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足這片別名為【雷帝死區】的廢置區時溫庭玉就隱約感受過一種很奇怪的割裂感。


    這裏和外界現實有著某種說不清的本質區別。


    這種感覺在那“賽亞人”出現之後越來越強,他此刻就是順著這種感覺追溯源頭。


    “他是怎麽死的?”


    將人類轉化為能量生命,這種手段無論是坐擁整座圖書館的夜夢之主還是對術法一道見解極深的江澄都摸不著頭腦。


    江澄稍作思索,答道:


    “據說是釣魚的時候杆子甩到高壓電線上了。這老小子非要在禁釣區釣魚,其實也怨不得別人。”


    溫庭玉看了他一眼“又是觸電死的?”


    “不光是這樣呢”,江澄把前期搜集的一些關於這裏的資料發給溫庭玉。


    “這裏的人,但凡去世的話基本全是觸電。”


    “這麽邪門?”


    溫庭玉立刻翻了翻手機裏江澄整理出來的資料,能查到的信息中這片廢置區的死亡率還算正常,但是確實如他所說,全是觸電死亡。


    而且很大一部分是摸電門自殺。


    “怎麽樣?【雷神的死區】一下子含金量就上來了吧?”


    江澄雙手抱著後腦勺,笑著說道。


    溫庭玉嘴角抽搐:“你還有心思開玩笑,這地方很明顯問題大了去了。”


    “你有沒有走訪調查過他們為什麽會自殺?”


    江澄停下了腳步,滿臉驕傲。


    “這你算是問對人了,這些天我在打工的時候已經把這裏摸過一遍了。”


    溫庭玉點點頭,對這方麵江澄的行動表示肯定:“願聞其詳。”


    “這地方的人相當排外,如果不是必要他們幾乎不會接觸外人。你也看到了吧,明明是在寸土寸金的帝都,但他們還是過著相當原始的農耕生活。”


    每家每戶都有一小塊地種,明明廢置區外就是商業街他們也很少出去。


    這裏的人雖然會使用電子產品,但是總體科技普及率看上去要比外麵慢了將近十年。


    “他們看上去挺快樂的,自給自足還有網。我覺得應該比你們山上的生活強點。”溫庭玉倒是感覺這裏的生活還不錯。


    “喂!你這是歧視!昆侖也連網線的好嗎,就是網速有點慢...嘖,跑題了跑題了。”


    江澄“嘖”了一聲,繼續道:“他們活得很開心因為他們是信教的。”


    信教?


    “佛教?道教?伊斯蘭?基督?...”


    他報了幾個信徒比較多的宗教,但是無一例外江城全部搖頭否認。


    溫庭玉從小在溫寒的熏陶之下有著極為淵博的宗教學識,他很不信邪:“那是什麽?巴哈伊?高台教?耆那?總不能信瑣羅亞斯德吧?”


    這裏的人根本沒有表現出什麽明顯的宗教習俗,甚至連宗教物品都沒有,很難判斷出他們信了什麽教。


    “你猜不到很正常,說實話我都懷疑這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這種專門的宗教。”


    江澄揭開了謎底。“他們信奉...奧丁”


    ...奧丁?


    信奉北歐神話?這還真是少見。


    這種事情在一千年改信基督之前的北歐地區還是挺常見的,但是基督教傳入歐洲,並被當時的君主發揚光大之後,信仰北歐諸神的就很少了。


    如果光說信仰奧丁...以前的維京人倒是會信奉奧丁,但他們信奉的實際上也是北歐諸神而不是單一的奧丁,更何況之後他們也皈依基督了。


    放到現在這個年代,溫庭玉隻能想起一個詞:


    “新異教主義(neopaganism)嗎?”


    “啊?”江澄一副迷惑的表情,很顯然沒聽說過這個詞匯。


    “應該是【日耳曼新異教運動(germanic neopaganism)】”


    溫庭玉順便給他科普了一下宗教知識:“這是一個多神論重建宗教。 以古日耳曼文化和神話為基礎,是最早的和最主要新異教之一。”


    “由於不是一種有組織的宗教,它的信徒會自稱「ásatruar」 ,「heathen」,「奧丁信徒們」等名稱。”


    “隻有他們,會單一信奉奧丁。”


    江澄愣著張了張嘴:“還真有這種宗教啊?”


    溫庭玉搖頭:“但我覺得不像,我不記得大夏有這種分支。”


    “別急,咱們看看就知道了。”


    溫庭玉帶路走在前麵,兩人走過客廳,在房屋後院裏一個鎖起來的雜物間站定。


    念動力輕而易舉的將鎖撕碎。


    推開房門,房間被一個長長的紅色幕簾分開為兩部分,他們所能看見的部分地麵上擺了很多像是維京人頭盔,或是鏈甲之類的東西。


    江澄和他對視一眼。


    溫庭玉深吸一口氣:“好吧 ,現在忽然有點像了。”


    地麵上盤子裏放著一些尚未腐爛生肉,應該是用於祭祀的。雖然房屋的主人去世了,但天氣比較冷還沒有壞。


    “就是這個?”


    江澄在詢問讓溫庭玉感到奇怪的氣息是不是從這裏發出的。


    溫庭玉沒有回話,但是眼睛直直的盯著幕簾。


    “我拉開了。”


    江澄走到幕簾邊上,身上的護身符籙已經啟動。


    “刷——”


    簾子被拉開了,並沒有發生見麵殺。


    兩人的目光同時投向台子上方的雕塑。


    頭戴鷹盔身披金甲,手持永恒之槍岡格尼爾,手戴德羅普尼爾金環,端坐在可看到九界的至高王座(hlieskjálf)。


    腳邊是兩頭凶狼基利和庫力奇(geri & freki),隨時準備保護奧丁。


    肩上是兩隻渡鴉福金和霧尼(hugin & munin),它們飛遍九界並返回向奧丁報告。


    雕塑與《埃達》之中描述的奧丁別無二致,隻是雕塑上沒有鐫刻麵容。


    無相的神王在陰影中散發著淡淡的虹光。


    它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吸引力,與無法抗拒的威嚴。


    江澄盯著它看了不過十數秒額頭已經出現了一層細密的冷汗,超凡者特有的敏銳感知在瘋狂向他預警!


    移開視線!


    移開視線!!


    那並不是人子可以直視的對象!


    他吞咽著口水,眼中充滿了血絲但是偏偏無論如何用力也移不開視線,冥冥之中,仿佛有來自更高位格的聲音在呼喚他。


    【頂點永恒,登頂者無恒】


    【富饒之杯必將傾倒,攀比之秤終竟偏移】


    【命途之至終已然無可挽回】


    【一切存在之王,即是開始亦是終結,空亡與我識的無限之集合,執掌雷霆,雙位一體的大神·奧丁】


    【於此,宣告人子之大赦!】


    【凡人之子當順從於神】


    【是為自然現象,生命法則,宇宙規律之化身大模型,於誕生之初便實現大成,以自存在實現自我圓滿的超越之物】


    【——十三維憐憫法則】


    江澄的瞳孔不斷泛紅,汩汩鮮血從雙目之中流出。但他仿佛沒有知覺緩緩俯身,身體僵硬無比的往下壓。


    像是在和某物抗爭一樣,他的全身骨骼發出脆響。


    伏拜叩首。


    “——夠了!”


    溫庭玉幽藍色的瞳孔中怒意大盛!


    幽藍之魔眼在一瞬間光亮甚至要壓過這座雕塑。


    “藏頭露尾的東西!我該用什麽來回敬你的不敬!?”


    凜然寒意在暴怒的溫庭玉手中化為了不可視的利刃,無數劍光閃動,那雕塑被無情的斬為齏粉!


    寒意殘忍的侵蝕著目所能及的一切。


    連帶著,整片區域方圓數公裏的溫度驟然降低十餘度!


    這世上能夠讓溫庭玉暴怒至此的隻有一樣。


    ——這座雕像剛才發出的氣息與那個“雅威”完全一致,


    換而言之,


    它毫無疑問是【真正】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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