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意識到這話不妥,和妻的陪嫁若是往來密切,隻怕會被人非議。


    蕭雲笙話音一轉,淡淡糾正:“找夫人開口。”


    頓了頓,繼續道:“這三日她染了風寒我不在身旁,管家想找你回來夫人也不讓,是顧念你們姊妹相聚不易。”


    “奴婢自會好好孝敬主子,報答主子的大恩。”


    江月忍不住心口泛著苦,臉上也沒忍住露出自嘲。


    她如今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就是因為找了傅蓉。


    還將星星這個軟肋親手送到了她手裏,至於蕭雲笙這番話,江月也沒放在心上。


    傅蓉知道她這兩日就病倒暈在後院,若真讓人去尋,怕是就漏了陷,自然會攔著找一番說辭。


    心好似就攪動著。


    就像紮進了一根看不見的針,眼底也凝了一層。


    好在院子黑。


    江月擦了臉上的淚,隻能胡亂點頭。


    “奴婢還要去拿藥。”


    蕭雲笙原本想問腳傷的話橫在心口,他本意是想提醒江月被傅蓉看重,大可以找主子解決為難的事,不用自己扛。


    可瞧著江月飛快離開的背影,總覺得她好似誤會了什麽。


    等回到院子,剛躺下,江月猛地睜開眼。


    蕭雲笙方才說他這三日沒在傅蓉身邊。


    她今日在馬上也嗅到蕭雲笙身上焚香的氣味。


    亡妹忌日,蕭雲笙那樣的人,焚香沐浴,女色自然更會遠著,那他們便沒有同房親熱。


    可若是這樣。


    她今日在小姐脖頸上看到的那一抹紅,又是從哪來的?


    明明累極了,江月心裏有事一夜沒睡。


    第二日趕到傅蓉房裏,她破天荒已經梳妝好了,讓江月原本想要趁梳妝時再確認一眼那痕跡的念頭碰到了麻煩。


    見蕭雲笙晨練回來。


    便主動迎了上去。


    “夫君回來了。今日陪奶奶用膳我同你一起去吧。”


    自從進府後,隻有那日早膳是和老太君一起的,其他時候,隻要蕭雲笙在府,便會去陪,但除了安嬤嬤任何人不能進內打擾。


    她出嫁時傅候特意提醒過,蕭雲笙帶兵經驗,大部分都是從這位蕭老太君手裏學來的,當年她是京中第一女將。


    昨日他們剛回府,侯府的信就送到了院子裏。


    如今天子最信任的便是蕭家,蕭雲笙從宮裏得了什麽話,自然會回來同老太君商議,若傅蓉能探尋到。


    傅候便能和二皇子提前應對。


    見蕭雲笙不接話,傅蓉愣了愣,笑容不變伸手想要替他換外袍。


    “風寒痊愈,妾身還沒謝過奶奶拿來滋補的藥。還想著求一求奶奶一同去廟裏求一尊送子觀音,保佑妾身早些給蕭家生個孩子。”


    卻沒想到蕭雲笙聽到她的話,麵色一冷,竟直接側過身,躲了過去。


    “我身上帶著汗,不好勞煩夫人,還是自己來吧。”


    她第一次親自主動示好就碰了冷臉,傅蓉當即瞪大了眼睛。


    江月看到這一幕,猛地一愣,卻好死不死正同傅蓉對視上。


    心了一顫,急忙低下頭。


    剛想尋個借口出屋,手裏便被被塞進一張帕子,蘇嬤嬤湊在她耳邊低聲催促。


    “還不上去伺候姑爺梳洗更衣。”


    江月暗道不妙,又被推了一把,踉蹌地向前衝了幾步,勉強停下。


    回頭,傅蓉正站在鏡子前,佯裝整理妝容,衝著蕭雲笙的方向怒了努嘴。


    這是讓她去碰釘子,周身的血液都好似逆流了般,江月一口氣憋在心口,哽得她難受得不行。


    她手攥得緊了又緊,嘴唇咬得發疼,可終究隻能將心中慌亂生生忍了下來。


    轉過身,無奈緩緩湊到水盆前,將帕子浸濕,遞到正解著腰帶的蕭雲笙麵前。


    帕子緩緩升騰著白霧,蕭雲笙眉心微蹙,順著那手,後麵是一雙清透的眼眸。


    這樣的眸子他曾經見過,林子裏的鹿便是如此,清透幹淨,讓你一眼就能將她的情緒全部看穿。


    他習慣親力親為,身旁除了幼時,幾乎沒再有過丫鬟,府裏的嬤嬤丫鬟也都知道不到他麵前來伺候。


    他方才明著拒絕了傅蓉,這時候還來碰壁,不是傻,就是別有用心的。


    可偏鬼使神差的,蕭雲笙生不起氣來斥責。


    隨意接過那帕子擦了擦,便重新扔回到水盆裏。


    傅蓉見狀又湊了上去,“我父親來信,說是一起挑選祭宴上的菜,夫君你看……”


    “祭宴我自有打算,軍中事多,我先走了。至於奶奶那,她喜歡清淨,用的又清淡,你不必去陪著,有這份心就好了。”


    話音落下,蕭雲笙連外袍都不穿,抓上便直接揚長而去。


    接連吃幾個釘子,傅蓉氣的在房裏連連咒罵。


    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油鹽不進!蘇嬤嬤你說我怎麽就嫁給這麽個東西。前兩日我病著,他冷淡便罷了,還去了書房,今日我主動,他還嫌棄起我了?還有那個老虔婆,不是挺喜歡我,怎麽這會子又總推諉不見。換兩年前,他們蕭家想坐在我麵前,都還入不了我的眼呢!”


    上次回門,已經讓傅候大怒,這次要是一點有用的消息傳不回去,隻怕又要興師問罪。


    蘇嬤嬤急忙掩住門,去捂傅蓉的嘴。


    生怕被外麵灑掃的下人聽見。


    “小姐糊塗了,也表現得太心急了些。老奴倒不覺得將軍對小姐嫌棄,倒像心裏有什麽介懷的事……具體是什麽,還得找個人去探探。”


    傅蓉微微一動,“你是說?”


    兩人目光一同看向蹲在地上清理的江月。


    “江月。跪下。”


    被蘇嬤嬤一聲嗬斥嚇得險些重新跌了手裏的東西,江月懵懂地抬頭,見兩人都居高臨下站在眼前,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心裏也開始隱隱不安。


    不敢遲疑,悶不作聲跪在地上。


    “你可知為何要跪?”


    江月迷茫地抬起頭,思索了這兩日。


    她風寒昏睡那兩日,論出錯也輪不到她頭上,那便是……昨天和蕭雲笙同騎一馬的事,被發現了?


    江月腦中轉得飛快,強壓下自己的心虛,將頭磕在地上用顫抖的聲音以退為進道:“奴婢不知。”


    傅蓉蹙了蹙眉,不耐聽這些,她給蘇嬤嬤遞了個眼神過去。


    “你病了三日,夫君三日都沒進我的房,你說,這是誰的問題?”


    “奴婢病著,這小姐是知道的。您還說,蕭雲笙再性急,也不至於和一個生著病的‘妻’同房。”


    江月緊緊咬唇,頭根本不敢抬。


    心裏雖早就隱隱猜測了,可印證了反而止不住的訝異。


    若他們二人沒同房,為何滿府,滿京都傳他們夫妻二人伉儷情深。


    傅蓉脖頸上的那紅印,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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