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黑又歪在牆角陰影裏,打更人沒看到他。


    舒妙努力咽了幾口口水,潤了潤嗓子,才沙啞又顫抖著說:“大哥,我是沈相爺家大姑娘身邊的趙媽媽,著急趕路掉進了河裏,實在是凍僵了身子,麻煩大哥去相爺家找大姑娘身邊的知秋姑娘遞個話……必重謝……”


    一聽是相爺家的,打更人頓時想走。


    舒妙急忙顫顫巍巍的取下手上的一枚赤金戒指丟過去:“大哥,拜托您,您、您與我有救命之恩,沈大姑娘定會重謝的……”


    赤金戒指在雪地裏砸了個坑,陷了進去。


    打更人還是沒忍住誘惑,把戒指撈了出來,放進嘴裏咬了咬才收進懷裏,再三和舒妙確認:“沈相爺家?就是前麵街口東邊的沈相爺家沒錯吧?”


    “是……”


    “找沈大姑娘身邊的知秋姑娘……你、你是趙媽媽,沒錯吧?”


    “是……麻煩大哥了。”


    目送著打更大哥離開,舒妙抖著身子朝著手掌心哈了幾口氣。


    “希望你別騙我……霄月,阿希,救命啊……”


    相爺府西邊內院裏,幾個大丫鬟腳步匆匆。


    一盆一盆的炭火與熱水端進沈霄月後院那間空著的廂房裏,偏偏院子裏卻沒有點燈。


    “你呀你,我說要送你回去,你偏要說去玩雪,這下好了,險些沒了命!”


    沈霄月指著那些從舒妙身上換下來的、凍成冰溜子的衣服叫人扔了去,回頭就戳了下舒妙的額頭。


    那打更人還算老實,從角門上遞了消息進去。


    當時小廝還奇怪,明明下午還瞧見趙媽媽去給大姑娘領紙墨筆硯,怎麽一轉眼人又在外麵了?


    報上去的時候還拿不定主意,誰知道早就睡下了的大姑娘一聽,頓時叫知秋去接人。


    小廝還後怕,還好自己當了回事,不然趙媽媽真的出了事,恐怕自己難逃幹係。


    隻是沈霄月也沒想到,馬車回來,裏麵竟然帶回來兩個人。


    舒妙被凍的半死,念春、應夏、知秋和趙媽媽忙把被子褥子全拿出來圍在她身上,她也依舊覺得身上寒涼,直到換了衣服,用七八個炭盆圍在身邊,又用溫水擦了手腳才終於緩和一些。


    這廂房是沈霄月小時候玩樂的地方,沒有床架,隻有一張寬敞的貴妃榻,如今那個玄衣男人就躺在上麵。


    他麵色潮紅,手裏還緊緊攥著舒妙的那截衣角碎布。


    沈霄月掌燈靠近一瞧,頓時笑了一聲。


    她回到外間,看著蜷縮在圈椅裏喝著熱薑茶的舒妙,忍著笑問:“你知道裏麵那個是誰嗎?”


    舒妙眼皮一跳:“不會是什麽通緝犯吧!”


    沈霄月搖了搖頭,笑著答:“他就是你那成婚一年,且尚未曾謀麵的丈夫,閻月朗。”


    舒妙一口熱薑茶噴了出去。


    舒妙是在兩年多之前穿越來的。


    她本來在加州新買的房子裏閑逛的時候,意外發現了酒窖裏的暗門,好奇心驅使之下鑽了進去,沒想到一個腳滑,摔下了那長長的樓梯。


    再醒來的時候,她就倒在西鳳山的樹林子裏了,手中還攥著當時正打算吃的一桶布洛芬。


    西鳳山是西鳳庵的地方。


    小小的比丘尼背著竹籃子采蘑菇時遇到了在林子裏迷了路的舒妙,把人帶回了庵裏。


    她那時還穿著居家的純棉短袖和半長舒適的純棉短褲,腳下的拖鞋早就不知所蹤,手裏握著阿美莉卡人常賣的巨大分量的一盒布洛芬。


    西鳳庵的主持在年前圓寂,朝廷還沒來得及委任新主持,庵裏的事務暫時由幾位長老共同主持。


    舒妙這個“不知廉恥”的外來女子的介入,使庵裏的權力鬥爭在那時達到了頂峰。


    以明曇為首的監院和以明紀為首的僧值意見相左。


    監院握著地和錢,僧值握著人和權。


    明曇和明紀自然都是下一任都監的人選——本屆都監也就隻差一道聖旨,就是名正言順的住持了。


    空出來的都監的位置自然也要有人頂上。


    明曇說:“我佛慈悲,眾生平等,不該將人分為三六九等。”


    明紀說:“佛土淨地,豈可容留汙穢之物。”


    一旁的都監佛爺似的眯著眼,手裏的佛珠轉的飛快,一副關我屁事的樣子。


    坐在門口蒲團上的當事人舒妙在做什麽呢?


    她在摳手。


    十個手指頭上的指甲油全被摳幹淨了,百無聊賴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


    最終,明曇和明紀各退一步,把舒妙安置在了庵外柴房邊的小屋裏。


    她需要和庵裏的小比丘尼一起勞作,來換取食物和生活用品。


    一年半,她在這裏待了整整一年半。


    西鳳庵的住持最終也沒落在都監頭上。


    這叫什麽來著?


    能穩坐釣魚台的,都是交過坑位費的。


    說著不想釣魚,但又眼饞坐在釣魚台上的佛爺,肯定是釣不著魚的。


    舒妙在庵裏待了小半年的時候,庵裏就突然空降一位住持,法號淨妄。


    淨妄來頭可大了,宣旨的太監浩浩蕩蕩的把人送來,後麵跟著恭恭敬敬舉著托盤寶物的女官們。


    那些盤子裏的東西,看的人眼熱。


    舒妙倚著門框看熱鬧。


    看著都監那張佛爺臉快要裂開,忍不住偷偷笑。


    淨妄的具體來曆,舒妙不知道,聽小比丘尼說,是從皇宮裏的金台寺出來的。


    是侍奉過娘娘的人。


    這句話在後來也得到了印證。


    在這裏待了第一年零兩個月的時候,從來都懶得和舒妙打交道的明紀竟然請她去知客堂坐坐。


    也就是那天,她見到了自己在這裏的“親生母親”。


    舒妙長得漂亮,體態優雅,一年來困苦的生活也沒怎麽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當然,除了那雙被冰水凍得像豬蹄似的的手指除外。


    她又講究又愛幹淨,夏天每天都要洗澡洗頭,冬天實在是困難,也要每天洗腳,隔一天洗一次頭,所以她在這裏學會的第一個技能就是挑水。


    那個小破屋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條。


    庵裏原先覺得她非良家的姑子們倒是有點奇怪了。


    來的時候她穿著暴露,甚至誰家的褻衣都沒有露胳膊露腿的,比花街的姑娘還要放肆。


    偏偏她身上又沒有什麽風塵味。


    —————————


    新開了古言一本,感謝大家觀看~


    因為我個人能力比較差,不太會寫醬醬釀釀的東西,所以請大家不要介意哈~


    本書主打就是一個完全沒被封建馴化過的姑娘,在嚴苛的封建禮教下用自己的能力把日子過好的故事。


    當然,為了背景衝突更爽,肯定是有些權鬥在裏麵的(我愛權鬥,權鬥使我快樂,絕不是因為我不會寫宮鬥才愛權鬥的,絕不!)


    ??????


    女主舒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穿書。


    說她運氣壞吧,穿進來沒遇見壞人就被尼姑庵收留;


    說她運氣好吧,被老尼姑聯合送給人家做替嫁姑娘;


    說她運氣壞吧,嫁進去的這家男人可能到死都不會回家;


    說她運氣好吧,說好死都不回家的男人活著回來了。


    舒妙無語,舒妙翻白眼。


    好在,還有另外兩個穿進來的老倒黴蛋陪著她。


    沈霄月是沈相爺的嫡長女,打在娘胎的時候就魂穿進來了。


    在這個世界活了十五六年,什麽規矩都學會了。


    溫宴希說什麽來著,對,這本古早田園古代言情小說裏寫了,沈霄月是個佛口蛇心的佞臣之女。


    壞得很。


    那溫宴希呢?


    書裏的惡毒女配唄,為了給書裏的女主和小侯爺的愛情升溫,不惜燃燒自己,照亮他人。


    也是壞的很。


    溫宴希好歹也是京都第一才女。


    她在溫宴希本體六七歲死亡時魂穿過來的,正好自己又是古文學係的學生,憑借自己的本事當得起才女稱號。


    她可沒有抄過什麽《唐詩三百首》。


    她看不起抄襲的人。


    那舒妙在書裏是什麽角色呢?


    舒妙沒有角色,但她嫁給了閻月朗,於是成了書裏的背景板閻太太。


    全書寫到她的還不到五十個字。


    總結下來就是——和閻月朗這位配角不和的背景板。


    可……


    那又怎麽樣?


    舒妙:事在人為,我管他書裏誰是主角,在我這兒,主角隻能是我!


    溫宴希:完了,對不上了,這劇情被攪的一團麻。


    沈霄月:姐就是有權有勢,你們隨便造,後麵有我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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