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內圍毒瘴之氣遍布,濃霧遮掩,能見度更低。


    啟蘊手持掌心燈,體外撐開數件專門抵擋毒霧的秘寶,小心翼翼的走在裏麵。


    腳下死土盡是累累白骨。


    “喂,前麵那小子,等等我。”


    身後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不等啟蘊反應過來,那人直接闖進他秘寶撐開的一小片保護內。


    啟蘊皺著眉頭,有些生氣。


    那人身材小巧玲瓏,紮著雙馬尾,滿身素裝,倒像個小孩子。可啟蘊並不認為,能來這裏的是什麽小孩子,多半是多年的老妖怪。


    他冷冷的盯著她:“在我沒發火前,最好離開。”


    “哎呀,別這麽小氣嘛。”雙馬尾少女嬉皮笑臉地說道。


    “我再警告你一次,現在立馬離開我身邊,否則我會毫不留情地殺了你。”


    “你讓我離開和殺了我有什麽區別,現在周圍都是毒霧,脫離了你這兒我不得瞬間被吞噬啊。”少女癟了癟嘴,閃動著大眼看著他。


    “3 2 1 !”


    啟蘊停步,開始倒數。


    “別別別,我知道哪有血精草。”看著啟蘊抬起的拳頭,少女忙說道。


    “哼,你怎麽知道我想要血精草。”啟蘊冷眼看著她,倒要看看此人裝什麽鬼。


    “咦,我蒙對了。”少女嬉皮笑臉的靠近啟蘊,咯咯的笑著。


    “所以你是耍我嘍。”啟蘊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雖說我是蒙的,但是我真的知道哪有血精草。”


    “我猜,你該不會說是那位樵夫那兒有吧。”啟蘊沒好氣地說道,他想到那個坑人的攤主,一臉的火大。


    “那消息都爛大街了,我知道的是另外一處。”少女笑著說道。


    “哼,如果讓我發現你騙我,我會讓你死無全屍的。”


    “放心,不過如果有兩株以上的,我要拿一半。”少女說道。


    “我隻需要一株,多的都是你的,要是隻有一株,那也得是我的。”啟蘊說道。


    “成交!”少女拍了拍啟蘊的手,啟蘊麵部一陣的抽動。


    “真是一個自來熟的人”,他心道。


    兩人達成一致後,便由少女牽頭,一路緩緩前行。


    越深入,毒霧越濃,好在啟蘊來時準備充分,半路上毀壞了不少秘寶,但他身後背包裏還有更多的秘寶,來抵擋這滔天的毒霧。


    少女手拿一個銀色羅盤,在前麵帶路。啟蘊不知這是何寶物,他現在隻想盡快拿到血精草,完成他的任務,盡早返回南嶼。


    “不好,走!”


    隻見前方的霧氣凝聚成一雙大手,拍向他們方才的地方。一個深深的手印,呈現在死土上。


    那大手一擊未成,不依不饒,又再次襲向他們。


    兩人極速逃離,若被那大手中蘊含的海量狂暴之力卷中,後果不堪設想。


    那大手追了一會又消散,重新又凝聚成霧氣遊蕩在穀內圍。


    “剛才好險啊,還沒到深處呢,沒想到這霧氣竟然這般狂暴。”少女喘著氣說道。


    “還有多久。”啟蘊問道。


    “快了。”


    兩人再次上路,途經一處死水灘,被一夥人截停了下來。


    “站住,把你們身上的寶物拿出來。”遠遠地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喝道。


    “我要是不給呢”,啟蘊說道。


    “哈哈哈,那就殺了你。”那群人氣焰囂張的說道。


    “大哥,我看那個女的不錯,弟兄們好久沒嚐過鮮了,這次要不。”一人直勾勾的盯著少女,不懷好意地笑著。


    “行,誰先抓住他們,就先讓誰品嚐。”


    “找死”,啟蘊暗中蓄拳,打算等這些人走近,一招結果他們。


    “膽夠大呀,竟敢打我的主意”,少女笑著,目中寒芒一閃。


    她走上來,站在啟蘊前麵。“讓我來。”


    少女從懷中取出一縷白色香粉,朝著前麵輕輕吹了一口氣,那些白粉瞬間將那些人籠罩。


    那些人像失了神一樣,紛紛跳進了死水灘裏。不是被淹死,就是被死水中蘊含的毒瘴侵蝕而死。


    “哼,這就是打本姑娘主意的下場。”少女看著那些人的慘樣,咯咯的笑著。


    “好厲害的幻術,竟然能在瞬息之間就影響人的心智。”啟蘊心道。


    他看著眼前天真無邪的少女,警惕之色更濃了。


    會使如此厲害幻術的人雖然很少,但是他也見過,但都是些上了年紀的人了。像現在這般如此年輕,就會使出這樣厲害的幻術之人,她確實是第一個了。


    啟蘊看著少女精致的臉龐,心中在想是不是哪位返老還童的怪物啊。


    他是家族年輕一代能力最出眾的那批人,這也是他一直很驕傲的事。可此人的年齡似乎比他還要小上一些,還能使出這般的幻術,確實讓他在某方麵感到有些受挫。


    “愣著幹什麽,走啊。”少女回頭看著他。


    啟蘊應了一聲,兩人繼續前行。


    “救我”,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


    “賤人,你往哪跑!”


    “救我,求兩位好心人救我。”女子向兩人這兒跑來,急切的喊道。


    “不可。”見少女要上前,啟蘊勸道。


    “什麽不可,你沒看她被人追殺嗎!”少女不理會啟蘊,將護罩打開一角,扶起女子將她拉了進來。


    “這是我們的家事,還請兩位不要多管閑事。”那人抱拳道。


    “什麽家事,你殺我相公,還想玷汙我。我不從,你就一路窮追不舍。”女子委屈地哭訴。


    “笑話,你二人背著我行魚水之歡,還設計害我,我王七不殺你誓不為人。”


    “王七?”啟蘊心道,難道他上次說追殺的人是眼前這人。


    “你叫王七是吧,我聽過你。”少女回憶著。


    “你在江湖上的風評並不好,好像號稱是什麽英楠過街鼠,人人喊打啊。”少女笑著說道。


    “看來兩位是不給我王七麵子了,那我隻好下狠手了。”王七從腰間緩緩拔出長劍。


    “怕你不成。”少女從腰間再次拿出白粉。


    “等等。”啟蘊開口道。


    王七和此女的事他不關心,但是王七送的魚紋葉幫到過他,雖然並沒有幫到多少,但這個恩情他認了。


    他潘啟蘊一向是有恩必報之人,他擔心這王七在此女手上吃虧,還有就是他現在不想惹事。


    多耽擱一分,危機就多一分,英楠那邊還不知道什麽情況。


    “你可認得我。”啟蘊上前說道。


    “你?”王七仔細看看他,隨即恍然笑道。“少俠!怎麽是你啊。”


    “我勸你快快退去,你不是她的對手,要是信得過我的話,你就在雲隱島等我,我把這事辦完自會帶此人來找你。”


    “喂,你這算什麽。”少女質問道。


    “你到時候一並跟去便是,我絕不阻攔,現在時間有限,耽擱不得。”啟蘊說道。


    “好,我王七還是願意相信少俠的,這幾天我就在雲隱島等你。我還有事,再會。”王七說完,隨即消失在霧氣中。


    “多謝兩位恩人救命之恩,大恩大德苗燕無以為報,隻能。”女子死裏逃生,此刻跪在地上磕頭道謝。


    “快快起來。”少女笑著扶起她。


    一路上,兩人就像失散多年的親姐妹一樣,有聊不完的話題。


    啟蘊索性保持沉默。那冰冷的目光,讓期間幾次想和他搭話的苗燕,隻得悻悻而歸。


    “到了。”順著少女手中掌心燈發出的微光望去,前麵空空蕩蕩,看起來並無任何東西。


    正在啟蘊疑惑中,少女突兀地朝啟蘊說道。“給我劍。”


    “什麽意思。”啟蘊不解。


    “此地是一處天然的幻境,你背包中的斷劍,可以破解。”


    “你怎麽知道”,啟蘊警惕地看著她。


    “切,我要不知道幹嘛找你。”少女斜瞥了他一眼。


    少女持著短劍,在半空畫字,口中輕念,隨即輕喝一聲,往前劈去。


    原本空蕩蕩的前方,頓時出現了一個入口。


    “妹妹好厲害啊”,苗燕在一旁小聲的拍著手。


    “嘿嘿,那可是當然了。”少女得意的笑著。


    看著那漆黑一片的入口,啟蘊感覺好似回到當初在寺廟門口時那種感受。


    “莫非,這兒也是一處傳送的入口不成”,他心道。


    “住手,你。”不等他反應過來,苗燕被少女一把推了進去。


    那入口好似一張大口,反複咀嚼著,血水四濺,隨即又恢複正常。


    “難道你要讓她把咱們的消息透露出去嗎。”少女笑著看著他。


    啟蘊隻感覺她笑裏藏刀。


    他冷冷地說道:“如果沒有此人,是不是打算讓我當這個祭品啊。”


    “本來我是這樣想的,不過一路走來發現你實力並不弱,而這個入口隻能吞噬一些實力弱小的,正好此人撞上來,我就想著是她了。”少女坦率的說著,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動機。


    “所以你是打算食言了”,啟蘊問道。


    “不,依然有效。”少女一臉認真的說道。不過啟蘊可並不打算相信此人,他已經做好了打一架的準備。


    “請。”少女說道。


    “你先走。”啟蘊警惕的看著她。


    “切,我先走就我先走。”少女說著走了進去,身影瞬間消失,被黑暗吞噬不見,啟蘊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


    “前方便是此處的盡頭嗎,銘海。”雲泥問道。


    “銘海已死,請叫我慧能。”僧人雙手合十,身上耀眼的金光顯現,抵擋著這無盡的黑暗。


    “銘海,事已至此,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雲泥有些生氣,又有些無奈。


    她想抓住銘海的手,卻被閃到了一邊。


    “阿彌陀佛,女施主請自重。”銘海雙目緊閉,始終不曾看女子一眼。


    雲泥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子,抬起的手又緩緩放下。她麵色蒼白,眼淚無聲的滑落,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麽個結果。


    “好吧。”女子背過身去,默默的擦去眼淚,故作堅強的重新打起精神。


    “走吧,慧能大法師。”雲泥平靜地說道。


    “阿彌陀佛,雲泥施主,請。”慧能做了個請,示意她先走。


    兩人再次前行,無邊的黑暗仿佛有形一般,發出尖銳的聲音,反複衝擊向兩人,勢要將兩人撕成碎片。可在觸碰到那層金光時,又消散的無影無蹤。


    走在這條路上,就像是走在一個黑漆漆的隧道一樣。


    雲泥看著兩旁,錯落的非常規整,隱隱有些猜想。


    “這裏應該不是天然形成的,很可能是人為的,很難想象何人有這般大的能量。”


    “此人恐不是這世間之人,或許來此自天外。”僧人說道。


    “慧能大法師,此話可有何依據。”雲泥問道。


    “依據不敢談。隻是貧僧曾翻閱古籍,其中有一段有提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故作此想法。”僧人說罷,再次雙手合十。


    “雖說這是個古語,但要是這麽想也可以解釋的通此地。也就是說,在這之外,另有一片世界。”雲泥說道。


    “是,也可能不是。人的想象是無止境的,說不定造就此地之人是縱世奇才也未必。”僧人不敢肯定,又作另一種猜想。


    “嗯,畢竟不窺盡全貌,現在得出結果還為時尚早。”雲泥點了點頭,認為僧人說的很對。


    “小心!”


    一道幾乎凝實的黑影,穿過金光,逼近雲泥。


    慧能抬起禪杖,一道金黃色的光芒迎上那道黑影,隨即黑影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兩道力兩兩抵消。


    “雲泥施主,請離我近點。再往前,恐怕像這般凝實的黑影會更多。”慧能提醒道。


    “死了更好,反正也沒人疼我。”


    “你”,慧能一陣淩亂。


    “我就不,我偏要離你遠點。”雲泥假裝故意遠離慧能。


    “雲泥,不要這樣。”銘海上前,一把拉住了她。


    他看到的是雲泥通紅的雙眼,怔在了原地。


    “你就是銘海,是我的銘海,你不是什麽慧能。”雲泥哭著抱住了他。


    “雲泥施主,不可。”慧能說道。


    “我不管,你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道見到你時我有多開心,你知道你這些天冷漠的態度我有多難過!”雲泥緊緊地摟住銘海,就算是死她也不會再放手了。


    慧能眼角兩行熱淚,他趕忙擦去。


    他知道,他比誰都清楚。


    可是,為了天下,他不能這樣。


    他必須和雲泥割舍,他不是她一個人的銘海,他是整個天下人的慧能大法師啊。


    愛情是甜的,也是苦澀的。


    他內心在劇烈地掙紮著,他想做銘海,但他丟不掉慧能。


    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雲泥,他知道,自己負她太多了。


    雲泥的頭發,不知何時間竟然有了幾縷白發。


    他顫抖地抬起手,想摸摸雲泥的頭發,心也跟著在顫抖,救世和為雲泥這兩種想法,在這一刻爭鋒到了極致。


    “不好!”


    一道凝實的黑影見機向他後背襲來,雲泥推開身替他擋住了這一擊。


    那幾乎致命的一擊,洞穿了雲泥脆弱的身軀,連同慧能那堅如磐石的心一並擊碎。


    “不!”他大吼著。像當初在青芒寨那般無助。他雖是慧能,但不是鐵人。


    他也有情感,雖然比別人更能壓製這份情感,但是此刻他再也不想壓製了,折磨自己太痛苦了。


    銘海懷抱雲泥,怒發衝冠,將無盡的金光收縮,包裹住她。


    無邊的黑暗瞬間將他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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