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喜在一旁幫腔:“不僅僅是姑爺分不出心,更重要的是您得握著這個家的所有權利才行,您又不是不知道縹緗閣那幾位嘴有多利,咱們姑爺看起來也是個不知事的,到頭來別叫人鑽了空子,傳出去可是壞了您的名聲。”


    舒妙重重歎了口氣。


    現在她就想死。


    “等明天再說吧……”她有氣無力。


    悅喜給露喜使了個眼色,搖了搖頭。


    露喜悄悄退了出去,依照舒妙說的,把冊子送去了閻月朗那邊。


    閻月朗孤身一人回來的,他身邊沒有隨從小廝,也沒個在院子裏打理的人,露喜就做主,從舒妙陪房裏選了兩個機靈的小子跟著閻月朗,又調了兩個粗使媽媽放在這院子裏灑掃。


    這個時候他在書房看書,聽見叩門聲,抬頭看見是露喜,以為是舒妙有事。


    “姑爺,下午各位大人送了禮物來恭賀您榮升,奴婢已經將禮物入冊。”她將冊子放在了桌子上。


    閻月朗看看冊子,隨意翻了翻,問:“這事交給太太就好,不必事事過問我。”


    露喜垂下頭:“回姑爺的話,我們姑娘打小就被老爺夫人寵著,向來不操心庶務,所以……”


    她說的委婉,但閻月朗聽得明白。


    是他忘了舒妙不會打理這些事情了。


    “我知道了,這些人情來往就由我來處理。”


    露喜心裏舒了口氣,忙給舒妙找補:“明日我們老爺夫人來府拜訪,順便來教教姑娘管家的事……興許過不久,姑爺就不必親自操勞內務了。”


    閻月朗倒是不在意:“不打緊。”


    露喜就要退出去,卻又被他叫住:“晚上天寒,讓太太把頭發絞幹了再睡,免得頭痛。”


    露喜心裏大驚,表麵平靜的應了聲“是”,才退出去。


    回到屋裏她就叫上悅喜背著舒妙偷偷吃瓜。


    她賭一個銅板,姑爺絕對是對她們姑娘有意思!


    第二天蔣夫人一來,首要抓的就是舒妙的學習問題。


    舒妙半死不活。


    從早上學著看賬本,看禮單直到宵禁前。


    蔣大人和閻月朗喝了點酒,回來的時候看見蔣夫人一副嚴母的姿態,半手叉腰看著伏案的舒妙寫條子,頓時都默契的沒有出聲,默默的去了閻月朗的院子裏。


    於是,這天晚上他們沒趕上宵禁,隻能住在閻府裏。


    次日清晨,蔣大人和閻月朗去衙門。


    破天荒的,舒妙竟然早起,和蔣夫人一起梳妝完畢,坐在飯廳等他們。


    舒妙人雖然坐的端端正正,但眼前一片模糊。


    她快困死了,蔣夫人給她講的大道理仿佛是一盆倒進了海裏的甜水。


    ——有等於無。


    閻月朗在她身邊坐下,看著隻剩一具軀殼的舒妙還在努力對蔣夫人的話做出反應,就忍不住垂頭彎起了嘴角。


    早飯依舊清淡。


    蔣大人覺得嘴裏淡的要命,喝了一碗百合粥,就著兩個小包子吃完就住了筷。


    閻月朗吃的多。


    就著清炒豆芽和小鹹菜吃了四五個包子外加兩碗粥。


    他看舒妙半醒不醒的隻知道喝粥,於是夾了一筷子豆芽,下意識放在她嘴邊:“吃點菜。”


    舒妙這個時候腦子還是混沌的。


    下意識就乖乖張嘴,咬住了菜也咬住了他的筷子。


    閻月朗沒能一下子把筷子抽出來,頓時咽了咽喉嚨。


    ——尷尬。


    嶽父嶽母還在,他有點後悔自己做事不過腦子,會讓人覺得他輕浮。


    當然啦,蔣大人和蔣夫人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就算是妻子,關了門隻有兩口子的時候都一切好說,可現在大庭廣眾,不僅僅有他們這對嶽家,屋裏還有伺候著的丫鬟婆子。


    傳出去,還不是丟的舒妙的臉!


    蔣夫人一下子就臉黑了。


    唯獨當事人之一舒妙毫無感知,全憑肌肉本能吞下了菜,喝了口粥。


    “你們去上朝吧,正好我一個人在家也是孤獨,索性今日就在這邊等你們回來,也正好多教教阿妙,免得閻大人日後嫌棄她什麽也不會。”


    蔣夫人可真是三分嘲諷兩分不屑五分不滿都帶在臉上了。


    閻月朗隻能說:“不敢。阿妙過得自在,小婿就心滿意足了。”


    誰知道這話幾分真。


    蔣夫人哼了一聲,沒搭腔。


    舒妙壓根不知道早飯是什麽時候結束的,蔣大人和閻月朗又是什麽時候去上朝的。


    她隻記得自己混沌的要命,比去挖了一天煤還要累。


    蔣夫人用筆杆子敲她腦殼:“昨天教你的可還記得?”


    說著就拿出冊子,隨便翻了一頁:“你來處理下這家的禮單。”


    舒妙看著賬本上工工整整的毛筆小楷,想死的心達到了頂峰。


    不過她聰明,學的又快,又有前世學來的精英教育資本,有些東西算的比蔣夫人還快。


    蔣夫人滿意極了。


    無論什麽時代的老師,對於聰明又吸收知識非常快的學生,都會有種想要把知識一股腦全塞進學生腦子裏的欲望。


    此時的蔣夫人就是這樣。


    她把自己都學了好久了技巧全都在兩天之內塞進了舒妙的腦子裏。


    舒妙的腦子倒是臨時接收了,舒妙本人反正是感覺活不久了。


    今日算是閻月朗正式上任的第一天。


    處理前麵留下的事,還要重新布置下麵的人。


    蔣大人和他一起下了朝,就得各自去各自的衙門忙活。


    等他披星戴月的回到家,蔣家夫妻早就走了。


    往常這個時候,舒妙院子裏定然是一桶一桶的往屋裏提熱水的時候,但今天靜的可怕。


    院裏的媽媽給閻月朗送了飯。


    閻月朗忍不住攔住人問:“太太那邊怎麽了?”


    粗使媽媽欲言又止:“……太太在做冊子。”


    多的話她也不敢多說,收拾收拾趕緊跑了。


    閻月朗一頭霧水。


    什麽冊子?


    他想到了之前露喜拿過來的禮單冊子,低頭在桌上找了半天沒找到。


    答案不言而喻。


    他也顧不得吃晚飯,走到門口卻頓住腳,想了想又回屋裏換了身衣服出來,才去了舒妙屋裏。


    果然,舒妙的房間亂的一塌糊塗。


    她這沒有閻月朗那兒的書桌,就隻能把賬冊紙筆都放在屋裏的四方八仙桌上。


    小小的桌子上亂七八糟的,地上還掉著蘸了墨的紙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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