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不會這樣想。


    可……


    江月心裏不住地搖頭,可麵上隻低著頭。


    “我同夫人發誓時,你也在跟前,怎麽?這是逼著我天打五雷?”


    他抽出桌上的短刀,用刀柄抬起江月的下顎,稍稍用了些力道,便瞧見她皮膚留下紅痕,就連眼眶也泛起了晶瑩。


    這樣嬌嫩的人,隻怕他再用些力氣,也會留下他的痕跡。


    蕭雲笙喉嚨一顫,立刻醒過來,厭惡他剛才一閃而過荒唐的念頭。


    “我當你是個識趣的,沒想到竟然是個蠢的。”


    江月眉心一跳。


    蕭雲笙居高臨下地看她,眸中是不將她放在眼裏的輕蔑:“你以為,憑著你的姿色,也能勾引到我?”


    “是奴婢昏了頭。奴婢的命是小姐給的,今日也是替小姐自作主張。”


    江月隻垂著眼,清透的淚水從頰上滾落,滴在刀鞘上落下痕跡,就好似水做的人,怎麽都留不夠。


    直看的蕭雲笙眉頭微蹙。


    沉默著擺著手讓她繼續說。


    江月硬著頭皮,將傅蓉交代的話緩緩說出口。


    “小姐擔心她和侯府的關係,讓姑爺心裏介懷,所以日日流淚。奴婢雖然身契在侯府,但,隻要拿過來,便是侯爺您一個人的,日後懷了孩子,隻說是小姐和您的便……”


    “為了主子,你願意做到這份上。”


    江月心裏一頓。


    掩住心裏的蒼涼,緩緩點了點頭。


    “小姐,是個單純的性子,更不願姑爺為難,隻求姑爺不要冷落了她。”


    屋裏沉默得讓人透不過氣。


    脖子上的壓力驟然一鬆,江月就聽到蕭雲笙淡淡鬆口。


    “你去告訴夫人,明日我回房歇息。”


    江月心裏一動。


    傅蓉這招以退為進,居然成了。


    蕭雲笙再次開口:“我的書房日後不要再進來了,你,日後也不要刻意出現在我眼前。”


    “望,你懂得如何自重。”


    心猛的一頓。


    “奴婢,記住了。”江月默默攥緊了拳,輕聲應和,險些撐不住落下淚,急忙將衣服拉好。


    用手撐在地上,好不容易終於站起身,逃一般地推門離開。


    第二日一早,蕭雲笙果然進了房。


    掃了一圈隻看著傅蓉身邊的蘇嬤嬤,想起昨夜那倉皇離去的背影。


    隨口道:“那丫頭沒來伺候?”


    “夫君這麽關心我的丫鬟?”


    頭一晚等到江月的消息,知道計劃成功後,傅蓉臉上的笑就藏不住。


    一早蕭雲笙便讓廚房將早膳送到主屋,同她一起用,還主動聊起春宴上的官家的安排。


    傅蓉得意她的計劃有用,冷不丁聽到蕭雲笙問起江月,嗔怒地在他胸前推了一把,坐到一側,佯裝毫不知情,故意笑著:“若夫君覺得她合眼緣,不如我做主,抬了她給你做妾。”


    咚的一聲。江月撞到了門,捂著頭震驚地盯著屋裏的人。


    隻懷疑自己聽錯了話。


    還沒等她收回表情,就見蕭雲笙皺眉,淡淡開口:“我說過,此生隻你一個就行了,絕不納妾。”


    傅蓉等的就是他這句話。


    昨日既讓江月去勾引,要的就是一石二鳥。


    既能讓蕭雲笙對她愧疚。


    又能從根上斷了兩人的可能。


    隻有蕭雲笙越討厭江月,才能最大程度斷了江月任何癡心妄想的可能。


    棋子固然好用,但也要能牢牢握住的才是好的。


    江月垂下眼,若無其事進了屋。


    可手卻不由自主顫抖起來。


    “這幾日,我心裏有一事始終放不下,卻不知怎麽開口問夫人。”


    江月緩緩站直了身子,見傅蓉果然聽到這話也收斂了笑,心裏暗叫不好。


    “那日太醫來診脈,查出你服用過烈性極強的避孕湯藥,這藥用久了,便再無生子懷胎的可能,夫人口口聲聲說想要早些有孕,可做的卻是讓我蕭家斷子絕孫的事。”


    蕭雲笙用勺子攪拌著粥,沒看到這房裏其他人一同變了臉色。


    他鮮少一口氣說這麽多話,每個字都重重敲下,惹得江月眼皮不住的跳動,手裏的不免跟著出了汗。


    每夜回去,她的屋裏總是會一早備好了避孕的湯藥,等著她服下。


    她早就習慣了,所以那日診脈,她和傅蓉都沒想到這一處。


    屋裏氣氛頓時沉悶起來。


    若不是掛念傅蓉風寒,原本安嬤嬤傳話那日他便是要直接問個清楚的。


    他雖對於子嗣並不強求,卻不能容忍欺瞞。


    那日安嬤嬤雖沒提到蕭老太君,但蕭雲笙也能猜到她有多失望,不然也不會一早就提醒他,最近一個月都不要帶傅蓉在她眼前。


    正巧趕上了亡妹忌日,傅蓉風寒,他便搬到了書房。


    這樣既不惹眼,也不會讓傅蓉被府裏的下人非議。


    若不是昨兒江月在書房裏那樣,又提起傅蓉這幾日委屈傷心,蕭雲笙原本都不打算問地。


    “夫君。”


    原來這幾日蕭雲笙冷淡的根,出在了這兒。


    傅蓉借著帕子擦著鼻翼的動作,眼眸蕩了蕩又升起一團水霧:“怨不得覺得夫君對妾身冷漠了不少,原來是心裏疑了妾身?”


    見蕭雲笙冷著臉坐著不動,傅蓉咬牙擠出兩顆淚,無辜地啜泣著:“要子嗣,不僅要算天時地利,還要看身體,妾身身子體虛,若生子隻怕連孩子也受影響,這才一日接著一日灌下那些湯水,一麵讓丫鬟先準備避孕的湯藥來。妾身剛出閨,哪裏知道這藥這麽多的害處。”


    “你說,湯藥是丫鬟準備的?”


    蕭雲笙突然開口,目光也看向江月。


    見他鬆動,傅蓉一喜,連連點頭,也看向江月。


    江月呼吸一屏,張了張嘴,喉嚨卻發不出一個音。


    就像每次喝完日日灌進喉嚨裏腥苦刺激的藥,連心尖都跟著顫抖。


    隻能飛快的點了下頭,“湯藥的確是奴婢準備的。”


    見蕭雲笙陡然沉下,甚至帶著凜冽殺意的眼眸。


    那股怕到膽顫的感覺又回到的身上,江月急忙跪下,語無倫次解釋起來:“小姐隻說讓奴婢找法子避孕,這樣的事奴婢不敢去問別人,就想著弄來個土方子……”


    “土方子。”


    蕭雲笙眼眸微微眯起,淡淡重複著這三個字。


    突然話音一轉,“這方子你自己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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