘭勸道。


    “滾開,髒東西!”好俊逸一把推開了她,冷冷地說道。


    羅眉蘭聞言,不可置信地看向好俊逸。“你說我髒?”


    “你不僅髒!而且思想極為齷齪!”好俊逸斜撇著身後女子,並不正眼看她。


    “我想你大概忘了,那一年在落水峽穀,你被人追殺,重傷瀕死,後從懸崖上一躍而下昏迷過去,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傷勢痊愈,難道你就不好奇是誰救了你嗎?”


    “難道你想說不是雲泥,而是你羅眉蘭?”好俊逸嗤笑道。


    “唉,這也是我最後悔的事。那時我為人高傲,並不想直接出麵承認。我私以為你能洞悉其中的端倪,從而發現是我救了你,然而還是我太高估你了。”


    ”你將恰好路過並叫醒你的雲泥當成是救你之人,盡管她矢口否認,但你卻仍然認為是她救了你。”


    “我因救你而導致自己元氣大傷,錯過了本該屬於我的機會。不過我並不後悔,隻恨這果實竟被那雲泥摘走”神尼恨恨說道。


    “你……,真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神尼在好俊逸心中的印象一落千丈。


    “不管你對我怎麽看,這血瀑你絕不能去!”羅眉蘭言辭堅決,她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看著好俊逸殞命於那血瀑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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